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惜月剛要衝出去,便被溫氏攔住,溫氏的臉色也極爲難看,卻仍是咬牙抓住女兒的手腕,以最陰沉的聲音道:“你不能去!你外祖母一輩子要強,若你現下出去,此事定會傳到旁人耳中,讓定國公府淪爲笑柄!所以,決不能去!”
餘惜月咬脣道:“可是外祖母……”
溫氏狠狠閉上眼睛,道:“相信你舅舅他們,老夫人定不會出事!”溫老夫人的心疾,是十幾年前的舊患,但經過神醫調養後,幾年未發,沒想到今日竟被一個小小的餘辛夷,氣得舊病復發!餘辛夷,那個小賤人!她現在後悔的是,十六年前爲何沒有早些弄死她,讓她活到今日!
溫氏的眼睛又猛地睜開,裡面寫滿濃重的恨意:“你現在要做的是,立刻到老夫人那裡去盡孝,立刻就去!今晚這場戲,絕沒有唱完!”
“好!我現在就去!”餘惜月手中一朵牡丹花當即被她揉爛,然後重重的扔在地上!
宴席過後,是壽麪禮。鎏國風俗,吃完宴席後,壽星要吃一碗以一根麪條製成的長壽麪,寓意福壽綿長。
一隻雙耳青瓷蓮花壽碗裡,湯色碧透,香味餘遠,最妙的是那剔透的麪條竟被精心擺成一個“壽”字的圖案,而“壽”字周圍還點綴着一朵朵象徵長壽富貴的長壽花及牡丹!你以爲那是花?但細細一看,才知原來是以珍奇異果雕刻而成,最妙的是,那“花兒”竟真帶着撲鼻的花香,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無論是,色還是香,及味,都是俱全!這樣的手藝,只有在天下第一廚那裡纔有幸看到!但衆所周知,這天下第一廚脾性極大,相當難請,且近日應當在召國爲新皇登基烹百日宴,無法抽身才對,那麼這碗精妙絕倫的壽麪——
正在衆人詫異之時,只見一道粉色麗影緩緩走上前,如仙子般翩躚到老夫人面前,朝着老夫人恭敬行禮道:“惜月愚鈍,想不到大姐那樣精妙的法子討奶奶歡心,便親手爲奶奶烹製一碗壽麪,祝奶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夫人有些詫異:“是你烹的?”
“惜月手藝不精,唯恐做得不好,還望奶奶笑納。”餘惜月有些羞怯的低着頭,拼命把手往袖子裡縮。
然而那點小動作並沒逃得過老夫人的眼睛,她立刻眯起眼道:“你手上抓着什麼呢?往袖子裡躲?”
餘惜月面色一白,一雙濃黑的睫驚慌的顫抖着,有些不願把手拿出來。然而老夫人越來越狐疑,餘惜月終究沒法,只得怯怯的伸出雙手。不看倒好,這一看竟讓人心裡一疼,只見那雙白嫩的手上,竟是十餘個水泡!紅紅的樣子,一看便知是被燙出來的!
原本多白嫩精緻的一雙柔胰,撫在琴絃上簡直美輪美奐,可現下竟被燙成這樣,就算再心硬的人,都忍不住軟化下來。
餘惜月身後丫鬟翠玉撲通一聲跪下:“請老夫人切勿責怪二小姐,她爲您給您烹這碗麪,事先煮了不下百次,只爲給您呈上最好的一道,於是燙傷了手,請老夫人千萬體諒二小姐孝心……”翠玉越說越傷心,竟忍不住紅了眼睛。
餘惜月忙嫌她多嘴,低斥道:“翠玉,別胡說!爲奶奶盡孝,無論怎樣都是應該的!”
五皇子景浩天,看得心疼得心臟都要揪起來。戶部尚書家的周夫人忍不住出言道:“沒想到餘二小姐如此孝心,真是難能可貴啊,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這一幕,感嘆了一聲,俯身將餘惜月的手捏住,拉到自己跟前道:“罷了罷了,你過來吧,你今日的孝心,我領了。”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且今日是她笀壽,心也軟了許多。
餘惜月感動的紅了眼睛,眼內粼粼的水光裡滿含着感激的笑意。衆人的誇讚聲如同潮水般涌來:
“餘二小姐不僅天生麗質,知書達理,還孝心可嘉,就連廚藝都出神入化,簡直可媲美天下第一廚!”
“餘家有如此佳妙之女,真讓人豔羨無比啊!”
“是啊,三皇子能有這樣出衆的未婚妻,真是豔福不淺。”
……
在衆人的交首稱讚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餘惜月身上,根本忘了,還有餘辛夷這號人在。餘辛夷冷眼看着這一切,脣邊聚氣一抹不散的笑意,如同暗夜裡獨自綻放的曇花,美得那麼冷豔,卻從沒多少人能有幸看到。
不遠處,景北樓看着她脣角那抹帶着一絲嘲諷,卻又淡若輕煙的笑意,眼眸瞬間濃烈。
柔弱的女子,能挑起男人的呵護之心,然而呵護畢竟是短暫的,當另一個更柔弱的女子出現時,前一個必定會失寵,這是男人的天性!然而有一種女人,她不弱,甚至可以說強大,強大到連男子都無法比擬,這種女子卻能挑起男人的征服/之慾!越難得到,卻越讓人泥足深陷!而餘辛夷,正是第二種女子!
此刻,他突然升起一股黑暗的欲/望,想把這個冷然的女子徹底打敗,看着她認輸,看着她屈服,然後跪倒在他腳下,向他臣服,任由他爲所欲爲!
餘惜月接受着衆人的恭維,羞澀的低着頭,面若桃花,然而目光卻在景北樓身上不由自主的流連了一眼,卻發現景北樓,竟然又在看着餘辛夷!
她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了僵,卻又很快掩飾過去,只是,袖子底下的手指甲,一下掐破了掌心!
壽麪禮後還準備煙花表演,戲臺子也早搭好了,京城名角的戲班子咿咿呀呀的準備唱起來,這場極其熱鬧的盛宴註定要通宵達旦的。
餘辛夷應酬了一整天,陪着貴婦們又看了一齣戲,便尋了藉口,暫扔下賓客們回海棠苑休息一下,因着宴席上溫家挑釁,她也沒吃幾口飯菜,肚子早就餓了,白芷忙端了一盤子白軟的奶糕並一碟海棠果來。
餘辛夷看了奶糕一眼,有些詫異:“這奶糕是哪裡來的?”奶糕是草原上的吃法,京城地帶很少見,餘府裡廚子也並沒做過。
白芷笑道:“哦,這奶糕是老夫人剛差人送來的,說小姐您今兒個定是餓了,這奶糕是宮裡賜下來的,味道很是不錯,請您嚐嚐。果真老夫人仍是最疼您的。”她一想想,剛纔二小姐在壽麪禮上演的那齣戲,就覺得倒胃,偏偏其他人買她的賬!真是可惡!
餘辛夷點點頭,撿了一塊咬了兩口。不多久,突然有人來敲門。
白芷忙不迭去應門,一看,竟是個侍衛打扮的男子,立刻防備起來道:“你是誰?”
那男子拱了拱手,道:“奴才是八殿下的侍衛,請問餘大小姐可在?”
餘辛夷從屋內走出,在那侍衛身上掃了一眼道:“什麼事?”
那侍衛從懷中取出一張字條道:“剛纔在宴席上有所不便,所以殿下吩咐奴才將這張字條交給餘大小姐,說有要事相商,請餘大小姐務必前往。”說罷,那人便低着頭退了出去。
餘辛夷低下頭,打開字條,只見字條上寫着一句簡短的話:“一炷香後,後院竹林相見,不見不散。八。”
一炷香後、後院竹林、要事相商。
餘辛夷眼神閃了閃。那人的相貌,她的確曾在景夙言身邊看過,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侍衛。那麼,這張字條應該不錯的,只是景夙言到底有什麼事要商量呢?莫非景北樓那裡發現她跟景夙言合作了?
白芷有些好奇道:“小姐,八殿下相約,您去不去啊?一炷香時間快到了。”這丫頭一直感覺八殿下跟自家小姐相當相配,恨不得小姐跟八殿下多多相處纔好!
餘辛夷脣抿了抿,道:“去,白芷,你去幫我拿件披風。”
白芷忙不迭笑呵呵的去取了披風,剛踏出院子兩步,餘辛夷的腳步陡然停住!
等等!她曾不止一次的聽景夙言的人自稱“屬下”,而非奴才,這雖然只是個細節,卻大有古怪!憑景夙言的做事爲人,會如此大動干戈派人送紙條,特地將她約到後院竹林一見麼?且景夙言若要傳話,大可讓寒紫相傳,簡單快捷。反而派個不甚相熟的侍衛,簡直像是……主動製造把柄!這絕不是景夙言的風格!
餘辛夷腦中急思閃過,忽然想到,溫家似乎有一個奇人,最擅長易容!且景夙言身邊那名頗爲不起眼,若是易容成他,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來!
所以那人,根本不是景夙言的侍衛!而是有人假冒!
餘辛夷臉色瞬間一變,她竟然,差點上當!
白芷察覺自家小姐臉色不對,詫異的問道:“怎麼了小姐?”
餘辛夷明眸一閃,若一把出鞘的劍般鋒利!目光轉回,落在那盤美味甜美的奶糕上,眸子驀地一縮,冷聲道:“去把那盤奶糕端來。”
看着自家小姐嚴肅的面色,白芷冷不丁被嚇到:“那奶糕是老夫人送來的,且奴婢之前爲防萬一,還用銀針試了下,沒有毒啊。”
餘辛夷冷冷一笑道:“沒有毒,卻不一定沒有摻其他東西!”說罷,她親自上前端起那盤白軟可口的奶糕,目光一閃,冷凝道:“再牽一條狗來!”
白芷一尋思,立刻察覺到情勢絕不一般,忙不迭去牽了一條狗來,將那盤奶糕餵給狗吃下,一兩塊效果太慢,直接將一整盤都喂下去。
白芷站在一旁緊張的等着結果,餘辛夷卻眸色深深的,看不出半點表情。
只是一盞茶的時間,只見那狗吃了奶糕後沒多久,竟然開始四蹄打擺,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似乎想要叫,卻叫不出一點聲音,最後軟癱的倒在地上!
白芷一時間,整張臉都白了!這,沒想到竟會這樣!這奶糕有問題!可是這奶糕是老夫人送來的,難道——
“小姐!”白芷下意識的望向自家小姐。
“不是老夫人!”餘辛夷毫不猶豫的斷言道,目光冷冷的望着這條昏迷過去的狗,腦中萬千思緒涌上心頭!從溫氏,到餘惜月,再到溫老夫人、溫大夫人,那名假冒的侍衛,最後凝聚到這盤奶糕!
對了!對了!對了!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陷害!先是這盤由老夫人的名義賜下的奶糕,借用思維盲點,讓她無法懷疑這奶糕有問題,因爲她相信老夫人,所以絕不會去懷疑老夫人會害她!但是老夫人不害她,並不代表有人不會害她!只要溫氏她們買通老夫人身邊一個丫鬟,在糕點裡偷偷放了“東西”,再送到這裡,這第一步,便已成功完成!正如她剛纔不小心吃下的那第一塊奶糕!
於是,再來第二步!
派人易容成景夙言身邊的侍衛,送來紙條,約她後院竹林一見!定下一炷香的時間,讓她在慌忙之時,根本來不及細細思考,更沒時間發現這裡面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她們料定了,之前在宴席上她贏了那場對戰,在欣喜之餘必定會些許放鬆懈怠,畢竟,誰會想到一場謀害之後,會緊隨着另一場謀害洶涌而來!更也許,之前溫老夫人被氣得心疾突犯,也只是一幕障眼法!目的就是爲了讓她進一步鬆懈,最後無形之中落入那彌天巨網!
好計謀,果真是一條絕世毒計!環環相扣,第一招陷害之計沒害死她,便緊接着第二招更毒辣的緊逼而上!
若不是她臨時想起,那侍衛自稱有些許怪異,她恐怕此時已經中了圈套!而她們精心設下如此陷阱,再引她到偏僻的後院竹林……恐怕那裡肯定有個人在等着她了!並且那人絕對是名男子!等到一到竹林,藥效發作,再有人“剛巧”路過,“碰巧”撞見奸/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再加上今日老夫人笀壽,幾乎全京城的貴胄都聚集在此,到時候全京城都會知道她餘辛夷不知檢點,私會情郎。再加上溫家暗中搗鬼,就算她忍住不尋死,但父親爲保住餘家名聲,也會親手把她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兒”送進閻羅地獄!
餘辛夷想着,憤怒得幾乎止不住顫抖起來!她想到了,想到前一世她被誣陷跟一名侍衛私通,最後失去了一切!沒想到,今世差點又重蹈覆轍!
大夫人、餘惜月,還有——那無所不能的溫老夫人!你們看錯人了,我餘辛夷是條劇毒無比的蠍子,誰敢碰上我,那就等着被我劇毒咬死!
餘辛夷睜開眼睛,沉沉道:“你現在去六姨娘那裡,把寒紫換回來,我,有事找她做!”
寒紫的存在,並沒有隱瞞白芷,之前爲保護六姨娘,寒紫暫時被派過去,白芷立刻面色凝重的點頭,開始佈置!
而餘府相反的方向。
餘惜月道:“字條已經送過去了麼?餘辛夷反應如何?”
剛剛從餘辛夷院中離開的侍衛,用與之前截然不同的陰冷嘶啞的聲音道:“二小姐放心,她沒有發現我半點異常,我鬼臉紅刀的易容術,絕沒有人能輕易認出。人也給您安排好了,只等餘大小姐一進去,哼哼……”
餘惜月彎起脣角笑了笑,拿了一張銀票交給這男子,道:“那好,你現在就回國公府吧,之後我會向外祖母說,此事,你做得很好!”
那男子陰冷的笑了,將銀票收入懷中,悄悄的消失了。
餘惜月望着窗外,一邊是美麗繽紛的煙火,漫天飛舞,京城最有名的花旦小牡丹咿咿呀呀的唱聲拌合着絲竹琴聲嫋嫋傳來,另一邊,則是漆黑的後院竹林,沙沙的竹葉聲帶着陰冷的悽惶,似乎黑暗中有頭猛獸在蟄伏,遍佈危險!
餘惜月嘴角的弧度慢慢揚起,一雙水眸裡遍佈着陰狠,“走!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跟我去竹林瞧瞧,我那聰明絕頂的大姐,此刻無助哭泣,楚楚可憐的慘樣!”
那個賤人,竟敢勾搭上八皇子後,還勾引四皇子!簡直不知羞恥!每當她看到,景北樓看餘辛夷的那種眼神時,她心裡便好似有一條毒蟲爬出來,散播着毒液,腐蝕着她的心臟,讓她恨!讓她嫉妒!讓她瘋狂!她不甘心!她纔是餘家最出色的的女兒,該受所有人稱讚,該得到所有人目光的那一個!憑什麼!憑什麼餘辛夷那個賤人,竟然能搶走景北樓的青睞!
她絕不能忍受!於是,她就要將餘辛夷完全毀滅!待會兒,餘辛夷一進竹林就會昏迷,倒進安排好的男人懷裡,那男人可是全京城最臭名昭著的男子!然後沒多久,她母親就會帶着父親前往竹林,恰巧抓獲這場腌臢的“奸/情”!
當了五皇子的未婚妻,卻被爆出,與別的皇子有染!這點已不是簡單的不知廉恥,勾搭野男人,而是觸犯皇家顏面,欺君之罪!到時候,她不僅名聲完全敗壞,更要人頭落地!
一想到時候餘辛夷的慘狀,餘惜月就忍不住想笑,瘋狂盡情的笑!餘辛夷你這個賤人,等着吧,待會兒我就親眼看着你,怎樣痛哭的跪在我面前,又是怎樣的狼狽不堪,形神俱滅!
她絲毫沒有想到,她自己身爲三皇子的未婚妻,卻整日放不下景北樓,又是多麼毫無廉恥的事!說到底,餘惜月這種人是骨子裡的自私狠毒,容不得任何人礙了她的眼,卻不想想自己有多卑鄙!
丫鬟翠玉有些不安的勸道:“二小姐,要不咱們再等會兒吧,以防……”大夫人事先叮囑過,事情未成之前,要二小姐千萬剋制住,別做任何冒險的事。
餘惜月聽也不聽,一把推開翠玉:“我是二小姐,還是你是二小姐?!再多廢話一個字,我割了你的舌頭!”
翠玉嚇得忙噤聲,她知道,憑二小姐的手段,絕對說到做到!看着二小姐往後院走去,翠玉咬咬牙,忙跟了上去。
餘惜月帶着翠玉一走近竹林,便聽到裡面一聲痛苦的尖叫聲,是餘辛夷的聲音!餘惜月一聽到那聲音,眼中立刻放出興奮的光芒!成了!餘辛夷,落網了!
餘惜月興奮的雙手緊緊握住,激動得渾身要發抖。此時,忽然聽到身後一聲異響:“惜月小姐?”
餘惜月心裡一驚,這道聲音——她忙回過頭,卻看到一道相當熟悉,甚至夢寐以求的身影:四皇子……景北樓……
她臉頰當即有些發紅,忙掩了眼底陰毒的光芒,故作羞怯道:“殿下,不知此時到此,有何事?”
景北樓眼底含笑,步伐優雅的往她走了幾步,一把抱住她,眼中佈滿深情與溫柔,似乎連呼吸都交錯在一起:“我來,當然是見你啊,惜月小姐,難道我的心,難道你還不明白麼?”
那聲音中毫不掩飾的深情與愛意,幾乎讓餘惜月瞬間要暈倒下去,一顆心臟撲通撲通做響,手心滲出激動的汗水!原來!原來四皇子也對她有意的!她就說,這樣俊美、儒雅、玉樹臨風的四殿下,怎麼會看上餘辛夷那個賤人!四皇子是她的,是她的!
餘惜月興奮喜悅得臉頰通紅,如同最嬌豔的桃花般,深深迷了景北樓的眼,可是下一瞬餘惜月突然咬住了脣瓣,撲閃的長睫裡幾顆晶瑩的水珠忍不住沁了出來,美麗的臉上滿是憂傷:“可是,我已經許給三皇子殿下了……”
景北樓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深深將她抱進懷裡,大聲道:“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立刻去向父皇稟明此事!以後,我只會有你一位正妃!”
不遠處,餘辛夷看着這場精彩的戲碼,冷冷的彎起嘴角,而她腳下,正是被捆綁着堵住嘴巴的翠玉!
正妃?四皇子的正妃!這意味着,這英俊完美的男子,今後將爲她一人所有!什麼餘辛夷,什麼妖精賤人,都沒想跟她搶!
餘惜月肆意的笑着,忽然感覺渾身一股燥熱,從體內涌出,排山倒海般迅速沖垮了她的神經,只覺得熱,熱得很,眼前景北樓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熱……好熱……
熱得她皺起一雙柳眉,無意識的擡起雙臂,扯開衣襟,可是還不夠的樣子,只覺得體內被放了一盆火爐,那火爐烤得她腦袋發昏,只想要有人幫她解了那炙人的熱度……
景北樓似乎片刻怔忡,堪稱震驚的說道:“惜月小姐,你這是——”然而當一雙柔胰纏上他的肩膀,如水似花般的美人柔若無骨般貼在他的身上,粉紅的脣裡噴出滾燙的熱氣,衣服已經在糾纏間鬆開,露出脖子裡一片美麗滑膩的肌膚,幾乎能隱隱看到半邊肩膀!
景北樓粗喘了幾聲,對面前心愛女人的渴望終於壓垮了脆弱的理智,猛地抱住她,用力吻上送過來的紅脣!大手更是在她腰上流連,最後直接探到她裙衫裡,邊吻邊縱情道:“惜月小姐,我會對你好的……有我一日便護你一日,若是將來我做了皇帝,定立你爲後!”兩人肌膚緊緊相貼,曖昧滋生。
餘惜月幾乎是帶着哭腔,低聲啜泣着,臉頰酡紅昭示着她已難耐至極,體內的熱快要把她逼瘋!她死死纏在景北樓身上,哭叫道:“救救我……我好難受……四……四殿下!”
“景北樓”幾乎是瞬間推開了餘惜月,眼睛不可置信的撐大,充滿震怒的望向餘惜月:“二小姐你在說什麼!我是五皇子景浩天!”
景……浩天?!
餘惜月眼前一片模糊,腦中隱隱有個聲音提醒她:有問題!但是片刻的清醒還是沒打敗本能的欲/望,空氣中淡淡的香甜的氣味,讓她徹底迷亂!餘惜月身子一軟,再次撲到景浩天身上,主動送了上去……
突然一聲怒吼打破這萬分旖旎的情境!“孽畜,你在幹什麼好事!”
三丈之外,餘懷遠雙目怒瞪,一腔怒火幾乎沖天而上,他一眼就認出,面前行爲不檢點的女子,正是他的二女兒——餘惜月!而這個他引以爲傲的嫡女,此刻竟然衣衫不整地躺在五皇子景浩天的懷裡!
而他身後,原本笑着的溫氏,臉上得體的笑容剎那間冰封,幾乎是瞬時失聲尖叫出來,可惜太過震驚,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只臉上血色盡褪!幾乎膝蓋一軟,倒在地上!
她猛地想起,身後跟着的三皇子景天齊,忙轉身想攔人!但是——
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三皇子景天齊臉上也完完全全是震驚,腳步動都動不了一步,冷冰冰的一張臉站在她身後,憤怒的望着眼前的場景,那帶着火的眼睛裡寫滿了震怒!
“餘大夫人,這就是你說的,此處風景獨妙?你特意帶我來看這一幕,到底是什麼意思!”
傳聞中知書達理,冰清玉潔的餘二小姐,餘惜月,竟然在祖母笀壽之日,在後山與男子私會,情到濃時,竟不知廉恥,露天席地的糾纏而起!這男子還是未婚夫的親弟弟,當朝五皇子!最令人作嘔的是,她躺在五皇子的懷裡,口中叫的,竟然還是四皇子!
此等女子,簡直淫/蕩不堪到讓人幾欲嘔吐!
景天齊狠狠捏住拳頭,拼命剋制才能剋制住自己內心的憤怒!景浩天、餘惜月,還有這堂堂一品大員餘懷遠,到底想幹什麼,真當他景天齊,是死的不成!還故意引他來看,簡直,簡直其心可誅!
這場變數,實在來得太快,景浩天見狀忙將餘惜月從他身上拉起,發白的臉上也盡是尷尬:“餘尚書……三……皇兄……”不管如何,餘惜月現在也是三皇子的未婚妻,他這樣堂而皇之的抱了他的準皇嫂,簡直是罔顧人倫!大逆不道!
景天齊陰沉着臉,連一絲絲友好的表情都沒給他,狠狠望了景浩天一眼,冷聲斥道:“別喊我皇兄,我沒有你這樣低劣至極的皇弟!”隨後,他又極冷酷的望了餘懷遠一眼,重重的甩袖,大步轉身離開。
看着景天齊發怒,餘懷遠忙出聲挽留:“慢着!三殿下請留步!”隨後,幾乎是瞬間怒看向景浩天,問責道:“五殿下,你這般齷齪行爲,故意毀壞小女名譽,是想逼死我餘家不成!”
這時候無論實情如何,他都決不能把此事拉到他女兒身上,否則便是他教女無方,皇上得知,定會治他大罪!所以,一瞬間他便權衡清楚,無論如何,當着景浩天的面,先把責任推到景浩天身上再說!他現下已不是保餘惜月,而是保他整個餘家!
景浩天被問責,立刻睜大眼睛,反駁道:“餘尚書你在說什麼!小王如何故意二小姐名譽!明明是二小姐主動約我在此一見!小王雖敬你德高望重,但是也不能這般污衊小王!”
“什麼?!”首先失聲尖叫出來的是溫氏。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原本在這裡等着被捉/奸的,不應該是餘辛夷嗎?那個賤人呢?她在哪裡!爲什麼被捉住的竟是她的女兒!還是她女兒主動約見的五皇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什麼都沒時間想,第一反應便是,先保住她女兒,她立刻上前道,“老爺,請您務必相信您的女兒,惜月她絕不會幹這種事!惜月,你說話啊!”
餘惜月此刻早已懵了。事實上,從餘懷遠帶着溫氏,並三皇子及其他奴僕過來的時候,她就徹底懵了!那聲巨大的“孽障!”砸在她頭上的時候,她便瞬間恢復了一些清明,只是,腦中仍是有些模模糊糊,直覺發生了天大的事!她卻反應不過來!
餘懷遠看着她那副樣子,鐵着臉三兩步走到她面前,反手“啪!啪!”兩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小畜生!你給我說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狠狠的兩巴掌,在餘惜月潔白的臉上留下十根深深的指印,當即將餘惜月徹底打醒,只覺得一陣冷風吹過,她猛地一哆嗦,立刻清醒過來,看着自己身上凌亂的衣服,站在她身旁的五皇子景浩天,以及周圍數十雙震驚的目光,尤其是她的未婚夫——三皇子的那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