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開始退卻,已然到了黃昏時分,井口最後的餘暉也被清理乾淨。聽見晚風在嚶嚶地唱着,傾耳聽過,好像海鷗在上空盤旋,正叫着同伴一起自由地嬉戲去了。海腥吹拂開來,之前從未留意甚至倍感不悅的味道,如今變得留戀起來,好想捕捉住揉進嘴裡,感觸那自由的味道。外面有男男女女的說話聲,應該是山洞那邊的人,開始陸陸續續趕過來了。有的吆喝着收拾晾曬一天的衣服,有的正在準備晚上生火的木柴,有的打算相約一起到沙灘走一走,還有的唱起了山歌。好不愜意的溫情,聽到這裡,一股酸楚襲來。
我低頭看了看井底周圍的環境,不知道,一旦到了晚上,會不會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小動物都跑出來湊熱鬧。山洞裡曾經跑出來過毒蛇,這寬大的井,正適合他們生活,什麼子彈蟻、箭毒蛙,隨便一個都能要了我的小命。想到這裡,不知道是不是餓暈了,還是眼前出現幻覺了,越是黑咕隆咚的地方,我越是感覺有東西在動,嚇得我兩隻腳不停地挪來挪去,最後猛猛地跳了起來。
我也是醉了,自己嚇唬自己,弄得我緊張兮兮地不知所措。這一折騰不要緊,肚子更餓了,爲了保持體力,我只好蹲坐在井中央。
“朋友,能聽到嗎?
正當我半醒半睡的時候,突然聽到井口處好像有人說話,不對,是幻覺,剛纔做夢夢見的。
“你在底下嗎?”
吆喝,誰在夢裡搗亂,一直在那呼喊我。不對,我這不是醒了嗎。我掐了自己一下,呀呀呀,疼。
我趕緊擡頭往井口看,僅留得一個縫隙,有一個人影閃動。我趕緊站了起來:“誰啊?”
“你小點聲,我來救你了。”上面還真有一個人搭腔。
我在底下仰着脖子,腳不停地在原地轉了三轉,畢竟沒有長頸鹿的本事。是個男的,不過不是趙經理的聲音,在這片山洞區域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人認識我啊。
“你是誰啊?”我踮着腳尖,聲音已經壓到最低。
男的沒有說話,將井口的石頭搬到一旁,然後將一根繩子傳了進來。
“抓住繩子。”說完,男的又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做好了拉我的準備。
我一把抓過繩子,繩子很粗,上面還有些溼潤,看來是用樹皮剛剛捻成的。想要再往下拉一拉系在腰裡,我拽了三拽,繩子紋絲不動。
“繩子不夠了,你抓緊了,我拉了。”話音剛落,男的使出渾身的力氣往上拉。由於井壁四周有些寬,我兩隻腳張開也夠不着井壁,只好盤在空中。
繩子摩擦井壁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同時井口被摩擦掉的石沫粉塵嘩啦啦地也掉了下來,我趕緊低下了頭。男的拉一會停一會,就這樣,我感覺自己在緩緩地上升。我試着伸開一隻手,突然碰到了井壁,這說明上面已經很窄了。我趕緊伸開雙腿,兩腳也能踩到井壁了,雖然溼滑,藉着繩子的勁,我猛地往上一蹬,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井口,男的趕緊抓住我往外拉,終於逃出生天了。
我仰着面躺在井口處,大口地喘氣。男的也累得不輕,一屁股坐在那裡。
“謝謝,朋友。”我趕緊坐了起來,扭臉看了看旁邊的男的。似曾相識,但又不太確定在哪見過。
“我應該感謝你,今天下午救了我。”男的說着,指了指山洞的方向:“他們拿鞭子打我,是你救的我。”
男的這一說,我才恍然大悟,我說怎麼像在哪見過:“應該的,同樣表示感謝,我叫鷺洋。你怎麼知道我被關到這裡了。”
“我叫旭航,當時我當着他們的面走了,其實我沒有。你一個人來這裡,肯定鬥不過他們,我也是擔心,畢竟你救了我,我就躲在暗處觀察,後來發現你被關到這裡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得趕緊走。”說着,旭航起了身。
“等一等,我還有一個朋友被關在井裡了。”我一把拉住旭航,“就是今天下午的事,你知道嗎?”
“壞了,今天上午的時候,我就被拉到那個礁石空地上,他們把我綁在一塊石頭上,這邊發生的事,我不知道。”旭航遺憾地拍着大腿。
我一聽也冒了汗了:“你知道這個地方有多少山井嗎?”
“我知道的也有七八個,再多我也不知道。”旭航說着扭臉指了指,“這附近就有幾個。”
我趕緊讓旭航前面帶路,周圍大大小小的山井看了一遍,所有的井口都沒有用石頭壓頂,看來晉鵬沒有被關到這裡。這可把我給難爲壞了,就怕時間一長,不說這晚上的低溫,那井裡什麼都有,要是救晚了,晉鵬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
我越想越着急,急得我在原地打轉:“對了,今天把我扛過來的一個男的親口說的,有個井離這裡挺遠的,你聽他們說過這樣的井嗎?”
“你這樣一說,我還真知道有兩個女的,她們可能知道地方。”旭航眼珠子轉了一圈好像想起了什麼。
“這倆女的怎麼知道的,你認識她倆?”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領頭的那個人可狠了,像我這樣的還算好的,拉出去被打一頓,還有更嚴厲的,就是把人扔到山井裡。這倆女的就是給關在井裡的人送飯的。”旭航說着,彎着腰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山洞,“其中一個女的,我倆一起撿過貝殼,她就住在那個山洞,另一個女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順着旭航手指的方向,我壓低了身子,伸着脖子往前看。洞口處有一堆火,幾個女的正圍坐在火堆旁,嘰嘰喳喳地說着什麼。雖然人很多,但是洞有些偏,只有兩個洞緊挨着,離其它洞有一定距離。
事不宜遲,看來只有請這個女的幫忙了。“旭航,這件事還真的由你親自出馬了,我要是猛然出現,一定會驚動其他人,事情就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