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陣馬嘶,駕車的阿四竟將八匹快馬齊齊拉住,整架馬車帶着轟響定在當地。
緊隨在車後的十八匹快馬分別衝過,左右轉向,將馬車團團包圍。
虎子藉着馬車的衝勁由車座上飛起,摔在了對面座椅的錦被上。楊樂與嶽思鸞卻早在他飛起之前便已經鑽出了車門,站在了車頂。
霞兒拉起摔得七葷八素的虎子,下車來看。
車頂坐着一個人,偏瘦,微須,鼻骨旁有一芝麻大小的黑痣。
楊樂站在這個人身左,道:“左憶山?你來幹什麼?”
左憶山嘆了口氣,道:“三少爺要找左某,左某又豈敢躲起來不見?”
楊樂道:“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你?”
左憶山道:“老爺說的,難道有假?”
楊樂道:“我爹怎麼說的?”
左憶山道:“老爺說三少爺險些中了離魂劍的暗算,恰巧左某又懂得離魂劍,所以命左某前來對質。如果真是左某暗算了三少爺,即便三少爺不殺我,老爺也不會饒了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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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來問你,”楊樂道:“你聽說過影子門嗎?”
左憶山道:“聽說過。”
楊樂道:“在哪兒聽說的?”
左憶山道:“自然是從老爺那裡聽來的。老爺說過,影子門每年要向總壇上繳幾十萬兩銀子,這個數目可不小,所以左某就記在了心裡。”
楊樂道:“你可知道影子門的門主是誰?”
左憶山道:“剛剛知道,是少夫人元香。以前卻是不知道。少爺應該明白,總壇名下有三十六堂、七十二門,每一名堂主、門主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他們只對老爺負責,除了老爺便只有六位長老知道他們的身份。雖說八位少爺名下各有分堂,可三少爺怕也不知道其他少爺都掌管着哪些分堂吧?更何況像左某這樣的下人,怎麼可能知道總壇的絕密?”
楊樂道:“你當年爲什麼要帶我去見元香?”
左憶山道:“老爺嫌三少爺太多事,在分堂裡搞什麼懲惡揚善,扶弱濟貧,不僅連續三年未能如數上繳供銀,而且還把總壇搞得人心惶惶。所以老爺才命左某爲三少爺物色一個女人,纏住你的手腳,穩定總壇人心。可沒想到,她不僅懷了三少爺的孩子,還變成了三少夫人!”
楊樂道:“這就是你的解釋?”
左憶山道:“這是事情的真相。”
楊樂突然之間不知道該如何發問,他本以爲左憶山該藏起來,可左憶山卻自己送上門來;本以爲左憶山乃是影子門中重要人物,沒想到左憶山卻矢口否認……
見到楊樂發呆,左憶山突然一笑,道:“三少爺不必發愁,左某正有一事相告。”
楊樂道:“什麼事?”
左憶山笑着站了起來,道:“老爺要左某前來不僅僅是與少爺對質,還要左某助少爺剷除影子門。”
楊樂道:“可有一件事你還是沒有解釋?”
左憶山突然拔出插在腰間的劍,對着楊樂的胸口劃去,這就是他的解釋。
毫無預兆的一劍,離魂劍!
楊樂閃身躲避,利劍險險的從他左臂掠過。
一劍過後,左憶山已經將劍收入斜插在腰帶上的劍鞘內,眯着眼睛看來,道:“這一劍你之所以躲得開,是因爲我在明處,你看得到我拔劍,心中早有準備。可如果我在暗處,直接劈出這一劍來偷襲你,你還能躲得開嗎?”
楊樂道:“不能!”
左憶山笑了起來,道:“所以偷襲你的人並不是我。”
楊樂道:“的確不是你!如果前日是你出手偷襲,那你一定知道我中了你的劍氣,受了內傷,剛剛那一劍足可以要了我的命,而這四周有衆多高手,你也必定難逃一死。”
左憶山的臉色刷的變白,顫聲道:“你……你受了傷?”
楊樂道:“還好鸞兒先你一步治癒了我的內傷,否則我現在就是一個死人。而你……”他用手指點着左憶山的胸口,“你將比我死的還要冤枉!”
左憶山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他的解釋的確有些冒險,但也足以證明他的清白。
“現在你可以說了,”楊樂道:“你要怎麼幫我剷除影子門?”
左憶山拭去額頭上的汗珠,擠出尷尬的笑容,道:“左某介紹少夫人與三少爺見面之前曾調查過少夫人見過的所有客人。”
楊樂聞之眼睛一亮,道:“那八個人……”
左憶山道:“還好左某的記性不差!”
楊樂道:“在哪兒?”
左憶山道:“開封府。”
嶽思鸞看向阿四,道:“開封府。”阿四點頭。
馬車再又開始奔馳,車後依舊跟着首尾相接的十八匹快馬。只是車內多了左憶山。虎子坐在他的身邊,直着眼睛冥想着什麼,手裡憑空比劃着。
左憶山笑呵呵的看着,看着看着,他臉上的笑容便慢慢散去,漸漸布起驚異之色。突然,他猛地跳了起來,頭頂“咚”的撞到了車頂。可他根本不顧頭上撞起的腫包,失聲道:“你小子是人是鬼,怎麼學了我的離魂劍?”
虎子自顧自的耍弄着,對左憶山的鬼叫置若罔聞。嶽思鸞掩嘴偷笑。楊樂與霞兒也是一言不發。左憶山卻連頭髮都嚇得豎了起來,道:“乖乖?你是什麼鬼東西?”
虎子終於耍弄得累了,看着霞兒、楊樂和嶽思鸞,道:“你們看到我奶奶了嗎?”
楊樂道:“我們去找過,你奶奶已經不在那裡。”
虎子指了指左憶山,對楊樂道:“他剛剛說你懲惡揚善,是真的嗎?”楊樂苦笑。虎子道:“你爹殺了我十三個叔伯,如果你真的懲惡揚善,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偷偷殺了你爹?”
楊樂一怔,道:“不能!我儘量去做些善事,本就是替我爹贖罪!”
“噢!”虎子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左憶山目露兇光,道:“小崽子?你跟我家老爺有仇?”
虎子看也沒看他,道:“我從前養了只兔子,你知道是白色、黑色還是灰色的?”
左憶山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恐,道:“不知道。”
“噢!”虎子看去一旁,徑自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