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兒,領着王爺去拜祭一下你娘吧!”用罷午膳,左相不無欣慰的說道,眼角的溼意更甚。
霓裳俯身稱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左相便領着宮殘修回到了飄梨園。這裡的一切還是一樣,雖是久未住人,卻仍是乾淨的纖塵不染。院中的鞦韆隨着寒風兀自搖擺着,仿若多年前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她仍是那個十二歲的小女孩,那時候的她努力的扮演着一個十二歲年幼的孩子,希望把她前世今生的所有溫馨回憶全都補償回來。那時,她可以依偎在孃的懷中聽着歌謠,可以毫無顧忌地哭着笑着,可是幸福爲什麼總是如此短暫呢?
“想哭便哭出來吧!”宮殘修移步上前攬臂將她抱入了懷中。
“娘看到我過的很幸福該是很高興的!”她勾脣輕笑,,卻是笑的勉強至極。
“只要你過的幸福,相信娘泉下有知定會感到欣慰的!”以指腹摩挲着她泛紅的眼眸鄭重的說道。
看到他叫娘叫的那麼順口,她的嘴角不期然的揚起,溫順地偎進他的懷中。
臨行的時候經過左相門前,霓裳猶豫了半晌終是敲門步進了裡間。宮殘修自覺的守在門外等着她出來。
左相愛憐地撫摸着身前早已痕跡斑駁的梳妝鏡,眉眼間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我識得你娘那年,是我年少輕狂的時候,那時候我持弓追射着一隻野兔,被你娘看見了,硬是罵了我一句歹毒的小人。那時候的她着一身碧青色的長裙蹲身替野兔包紮着傷口,那麼溫柔那麼專注,彷彿全世界都不及她眼前的事物重要。那時候的我居然有種恨不得受傷的是我自己的感覺。後來我執意娶了她,卻從未問過這是否是她想要的生活。我懂她想要的是自由,卻從未真正想過放她自由。年少氣盛,總是渴望建一番功業,揚名天下。可惜卻在擁有了這些的時候失去了最初的那些最想要保護的東西。現在想起來,若是當時,我便隨她縱意江湖,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對神仙眷侶。可是人啊,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自己最在乎的是什麼。”左相一臉嚮往的說着,彷彿真的回到了那些年他們相遇的場景。
“娘雖是嚮往自由,但裳兒認爲她定是不後悔嫁給爹的!”霓裳走近一步,似是看到了座椅上對鏡梳妝的絕色女子正對着她揚眉輕笑着。
“不後悔麼?只若她真不怪我,怎樣都是好的!”左相閉眸深吸了一口氣欣慰的說道。“只若你過的好,她便也能安心了。好好和王爺過日子,莫要像爲父一樣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後悔。”
“裳兒明白!”來是來生她不敢保證些什麼,只這一生,她會傾其所有去愛他,相信他。
“回去吧,莫讓王爺久等了!”左相慈愛地看了她一眼便又拾眸陷入那虛無的回憶,痛苦並快樂着。
回去的路上,霓裳只一遍遍地撫摸着他修長入鬢的眉,波光瀲灩的眸,如玉雕刻的鼻翼和那勾人心魄的薄脣,指尖一寸寸地劃過,仿若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烙印進她的心裡。
“是不是突然覺得爲夫長的俊美非凡了?”宮殘修輕執起她冰涼的指尖,揚眉輕笑,眸華流轉。
“哪來的自信?”霓裳笑嗔了一句。
“不是麼?可是每個人都是這般說的啊!”他斂眉沉思,相當認真的說道。
“是!美得風華絕代!”她突然輕笑出聲,仿若堆積一天的傷感全都在他的言笑晏晏間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