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頓,譚熙不理警察繼續低頭吃着。
傅延澤起身,看向中年警察答道:“是,非常出色的專家,還曾在大學裡做客座教授,教書育人。”
中年警察驚訝於這個答案,點了點頭,又眼神複雜的看了譚熙一眼,走出了會客廳。
阿堅一直跟在兩位警察身後,直到兩人開車離開傅宅。
“景浩,來我書房。”等警察離開,傅延澤冷着臉說。
譚熙看向傅延澤,卻沒得到半分迴應,心中一陣難過,眼淚掉進了晶瑩的燕窩裡,沒留下半分痕跡。
“少奶奶,少爺只是要先處理綁架的事,畢竟驚動了警方。”林叔站在一旁開口勸到。
“是我被綁架,我纔是受害者。”譚熙聲音裡帶着委屈的鼻音。
“少奶奶有沒有想過,如果在去之前先告知少爺,也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林叔依舊和顏悅色。
“少爺救回少奶奶定是用了一些方法,不便說與警方,少爺要先擺平警方,畢竟少奶奶現在已經安全了。”
想起過往救回自己後,傅延澤每每都會這樣離開,以前還有阿盛會陪着自己,安慰自己,可是現在。。。
譚熙忽然覺得自己現在一無所有,於是咬緊嘴脣,跑到花園中躲進旋轉木馬的南瓜車裡。
過了不知多久,久到天色完全變暗,久到譚熙似乎睡着又醒來。
燈光亮起,南瓜車也跟着轉了起來。旋轉中,譚熙看到傅延澤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旋轉木馬一圈一圈的轉,兩人就這樣一圈一圈的相遇又錯過。
譚熙覺得自己和傅延澤就像是這樣兩個世界的人,各自落寞,相遇了卻又註定要轉走,只能抱緊膝蓋,任眼淚肆意。
過了許久,久到譚熙哭累了,傅延澤終是嘆了口氣,躍上旋轉平臺,坐進南瓜馬車裡,將人摟進懷中。
譚熙掙扎着拍打他的胸前,卻是被抱得更緊,直到掙扎累了,安靜的伏在懷中一動不動。
又過了許久,傅延澤的聲音在頭頂輕輕的響起:“再弄丟你,我該怎麼辦?”
“阿盛不會綁架我,一定是其他綁匪的主意。”譚熙眼睛紅腫,目光卻是篤定,“你是怎樣救我回來的?”
心中不滿譚熙的話,傅延澤只是輕輕的說了句:“回來了便好。”
凌晨,傅延澤被譚熙的驚叫聲驚醒。
“阿盛小心!”譚熙在夢裡大聲的喊着,“阿盛救我,阿盛。。。阿盛!”
傅延澤重重的推了一把,黑暗中譚熙能感覺到他的氣憤。
“澤。。。我做噩夢,是夢,只是。。。一個夢。”夢境依舊清晰,譚熙知道自己喊了阿盛的名字。
望了身邊的人呢一會,傅延澤起身下牀,在睡衣外披了件外衣。
“澤,你要去哪?”譚熙早已坐起身,急切的問。
“你先睡吧,我去書房處理點工作。”傅延澤依舊語氣淡淡,可壓抑着憤怒的情緒十分明顯。
“別走行嗎?我。。。害怕。”伸手拉住傅延澤的衣袖,譚熙咬着嘴脣,望向他的眼裡已經蓄滿了淚水。
傅延澤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盡力保持聲音平和的說道:“熙熙。。。你睡在我身邊,夢裡卻喊着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換位思考,你會怎樣?”
“不。。。不是。我今天。。。被綁架,我。。。只是做噩夢。”
“今天,你在現場喊的那句‘小心’,是提示阿盛的。”傅延澤說的篤定。
“那麼危險的時刻,你的第一反應不是自保,而是去救他。熙熙,當年你就爲他擋過一槍,現在,你已經是傅太太了,卻還爲了他不顧自己的安危。作爲你的丈夫,你能體會我的感受嗎?”
傅延澤眼裡透着一絲絕望,被這眼神刺傷,譚熙下意識的鬆開了手,“對不起。。。我。。。不是。。。如果今天換了阿堅、韓殤或者我認識的任何人,我都會提醒。”
沒再說話,傅延澤轉身離開了房間。
坐在牀上愣了一會,寒冷從字面八方襲來,譚熙默默起身穿好衣服,開車離開了傅宅。
“少爺,這麼晚的天,還下着大雨,怎麼能讓少奶奶獨自離開?”林叔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傅延澤身後。
看着譚熙的車冒雨駛出傅宅,傅延澤心中一陣失落。
“你不是讓阿杰他們跟在後面了。”
傅延澤語氣淡淡,可林叔分明聽出了裡面的無奈和難過。
“少爺睡不着,不如讓阿堅陪您練一會拳,明天心情好了,早些把少奶奶接回來。少奶奶今天也是被嚇着了,阿盛是她的保鏢,救了她很多次,她習慣了有危險第一時間想到讓阿盛救命。。。”
林叔站在傅延澤身後,聲音不大不小的唸叨着。
“今天如果是我在現場,她會出聲提醒我嗎?”傅延澤看着窗外失神。
“一定會。”林叔的篤定讓傅延澤心中稍稍好過一些。
“林叔,我是不是錯了,不該那麼快和熙熙結婚。”傅延澤愣愣的看着窗外的黑暗,背對林叔低聲問道。
“自從救回少奶奶,至今也才大半年的時間,現在說對錯太早了。我記得當日娶少奶奶時,少爺從未笑的那麼幸福,不過新婚才兩個多月,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少爺確實應該多關心少奶奶些。處理問題固然重要,可女孩子不是那麼認爲。”
“熙熙不知道,今天。。。是阿盛送她回來的。林叔,我。。。”傅延澤第一次覺得自己很無力。
“少爺是傷自尊了?”林叔輕輕笑了笑,“少爺自小驕傲慣了,有些事結果是好的就行了,不必在意過程是否親力親爲。”
傅延澤“嗯”了一聲,關上了書房的門。
......
黑暗的房間裡,一束光線照亮房間中央的圓桌,陰影裡,阿盛對着秦司年大打出手。
雖經過專業訓練,但秦司年對上阿盛卻是隻有招架之力,漸漸連招架也變得吃力。
“夠了,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黑暗中一道粗糲的聲音響起。
阿盛揮出最後一拳才收了手,秦司年從地上爬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拍掉身上的塵土。
“爲了一個女人,你們居然自相殘殺?”粗糲的聲音怒道。
“我警告過你,離她遠點。”阿盛怒視秦司年。
“你嫉妒。。。呵呵。。。”秦司年邊笑邊咳出一口血。
阿盛怒,擡手間已經將槍口對準秦司年。
“阿盛!夠了!”粗糲的聲音喝道:“看來爲了集團內部團結,我應該殺了譚熙。”
秦司年一驚,卻是沒出聲,依舊笑着看向阿盛。
阿盛的槍口瞬間轉向發出聲音的黑衣人方向,“你敢!”聲音冷到讓人一顫。
此時阿盛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壓得整個房間氣壓更低。
黑衣人身型明顯一僵,“阿盛你。。。你居然爲了那個女人,用槍指着。。。居然用槍指着我。”
黑暗中黑衣人明顯被氣極。
“我答應加入集團幫你做事,但我有自己的底線,別逼我。”
黑暗的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