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松把目光逐漸定格在東十里鋪上,隨着戰線南移,馬元海已把前線指揮部轉移到了東十里鋪村外的小廟裡。
因爲地處後方,所以只有他自己的海南騎兵第二旅1300多人駐紮在村裡。
此地距張掖縣城只有十餘里,方便進行突襲,一旦成功,就可以用他的電臺調動敵軍,進行大規模“斬首行動”,逐步達成停戰的目的。
行,就這麼辦!
有了清晰的思路和作戰目標,陳海松的表情輕鬆下來。
張振宇坐在他對面,看着他已經從沉思中恢復過來說:“看來政委已經成竹在胸了。”
“有了大致的方向,不過具體計劃還得你們制定,先不急,說說部隊的情況。”
張振宇不無憂慮地說:“目前部隊人員武器已經配齊,編制序列已經穩定,但普遍疲憊,身體較差。
大批團營連幹部都是以前的連排幹部,組織部隊、指揮作戰的能力還有欠缺。
新人員的大量補充,相互之間、班排之間、連排之間、營連之間都很生疏,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融合。
大量戰士以前是後勤機關或輜重人員,作戰技能偏弱,沒打過槍的都有很多。作戰部隊戰術思想不明確,很多人以爲戰鬥就是開槍,衝鋒,集中火力、相互掩護、步炮協作意識普遍缺乏。
因此,短時間內無法形成較強戰鬥力。”
“部隊裝備情況怎麼樣了?”
“此次突襲作戰,繳獲600團一個迫擊炮連、一個輕機槍連、一個警衛連和3個步兵營9個連的全套裝備。使我們的一團二團得以全面火器化,輕重武器配備齊全。
團屬部隊通訊連、輜重營、女兵營還有部分單位沒有配齊步槍,仍在部分使用冷兵器。穆斯林支隊沒有配發武器。”
陳海松聽了部隊情況的彙報,也很擔憂“我早上在一團二營瞭解到了一些類似情況,這不是小問題,它關乎我們部隊的命運,必須解決。你們有什麼方案嗎?”
張振宇說:“目前,不宜採取對敵攻擊戰略,應安心做好部隊訓練。我們計劃各部隊除值勤人員外明天開始投入正常訓練,包括跑步,隊列,操槍,刺殺,射擊,單兵進攻等。晚上組織連以上指揮員學習戰場指揮和日常管理。”
陳海松點點頭說:“訓練內容是合理的,也是必要的,先這樣安排下去。我是擔心敵人不會給我們充裕的時間專心訓練。你們對敵人的動態有什麼判斷和處理辦法?”
劉鋼說:“我們扣押運送物資的士兵,敵軍各部隊明天就會產生疑問,最遲後天就會來人催問或反映到馬元海那裡,我們佔領張掖的事實就會暴露出來,就有可能面對敵人的包圍進攻。
雖然我們可以在彈藥充足的情況下依託城防工事或把敵人放進來逐次消滅,以我們的現有戰鬥水平和戰鬥技能,能消滅兩到三萬敵人後就會消耗殆盡。
如果有電臺,如果主力糧食彈藥齊備,與主力取得聯繫,兩面夾擊到是可以一搏,可那樣仍是一場亂仗,無法取得決定性勝利,還是拼了消耗,最後大家一起堅守張掖城,繼續被包圍。
所以我們正在考慮攻打敵軍指揮部。但馬家軍各旅均直接聽命於馬步芳,馬元海的前敵總指揮也僅僅是居中協調,他能指揮的也就是隸屬於他的海南騎一旅、騎二旅,劉呈德596團以及西寧南川十三營民團等。
消滅了馬元海對整個戰局影響不大,我們正在研究其他有價值的攻擊目標。”
陳海松欣慰的點點頭:“你們的分析考慮了各方面因素,做了許多推斷,基於減少損失,致命一擊的目的來考慮問題這是好的。
可是,同志們,戰場形勢是不斷變化的,在形勢不利於我們時,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創造機會調動敵人做出變化,使形勢朝着有利於我們的方向發展,這就是根據地時期我們的常勝法寶——運動中殲滅敵人,牽着敵人的鼻子走,分散兵力優勢之敵,打擊敵人的要害。
任何時候都沒有現成的機會等着我們,只有我們自己去創造。
我們佔領張掖就是這一思想的體現,後邊的戰鬥我們還是要繼續貫徹執行這一有效地戰略戰術。把敵人徹底調動起來,讓他們分期分批地自動送上門來。”
看大家有些不解,陳海松繼續說:“馬元海就是我們調動敵人的關鍵點。
首先,雖然他的直屬部隊不多,可他畢竟是前線總指揮,是作戰協調人,通過他就可以調動敵人的部隊。
第二,他有電臺,有電臺就可以爲我所用,以馬元海的名義下發部隊作戰部署、召開軍事會議、部隊換裝、換防等命令。
第三,最後階段,由他命令部隊接受停戰效果更好。”
“所以,我們必須活捉馬元海,繳獲敵電臺和密碼本。做出敵前線指揮部進入張掖的假象。
進一步調動敵人,將其各部旅團主官引到城裡擒獲,讓敵人羣龍無首。
再進一步把敵技術兵種調回張掖換裝,削弱敵人前線的技術優勢。你們就根據這個作戰設想來制定計劃,打擊馬元海不需要動用大部隊,最多一個營,繼續化裝偷襲,白天進行。”
陳海松丟下參謀部這羣從震憾中剛反應過來的幹部,走到後勤部幾個人桌旁坐下,對着朱良誠問道:“物資清點的怎麼樣了?”
“政委,咱們打了個大勝仗呀,蔣介石圍剿紅軍真是捨得下本錢,調來了一個正規師的裝備,雖然都是舊裝備,可也比咱們原來用的強很多,而且配套齊全。
有一個炮營的82迫擊炮24門,輕機槍224挺,重機槍72挺,步槍4000只,駁殼槍500只,手槍300只,彈藥更是按5個基數配發。
咱們發大財了。”
“就這點東西把你高興成這樣,早在根據地時期蔣介石就是我們的運輸大隊長,這次還算送的及時,先給他記一功,下次努力。”
“哈哈哈,政委你可真會開玩笑。不過還真得好好謝謝他,除了武器,還有一個師的一萬人的標準裝具,棉衣棉鞋新帽子新被子水壺等等,真讓人羨慕呀。”
“好,都保存好,等主力到了一起分配。”
“我們還繳獲了軍政部撥發的20萬元,馬家軍自籌的8萬元,都是現大洋,我們一下成財主了。”
“也統一收好,不要輕易動,到時都上繳給中央。嗯,是不是打了埋伏了?”
朱良誠憨厚地笑了笑:“咱們師剛成立,家底薄,我把從縣政府、縣黨部和年光源那收來的幾萬大洋和幾十根金條的贓款留下了,都在彭珍瑞那記了賬。”
“哎,難爲你了,下不爲例。糧食有多少?”
“蘭州、西寧兩頭送,有小麥50萬斤,小米30萬斤,玉米、黃豆、黑豆50萬斤。張掖倉庫裡還有30萬斤小麥、豆類。”
“夠維持一段的,要省着用,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你這個大總管可要把好關,不然,大家餓肚子就會吃了你。”
“武器儘快發下去,按照編制數目換裝、配齊,彈藥先發一個基數,下午讓戰士們熟悉武器的構造和使用方法。”
帶着愉快的心情,踩着女兵營隱隱可聞的《解放軍進行曲》的旋律,陳海松走出師部,和警衛排來到陸軍醫院。
陸軍醫院半個月前才奉甘肅綏靖公署朱紹良主任的命令從蘭州調到張掖,有二十多名醫生,四十幾名女護士,醫療器械齊全,能開展普通外科手術。
來到醫院門前,負責守衛的一名班長立即跑到馬前敬禮報告,陳海松下了馬,問了醫院的運行情況,要求他們負責好安全保衛工作,不要干擾醫生護士的行動,儘可能的爲他們提供幫助。
然後就走進了病房,一一查看,他穿着民團服裝,所以也沒人理他。
看完了馬家軍的傷員,他問一個護士循化民團送來的傷員住在哪?護士說:“他們來的晚,病房沒地方安排,都在後邊的倉庫裡臨時安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