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薄沙輕霧,籠罩在霜石鎮的街道上。
位於霜石鎮鎮南的煙花衚衕內,相互偎依着三名醉酒大漢。這三人喝的大醉伶仃,一邊走一變還哼唱着小曲。
“不吃苦、不受累、良家婦女都歸我;
不花錢、不受罪、免費小酒天天醉;
怡紅樓、翠紅院,所有窯子任我遊;
揍他爹,日他娘,誰讓咱是地頭狼!”
哼唱着不知名的下流小曲,依偎着而行,而路上的行人見到這三人,紛紛嚇得退避三舍。
這三人便是霜石鎮有名的地頭蛇,人稱‘鍾三狼’的鐘氏兄弟。
這三人無惡不作,心狠手辣,加上其父親是當地的縣太爺,更是目無王法,猖狂一世。
“三位大爺慢走。”待三人走出酒樓後,酒樓的衆人方纔鬆了一口大氣。
看着三人的背影漸漸離去,酒店老闆方纔如爛泥般癱倒在地:“呼——終於走了。”
老闆娘則是滿臉淚水的看着手中的三枚銅幣,哭訴道:“大吃大喝,花了我們百兩銀子,卻只丟下幾個臭銅錢!”
老闆娘的話剛出口,一旁的老闆急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低罵道:“你是不是嫌命長啊!惹怒了‘鍾三狼’你還想不想活命了。”
“唉——”老闆娘苦嘆一聲道:“這三個傢伙,整天到我們店裡來白吃白喝,這樣下去,我們還不如關門大吉好了。”說着說着,淚水已然再次滑落。
“唉~~想開點吧。”老闆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想一想那昨日被這三人羞辱的姐妹,他們光是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萬一對我們店裡的人動手,那纔可怕啊。”
“嗚嗚~~~~~~~”
鍾氏兄弟三人緩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間,四周寒風拂過,令三人的不經意間打了個冷戰。擡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月色下,靜立着一條年輕的身影。
“哪裡來的野狗,敢擋大爺的道?”老三鍾百石低聲罵道。在這霜石鎮,還從未有人敢攔他們兄弟的路。
黑影靜靜地站在月色下,一身漆黑的長袍遮住了面容,所能見到的只有那雙清澈如潭水的雙眸。
“齊家那姐妹二人是不是你們**的?”
“你說什麼?”老二鍾千鐵怒罵道:“哪裡來的野小子,敢管本大爺的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媽的,是又怎麼樣?”老大鐘萬金冷笑道:“莫不是那對姐妹中有你的小情人不成。”他一臉淫笑地看着那條纖瘦的身形,冷笑道:“如果是,你應該感謝我們的兄弟三人,替你免費地開了苞。省的乳臭未乾的你日後麻煩。”
“哈哈——”三人不由地發出了一陣浪笑。
“說夠了嗎?”面對鍾三狼的冷嘲熱諷,黑衣少年竟然不溫不怒,緩緩地握緊背後的寬刀:“若是夠了,那麼就受死吧!!”
“找死!”鍾三狼見狀大怒,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暗月下,四條人影相互錯落,隨即一聲脆響,卻是——刀折劍毀...人斷首!
看着手中折成數截的寬刀,黑影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這刀,還是無法承受魔刀六絕嗎?”
黑衣人緩緩取下頭上的黑巾,露出了一張俊秀卻略帶些稚嫩的面容。
他便是六年後的亦楓......
六年的時間,在石像渡世人的指導下,他成爲了一名修仙者,不過,卻是正道人人摒棄的魔修。
六年來,他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下山殺一人,他所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六年時間,死在他手下的惡人,已然多達六百二十七人。然而這些人該殺,因爲他們若不是逼良爲娼的惡霸,就是殺人越貨的強盜,殺他們,亦楓沒有絲毫的手軟和猶豫。相反地,他漸漸沉浸在這嗜血的殺戮之中。
六年的時間,讓他從一介凡人,成爲了修仙者。雖然,他僅僅還是位於修仙界最底層的煉氣期。
還記得六年前,他第一次殺人。
殺的是一個賭徒,這個賭徒喪盡天良,爲了償還賭本,不惜逼死老孃,賣妻當兒。
當自己的刀劃過對方咽喉的時候,亦楓清楚地記得對方眼中的恐懼,然而,第一次殺人後,亦楓足足嘔吐了三天,害怕了三天。
或許是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是做得多了,心中的畏懼便會逐漸的減少,如今的他再殺人,眼中再無一絲畏懼,再無一絲恐慌。或許如今的他,已然成爲了一具殺人的工具。
在他殺死第十三個人的時候,他步入了練氣一期,也就是所謂的胎動期。正常情況下,若想達到胎動期,至少也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更有甚者,甚至要一年之久。然而亦楓所修煉的魔刀六絕,乃屬於魔修中至高無上的修仙法門,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便邁入了修仙之境。而丹田中隱隱移動之物,自然不是什麼胎兒,而是人體內的濁氣,正所謂神元入肉軀,必先驅逐五濁凡氣,修仙之途本就講究去本還真,若是肉身,又怎能問鼎仙途。
當自己達到練氣二期,也就是入竅期的時候,死在他刀下的人,變成了三十九人。所謂入竅,就是將天地間的靈氣納入自身體內,用來代替五濁凡氣,人既然存活,五濁凡氣自是必不可少,若不用天地靈氣取代五濁凡氣,貿然將五濁凡氣驅逐出體外,不僅修仙難成,更可能有性命危險。對於修仙與武學一竅不通的亦楓,斷然不會自作聰明,爲了提高修煉速度,貿然將五濁凡氣驅逐體外,況且,他目前的修練速度,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的預料。
入竅其實是一種極其痛苦的一件事,畢竟用陌生代替原來,本就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的事實。對身體同是如此。五濁凡氣在亦楓的體內已有多年,早已被他的身體適應,如今貿然用天地靈氣取代,身體內部自然會發成牴觸,而一旦發生牴觸,最爲痛苦,而且雖說是代替,卻並非要將五濁凡氣逼出體外,所以每次入竅完畢,亦楓總覺得身體內多處的氣流讓身體漲得極其難受,每次都要好半天才能緩解過來。
這樣痛苦的日子,一共持續了三個月有餘,最終,吸納的天地靈氣佔據了原本五濁凡氣的位置,而他體內的五濁凡氣則被他壓制于丹田之內。而就在他將五濁凡氣盡數壓制于丹田中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頓如醍醐灌頂,神臺頓時清明。
這時,死在其刀下的人,有七十二人。
隨後他依次經歷了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成爲了練氣頂峰的練氣九期修仙者,加上其所修煉嗜血狂暴的魔刀六絕,讓他成爲煉氣期嫌少有敵手的存在。而這樣的待代價,便是六年的時間,以及六百二十七人的性命。
而這六年來,唯一伴隨他的,只有那個碧血葫蘆。
說來奇怪,在他每殺一人後,碧血葫蘆內便多一滴液體,六年過後。原本空空如也的酒葫蘆,如今再一次凝結出小半葫蘆的液體。不過這些液體卻不再是沁香的,而是陣陣令人作嘔的腥臭,亦楓也沒有動它,因爲在他的心目中,這葫蘆裡裝的不是一滴滴液體,而是一縷縷被自己斬殺的亡魂。
當亦楓回到山洞的時候,石像依舊靜坐在那裡,六年的時間,使得原本石化的石像漸漸有了生機,彷彿一位高僧入定一般,**而肅穆,然而亦楓卻知道,在這幅**的表皮下,隱藏着一隻嗜血的魔頭。
“你回來了。”當亦楓腳步踏入山洞的剎那,石像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威壓席捲而來。只是此時的亦楓再也不是當年那乳臭未乾的孩童,面對着足以讓人戰慄的威壓,他的臉上平淡如水。
幽綠的目光在亦楓的身上一掃而過,石像隨即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六年的時間達到練氣九期,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石像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看來,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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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石像的話,亦楓的眉頭微皺,六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你這話時什麼意思?”亦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忽然間,他感覺到背後一陣罡風,不用看,他已經猜出,是那名赤仙門的黑袍男子到了。
六年的時間,黑袍男子在石像的指導下,成功進階築基期,成爲了築基期的修仙者,抑或稱之爲修士。
然而今天,石像竟然將兩人全部召集過來,看來是由什麼事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