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雪竹,不是你們口中的那個她!”她奮力朝他離去的方向大喊出聲,她知道,無論她此刻如何解釋,如何否認,這一場戰爭,都勢在必行!
“逐夜奉主上命令護姑娘安全,還請姑娘移步室內!”逐夜上前一步,駭然的神色讓她的心也跟着一沉,彷彿落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茫然而無措。“我不要!”她不顧逐夜的勸阻毅然奔出府衙,奔向那一片硝煙瀰漫、戰火紛飛的人間地獄。城牆外喊聲震天,刀劍碰撞的聲音間雜着血肉撕裂的聲音清晰入耳。陸陸續續的傷者被擡進,那片片殷紅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從不覺得她離死亡那般近,近的彷彿都能聽到死神召喚的聲音。
“姑娘莫讓逐夜爲難!”逐夜單膝跪地,俯身立於她的身前。
“他讓你保護我,沒讓你限制我的自由!”她木然的奔向醫患衆多的地方,她急需爲自己找點事做,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麼多條的生命在她的眼前流失殆盡,她急需找些事來讓她暫時的忘卻這震天的喧囂聲和濃郁刺鼻的血腥味。
“擡下去吧!”一批又一批的重傷者被悄無聲息地擡了下去,宣誓着這場戰爭的殘忍與冷酷。她倔強地攔臂擋了上去“誰說他們一定會死的?”抽手取下了腰間的布袋,陡然攤開,根根銀針在日光的照耀下森冷異常。
“胡鬧!死者已矣,容不得冒犯!”有軍醫厲聲呵斥,只不知哪裡的無知婦人竟如此大膽!當目光觸及她身後默然隨行的逐夜時忙噤聲立於了一旁。
銀針一根根地落下,原本毫無生機的人竟然奇蹟般的轉醒了過來。衆人皆面露駭色望向面前這個一頭白髮如雪的女子,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換下一個!”她凜然出聲,在生與死的較量中殊死拼搏,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要竭力嘗試,那畢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卻在這樣一場戰爭中命如草芥。銀針換了一根又一根,傷者也換了一批又一批,終是在日暮時分傳來捷報:姬魅夜率精兵一萬對敵兩萬,重傷敵軍首將,振奮人心。
“姑娘,不好了!”年輕的將士一臉駭然,氣息微喘。
“什麼事?”她禁不了他的吞吐不語厲聲喝問道。
“皇上重傷昏迷了!………”不待他說完雪竹便如疾風般掠過他的身旁朝府衙內行去,心頭一片惱恨,傷口未愈便這般莽撞行事,當真是不要命了!
她想過他的傷重,卻並未想到會重到如此程度。那火紅色的衣袂上處處沾染着一片暗紅,雪白色的裡衣早已被鮮血染透,汩汩的血流仍不斷地流淌着。“站着做什麼?快焚香!”她怔愣片刻卻是再也不敢耽擱,取針爲他暫堵了血脈,他蒼白的面色猶帶着浴血的冷厲,未曾皺眉半分。“和命比起來,我更在乎的是他如何傷的你!”她猶記得他臨行前那句決絕的近乎刻骨的話語,卻似刀子般割在她的心上。她如何承擔的起他如此多她?可是心裡面又似乎有另一個聲音在說他爲的不是你,只是那個與你相像的人!只有這般麻痹安慰自己,她芳覺得心裡好受一點。對!他爲的由始至終都不是她,是另一個與她相像的人而已!
夜已深,燭火明亮的火光映在四周搖曳不定,更漏聲滴答作響,聽在她耳裡竟似格外的漫長。伸手探向他滾燙的額首,溫度依舊不曾退去。已經整整一夜,她黯然的雙眸中隱有血絲,卻仍是固執地不願閉眸休息,一遍一遍地試探着他額首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