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站着的寶蛋兒低聲跟烏吉春說道:“大夫,大少爺聽不懂咱們說話的,剛纔他說的那個‘好’字,還是我剛剛教會他的。”
烏吉春停住了話,扭過頭來看着寶蛋兒問道:“你是說,剛纔大少爺說‘好’字是他剛跟你學的?噢,我明白了,呵呵,老夫也願意做大少爺的老師啊。”
寶蛋兒連比劃帶說的,把烏吉春大夫的意思告訴了一邊坐着的,一臉呆滯相聽着的大少爺。
因爲跟寶蛋兒有了學說話的經驗,大少爺很快就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開心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接着又嗷聲大叫的跌坐回椅子裡:腳上剛好點的傷被他扯動的疼了起來。
烏吉春連忙起身過去,彎下腰看了看大少爺的腳脖子,蹲在大少爺的面前用手上去捏了捏,把個大少爺又疼的叫了起來。
烏吉春站起來拍了拍手說道:“沒事,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噢,寶蛋兒,你扶大少爺上牀上躺着,別再讓他下來走路了,這腳啊,得多休息幾天才能好。”
烏吉春看上去幹瘦陰沉,但他內心骨子裡卻很熱情,不象多寶僧人那樣腦子不開竅,教了大半天大少爺,也沒整出點成績來。
他認真地,極有耐心地開始教導大少爺開始學習泛藍大陸通用語。
經過烏吉春和寶蛋兒倆人十多天的言傳身教,如今的大少爺基本上學會了日常的生活用語。
而烏吉大夫也從近處觀察了大少爺的黑眼瞳,發現除了眼瞳是黑色的以外,與常人並無其它區別,也不存在視物不清或是視物極清的情況。
也就是說:大少爺的眼瞳變成了黑色後,大家也無需驚慌。
這讓吳尉靖老爺和吳夫人久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吳夫人不再害怕自已的寶貝兒子被人調了包了。
這天早上,楊管家帶着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走進了大少爺住着的小樓。
大少爺正坐在二樓書房裡,認真地聽着烏吉春爲他教授語言跟文字的關係就是把書本上的文字轉換成語言,一擡頭,看到楊管家領着一個又瘦又黃、頭上稀稀拉拉長着一頭半長不長象堆亂草似的黃毛、身上穿的衣服明顯不會是她的小丫頭走了進來。
楊管家向大少爺和烏吉春大夫打了招呼,然後拉了一把身邊的小丫頭說道:“大少爺,她叫籽籽,夫人說讓她以後在你這邊聽候。噢,烏吉大夫,老爺說讓你去他的書房,說是京城裡來人了。”
烏吉春跟在楊管家的後面走了。
寶蛋兒上前問女孩籽籽道:“籽籽,你姓什麼?過來,這是大少爺,你楊管家沒說你晚上睡哪兒嗎?”
這個叫籽籽女孩沒有回答寶蛋兒的問話,而是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打開的房子,好象是在確認楊管家不在的樣子。然後,她走到了大少爺面前說道:“主人,我叫籽籽,你這裡有沒有吃的東西,嗯……肚子有點餓了。”
寶蛋兒一聽籽籽這樣說,立時不高興了,他上前一步拉了籽籽一下說:“籽籽,哼,叫着好彆扭的名字,你不能這麼跟大少爺說話,哪有一見面就要吃的。”
大少爺向寶蛋兒擺了下手,籽籽說的話,他能夠聽懂大部分,所以,籽籽說肚子餓了,那她一定就是
餓壞了,不然,一個……初次見面的小姑娘家家的,哪能張嘴就問人家要飯啊……這籽籽不會真的是個乞丐吧?
想到這,大少爺小心地問籽籽道:“你,餓了?沒,吃飯?你。”
籽籽想都沒想脫口說道:“主人,籽籽就是在外面討飯的時候,被剛纔的那個人帶進這個大院子裡來的,他還沒給我吃的呢。”
“啊。”
“啊。”
大少爺和寶蛋兒兩人各自發出了一聲拖着長音的“啊”字:還真的是一個小乞丐啊。
大少爺努力地消化了一下眼前發生的事實:天下之大,哪裡都有苦命的人兒啊。
然後他向寶蛋兒說道:“寶,你去,拿,吃的,來!真費勁啊。”
寶蛋兒答應了一聲走了。
他又對着籽籽說道:“來,吃吧!”用手指着桌上放着的一盤小點心,又把盤子向籽籽眼前推了一下,示意她可以吃了。
籽籽向大少爺微微彎了下腰,端起桌上的點心盤子扭頭就走。
大少爺好奇地看着籽籽走出了屋子,從椅子裡站起身跟了上去,他真的很好奇:不知這個小乞丐是要去哪兒吃東西?
當大少爺跟在籽籽的身後走出房門,籽籽的舉動讓他大跌眼鏡。
只見這個叫籽籽的小丫頭剛走出房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伸出手去拿起盤子裡的點心向嘴裡死命塞去。然後,一塊塊的點心眨眼之間沒了蹤影。
籽籽抹了一把嘴上沾着的點心渣子,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大睜着雙眼和嘴巴一臉呆滯相的大少爺面前,把手裡的盤子向前一遞說道:“謝主人……還有嗎?”
吳府來了京城的貴客,就是權傾朝野的一品大員,吳夫人的老爹,左丞相李子其。
李子其七十多歲,身體結實,早年跟隨前皇征戰過沙場,是前皇帳下的謀師,爲人陰險狡詐,卻甚得前皇的賞識,被封爲太子師。
前皇駕崩太子即位,李子其被封爲左丞相,朝中一干大事,皇上也要跟李子其商議後再爲定奪,可見李子其的權勢之大。
但李子其的爲人處事卻極爲低調,也不喜歡聽別人的奉承。
李子其的幾個兒子,除大兒子在朝中爲文官以外,其餘的都在軍中供職。
吳尉靖的夫人李氏,是李子其唯一的女兒,也是他最疼愛的孩子。
因爲怕女兒嫁入豪門大戶受氣,李子其刻意在赴京求學的儒子中,相中了相貌學識均爲上乘無父無母的吳尉靖。
當吳尉靖得知自已被左丞李大人看中,有意將女兒嫁給自已的時候,起初還不敢相信,直至入了洞房發現李大人的女兒相貌如花知書達理之時,還以爲自已正做着一場春夢呢。
不久,吳尉靖接到了前往邊城爲官的聖旨,帶着懷有身孕的夫人,踏上了前去赴任的路途。
卻說是人無完人,事無滿事,美中總有不足。
吳夫人十月懷胎涎下一個男嬰。
吳尉靖還沒從喜悅中清醒過來,就被接生婆的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腳後跟:“吳大人,您的兒子……恐怕……不好養活。”
吳尉靖愣愣呆呆地站在自家院子裡,耳朵裡傳來一陣陣比蚊蟲大不了多少的
嬰兒哭聲,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怎麼面對這樣殘酷的事實。
好在吳夫人愛子如命,對她這寶貝兒子關愛細心,着人給京城的爹送了信。
不久,李子其回了信,他應女兒的請求,爲外孫起名爲“玉田”。
後來,李子其專程來邊城看望自已的外孫。
他對外孫柔弱的小身子骨也是極爲擔心,回返京城後,專門請了一位醫術高明的有名大夫,前來邊城爲外孫調理身子。
經過名醫的幾年精心調理,吳玉田的身體情況大爲好轉。
李子其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又專程來邊城幾次看望外孫。
他對這個聰慧乖巧相貌秀麗的外孫甚爲喜愛,爺孫倆時常坐在吳玉田的書房裡行詩論畫。
據曾經爲吳玉田調理過幾年身子的名醫講:此子如若可以活過九歲,那麼,他的身體情況就會出現轉機。
也就是說:無論吳玉田怎麼病病歪歪地活着,只要他長到九歲,就可以健健康康地好好活着了。
而今年,正是吳玉田九歲,也是那個名醫說的,他能否好好地活過去的一年。
京城的李子其坐不住了,他總是在擔心外孫的身子情況。
一個多月前,他給女婿吳尉靖寫了封信,半個月後就坐上馬車向邊城趕了過來。隨同李了其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京城的名醫不是原先爲吳玉田調理身體的那位,也是他的多年好友許江承。
名醫許江承歸隱山林多年,李子其親自登門請他一同前來邊城,爲外孫吳玉田診病。
此刻,李子其跟許江承正坐在吳尉靖家的客廳裡,聽吳尉靖夫婦向他們介紹小兒吳玉田的情況。
許江承一直很專注地聽着,不時問上一兩句,待兩人說完,許江承說道:“能否把那個烏吉春叫過來,老夫有話問他。”
吳尉靖連忙讓楊管家去叫烏吉春前來。
這烏吉春在邊城也算是一名人,但跟從京城來的名醫許江承相比,那隻能算是小蝦米跟大鯊一樣不能同日而語。
烏吉春在許江承面前得自稱學生。
他把最近觀察到的吳家少爺的情況跟許江承詳細地說完。
許江承問道:“你是說少爺的眼瞳是純黑色的嗎?他一點也不會說過去會說的話啦?那他腦子的思路清晰嗎?”以及一連串的問題,向烏吉春問了出來。
許江承想了想說道:“老夫曾經見過一例眼瞳變成黑色的病患,但他卻沒有一點視力。”
烏吉春肯定地回答道:“許老,吳少爺的眼瞳的確是純黑色的,但他並沒出現視物不清的情況,反而目力極佳,那日,吳少爺站在窗前,指着遠處一棵大樹說‘鳥’,我走過去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樹上有鳥,不一會,還真有一隻小鳥從樹上飛走了,我這才知道,原來樹上真的停着一隻小鳥。至於說話嘛,好象吳少爺認得書本上的字,也會寫,就是寫的少撇沒捺的,他的腦子絕對沒有問題。”
李子其坐在邊上聽着許江承跟烏吉春兩人的對話,他心裡也是奇怪得很:外孫孫的身體竟然真的康復了,難道這世上還真的有神靈護佑?
聽這兩人說的,好象外孫孫的身體出現了點不同尋常的狀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