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借玉要是知道了,也會贊同自己此刻的做法。
因爲她要給衆人做表面功夫,讓世人知道他們很恩愛,蔚氏與鳳皇氏兩家姻親相密。
借玉掏了掏耳朵,美目微瞪:“牽不牽?”
牽。
自然要牽。
只怕這一牽,便再也放不開手了。
蔚池嘆搭上她的手,二人五指緊扣,手掌相撫,執手一同走向了天緣河。
這天緣河說長不長,卻也不是很短,蔚池嘆卻覺得好短好短,好像和借玉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即使你拂開我的手,我也要緊抓着你不放。
“恭喜殿下,大婚之日,得以抱如意郎君。這定緣禮,便成了,接下來便是迎賓了,請殿下與卿君大人前往鳳犀殿。”遙雨司長欣慰地看着借玉,吩咐道。
鳳犀殿裡,有許多借玉熟悉的面孔,右側上座坐着風胥雪還有風漓,風漓見她進來,直接站起身向她揮手:“喂!嬌氣包,我在這!”
一旁悠閒喝着茶的風胥雪嗆了一口,忙不迭拉着女兒往座位上按。
“娘,您拉我作甚?”風漓仍一臉不解的問道。
風胥雪揪着她的耳朵,惡狠狠地說:“死丫頭,先前出門便叮囑你莫要給我生是非,你倒好,見了帝姬不行禮,反倒這般殿前失儀!幸好鳳主還沒來,否則你這張嘴——”
“鳳尊主上到!迎殿——”
外頭侍郎高聲大喊,整個大殿內的人都紛紛把目光轉去殿門口,只見珞煌一身黑袍金鳳紋,飛仙髻琳琅滿珠翠,姿容國色天香,神情冷傲,她慢步走進去,左右賓客皆躬身噤聲,噤若寒蟬。
珞煌坐上寶座後,女子躬腰,男子匍匐於地,皆高聲喊到:“恭迎鳳尊主上——”
珞煌眼皮都沒擡起來:“平身,落座。”
“今日,怎麼就月氏郎君來了?月嵐映呢?”珞煌語氣有一絲質問,坐在最末尾的位子的月皓聆面色一白,有些慌張:“主君她……她身體抱恙,便讓皓聆代爲參加婚宴……”
“好一個身體抱恙。”珞煌語氣譏誚,一瞬間,大殿內氣氛凝重。
這月嵐映自己不想去隨親,可以派女兒去,何必派卑賤的男人去,難登大堂。
擺明了就是拂鳳皇氏的面子。
“一個男人,怎敢來這鳳犀殿參加殿下的婚宴啊?”
“蔚氏主君和風氏主君都來了,爲何這月氏主君不來?”
“哎,早就聽聞這月氏有意謀反,莫不是……”
“噤聲!鳳主還在這,莫要妄議!”
遙雨司長見勢,慢條斯理站在珞煌身側,俯身輕語道:“尊上,今日是殿下的大喜之日,您看這迎賓禮……”
“開始罷。”珞煌閉上雙目,倚在座上。
“迎賓——”司禮官高呼,遙雨司長接道:”請新人上前來三拜——”
借玉的生父是鳳主的正室俞暇鳳君,只不過鳳君當年體弱多病,總是患病,在借玉出生沒多久便去世了,雖然借玉對他印象不深,但她的生父是個大美人。
神界之人綿延子嗣十分容易,神界的南江域有一棵參天古樹,名叫因果樹,男女交合後,會在男子身上結成一個胎果,須將這胎果送去因果樹上,從此紮根於大樹,十月一至,這胎果便成性於胎兒,二人便可同去將其取下。
遙雨司長高喊:“一拜——”
“一拜鳳主,是爲母君,更爲天爲地。”借玉朗聲道,說罷正對着珞煌,行了叩額禮。
遙雨司長道:“二拜——”
蔚池嘆也對着珞煌行禮,不過行的是跪拜禮。
三拜當中,一拜爲女拜母,二拜爲男拜母,三拜爲男拜女。
“三拜——”遙雨司長高聲道。
二人面對面站着,借玉看着眼前蓋着紅蓋頭的男人,穿着繡有蛟龍的金文紅綢嫁袍,流蘇一搖一擺,俯身跪在她的跟前。
方纔沒仔細看,這蔚池嘆身段也是極好的。
Wшw✿ ttk an✿ ℃ O 正當借玉感慨時,地上的男人低聲道:“三拜妻主,是爲天,爲地,更爲命。”
清冽的聲音,和他身上的味道極爲相似,有一種清冷感,借玉總覺得在哪聽過,卻又什麼也想不起來,但是很奇怪,她居然不排斥這蔚池嘆。
借玉輕咳一聲:“咳,起來罷。”話落,親手扶起了蔚池嘆,賓客席的人一陣唏噓,末尾坐着的月皓聆,半個身子籠罩在陰影下,眼底早已烏雲密佈。
遙雨司長撫掌而喊:“三拜禮成,女君入座,送卿君大人回婚房——”
拜完天地後,女子要留下來應付賓客,吃席喝酒,互相寒暄,說幾道客套話,收送來的隨親禮,要到午夜方纔宴散。
借玉看着衆侍郎將蔚池嘆攙扶去了婚房,不禁可憐起他,要餓着肚子坐在婚房裡等到半夜。
“看來,殿下性情過人,果然沒讓臣失望,竟待臣的犬子如此用心,南開在這裡敬殿下一杯,祝殿下伉儷情深,早生貴子!”蔚南開坐在上座,便是珞煌旁邊,她颯然一笑,身着銀鐵盔甲,生的英姿颯爽,十分英氣,舉起杯對着借玉一笑,一飲而盡。
借玉動動手指,一旁的澗春立馬滿上了一盞酒,她也舉起來對着蔚南開回一個友善的微笑:“還要多謝蔚主君肯將令子託付於借玉,好抱得美人歸啊。”
“哈哈哈,哪裡的話。”蔚南開豁然大笑起來。
這蔚南開,天生就是個將軍,早些年被珞煌封爲破天戰神,常年戍守邊境,護佑三界,她立下了許多汗馬功勞,是絕對的忠誠。
生的也好看,只不過性子直爽,借玉還記得,她剛學會走路那幾年,母親忙於政務,父親重病又要分身乏術照顧,便將我託付給風胥雪與蔚南開輪流照顧。
這蔚南開不好房事,一心打仗,淳樸得很,宮中的侍郎也就一兩個,卻從來不曾顧到,因此沒有女兒,只有幾個兒子。
輪到她照顧藉玉時,一身笨重的盔甲還未來得及脫便氣喘吁吁趕回來,看着到處亂爬的借玉,跟着上躥下跳的,沒有一日是消停的。
“蔚愛卿此番能從邊境趕回來特意參加玉兒的婚宴,實屬玉兒之幸。”珞煌舉起一杯酒,敬了蔚南開。
誰都知道,這蔚南開一身盔甲來婚宴,定又是匆匆趕回來的。
借玉眼眶竟有些發酸,蔚氏蒼龍族每代都絕對忠誠,對君主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十代鳳皇氏,有九代都是他們一同共赴生死打下來的。
她倒希望蔚南開像月嵐映一樣,荒唐一點,好色一點,自私一點,不要總想着護佑三界蒼生,而苦了自己。
蔚池嘆,你有一個很好的母君。
生在蔚氏蒼龍族,是你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