魏明帶着家眷搬出了內宅,同時也讓出了自己的寶地。
說實話,他覺得肉疼。
爲了安撫他,唐善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租用!
十顆靈石一天,魏明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唐善的收穫也不小,整整五萬顆靈石。
可這也讓他懷疑,阿狼弄到的靈石將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但不管他怎麼問,阿狼就是不說。
唐善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開始盤算着進入靈山,去見青青。
白毛第一個反對,他的理由很簡單,去可以,但必須保證安全。
江成也不同意,因爲廢都城內還有一個巨大的隱患,那就是廢太子昌待。
按照阿狼的意思,先派鷺慈潛入廢王府打探一番,摸清楚昌待的實力再說。
如果能打,那就發動全部戰力將其撲滅,這事也就結了。
江成幾乎被他這個想法嚇死,昌待雖然是廢太子,可畢竟是皇族血脈,嫡系長尊,整個玄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球盯着他。
而今,聖皇離世,玄皇即位,諸王與諸皇子蠢蠢欲動,不,已然開始了權利的角逐。
九大也還沒有表明立場。
現在這個時候,昌待若是跳出來,唐善可以遵照玄皇密旨將他撲滅。可昌待蟄伏不出,你卻打上門去,那將直接拖累到玄皇,使其變成衆矢之的。
旁人不說,單說十七皇子匡輔,這小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尚若廢太子無緣無故被撲滅,隨便跑出來幾個兄弟,稍加鼓動,他便有可能統率天下兵衛進發皇城。
五位鎮國上將,只需開來牛峰、克山、哲琴三位將軍,玄皇的寶座就得易主。
“冷靜,冷靜,衝動是魔鬼!”江成心驚膽戰的勸着。
阿狼冷哼一聲,“狗屁玄界,狗屁王朝,想當年……”
“別想當年!”唐善急忙打斷了他。
乖乖,這傢伙若是講出他在天界的輝煌戰績,一定能把屋裡這些人全部雷倒!
“我也該走了!”延侯夫人將裝有靈石的錦袋貼身收好。
“夫人剛到,應該在城裡轉轉,多呆幾天也無妨。”唐善請留。
延侯夫人面帶不捨,幽然一嘆,“我也好久沒來廢都了,倒真是想四處逛逛,可要是晚回去幾天,延城那邊恐怕就要炸窩了!”
“大人,延城傳來告急飛劍!”一名屬下跑進來,雙手託舉着飛劍,跪拜在唐善身下。
唐善張手接過飛劍,粗略看過,不由一愣。
“出什麼事了?”延侯夫人急忙問。
“獸潮爆發,土城告急!”唐善一臉迷惑,傻傻的眨着眼,木呆地看着衆人。
“獸潮?”衆人不敢置信般詢問着。
獸潮爆發,原本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延城地處偏僻,妖獸衆多,每隔幾年便會爆發規模不等的獸潮。
以往,每當獸潮爆發的時候,甘坤便會帶領弟子加以撲滅。
而今,延城的實力早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僅是獵營的修士便有十萬之衆,這還不包括丁衛營和狼衛營在內。
如此雄厚的獵妖實力,獸潮還會爆發,竟然還危及到土城,自然令衆人感到不可思議。
“城主,我即刻趕回去。”延侯夫人請辭。
“先等等!”
唐善思量片刻,對阿狼道:“讓鷺慈去廢王府探一探,只要昌待沒什麼異動,我們都隨夫人趕回去。”
江成大吃一驚,雖然唐善說得風輕雲淡,可他卻感覺到問題嚴重。
要知道,自從阿狼大人向三百死士供給靈石,至今已有八十六人成功晉級,加上與唐善簽下賣身契的修士,唐善麾下的玄神總數業已超過了三百尊。
這是一個驚人的數字,玄界之內的任何一座大都也無法與之匹敵。
更何況,還有剛剛組建的“皓甲營”,旗下擁有八百位頂級大羅,七千名一等大羅,戰力絕對不容小覷。
“要是他有異動呢?”問話的是鷺慈。
直到她問出這句話,屋內諸人才察覺到她的存在。
延侯夫人呆呆的看着鷺慈從牆角飄出來,機械般地轉過頭,看向唐善等人,眼中滿是疑惑。
這樣一位擅長潛行藏匿的玄神境高手,竟然也歸附在城主麾下,這令她感到非常訝異。
阿狼很得意,鷺慈是天生的刺客,加上他所傳授的“潛”字訣與“藏”字訣,更是如虎添翼。
而今,鷺慈悄悄潛入房內,衆人竟然毫無察覺,着實令他這位“師傅”臉上有光。
唐善瞥來一眼,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
意思很明顯,你這位所謂的“師傅”,還不是一樣沒有發覺人家來到?
阿狼的臉,瞬時燒得火紅!鷺慈所學的法訣,他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瞭然於胸,只是每個人天賦不同,若以刺客論高下,他這位師傅只配仰望愛徒的鼻息。
“他若有所異動,你就殺了他!”阿狼像是惱羞成怒,氣呼呼的說着。
江成心中一凜,惶恐的看去。
“我不殺人!”鷺慈再次聲明自己的刺客準則。
唐善覺得頭疼,他寄希望於昌待安守本分,但若昌待真有復出的跡象,他也沒想過該如何應對。
白毛道:“玄皇密旨裡說得明白,昌待若有異動,我們纔可以將其撲滅。依屬下看,我等可以先回延城,等到昌待有所行動,我們再想辦法對付他。”
唐善點點頭,卻對鷺慈道:“你去吧,不管怎麼樣,總要先探探昌待的虛實。”
鷺慈應了一聲,身影逐漸變淡,人卻已經先一步離去。
“好快!”延侯夫人發出一聲驚歎。
廢王府!
自從昌待被髮配到廢都,廢王府的大門便再也沒有開啓過。
鷺慈進入王府的一剎那,立即被眼前頹敗的景象所震驚。
這裡盡是枯枝敗葉,殘垣斷壁;屋檐下滿是蛛網,地面上覆蓋着厚厚的塵灰;牆角間隨處可見狐兔縱橫的痕跡……
自王府大門接連穿過三道宮門,鷺慈竟然連一座護宮符陣沒有看到。一直來到正殿門外,這才發現零星的符陣,卻也都已經廢棄。
鷺慈突然感到有些不安,頭頂上,陽光明媚,碧空萬里,而身下卻是一片死寂,就像是一個人,陡然出現在天堂與地獄的夾縫間,這種感覺非常不妙。
大殿距離殿門足有十里,寬曠的廣場上佈滿了各種禁制,一層一層疊加在一起,不計其數。
這些禁制與門外的符陣不同,雖然可以看出,它們是在多年以前佈下的,但在此時,依然能夠感覺到它們所蘊含的強大力量。
鷺慈暗暗咋舌,如此恐怖的氣息,像是在對她發出明確的警告,一旦觸發這些禁制,絕對沒有活命的道理。
還好,禁制的死的,人是活的。
鷺慈像一縷溫柔的微風,輕輕掠過。
她就是風,沒有暴露出一絲氣息,也沒有散發出任何威能。
對於風,禁制顯得非常大度,並沒有加以阻止。
大殿前,鷺慈像是從虛空破空而出,陡然顯現。
無數股微小的氣流,圍着她環繞回轉,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弱不可察地氣息,便隱藏於這些微小的氣流當中。
忽然,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猛然一縮。
大殿外的石階上,每一級石階的兩端,都豎立着一尊灰白色的侍衛雕像。是的,在她最初的認知裡,這些侍衛的確是雕像,所以她纔敢大搖大擺地懸浮在這裡。可當她仔細辨認之後,駭然發現,這些侍衛並不是雕像,而是修士。
這些修士身上覆蓋着厚厚的灰塵,而且氣息全無,從而令她產生了錯覺。
她心驚膽戰地探查了一番,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這些侍衛全無生機,不知已經寂滅了多久。
大殿的門敞開着,從內傳出一股令人窒息地腐敗氣息。
黑色的立柱,黑色的殿門,黑色的大殿……
鷺慈禁不住生出一種幻覺,像是來到了冥王的殿堂。
殿上,黑色的案桌後,黑色的王座上,一個身披黑袍的男人,略微垂着頭,偎在王座一角,似是過於疲憊,業已沉沉睡去。
他與殿外千餘侍衛一樣,沒有一絲生機!
毫無疑問,王座上的男人,只能是昌待。
昌待死了?!
這個直觀的感覺令鷺慈有些難以接受。
對於一個死人,自然用不着潛行藏匿,可正當她準備現身的時候,心裡徒然響起一個聲音,“不,不要相信你的感覺,他還活着!”
“不可能,他的確已經寂滅了!”她與那個聲音爭辯着。
“再看看,再仔細看看,他真的沒有死,他也不可能死!”心底的那個聲音,像是感覺到危險,帶着深深的恐懼。
突然,鷺慈瞥見殿角處傳來一點光亮。
悄無聲息間,她已經懸浮在這點亮光的上方。
這裡隨便丟棄着一大堆木箱,足有上千口之多。木箱上新下舊,底層的木箱業已腐爛,有錦袋從中跌落。而這點亮光,則是從錦袋中滑出的一顆妖丹。
看到這些木箱,鷺慈已經可以肯定,這是魏明按月分給昌待的廢都賦稅。
目光移動,鷺慈再又看到,木箱周圍散落着一堆堆細如沙粒的碎石。
她的眼瞳瞬時收縮,美眸深處泛起驚悸之色,內心更是惶恐不已,就連飛速飄蕩的身軀也在微微顫抖。
“碎石神劍”!
眼前這一堆堆細如沙粒的碎石,竟然是“碎石神劍”留下的痕跡!
對於這個發現,她感到無比震驚,同時,她也可以認定,昌待的確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