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先生,夫人有請。”
“謝謝。”
一位女傭人站在客廳向熊耀華作勢邀請,他有些緊張站了起來。
這麼多年不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認出自己。不過能夠進來也足以證明她還念着以前的舊情,以此來看讓她幫忙的可能還是很高的。
“乾爹……”
就在熊耀華剛擡腳準備離去時,坐在一邊的於若玲突然叫了起來。
她默默看着熊耀華,可是臉上的表情卻顯示出渴望和他一起進去見那位能救黃飛的人。
這次是來求救的,可是自己卻不能進去,這樣的話她怎麼能放心。多一個人起碼就多一份力量,不是嗎?
熊耀華知道於若玲的心思,轉身看着於若玲,說道:“小玲,別擔心。等我跟夫人見面以後,我會想辦法讓她見你一面。你放心,我一定懇求夫人答應出手相救的。你安心的在這裡等我。”
於若玲一時無奈,只好點頭答應,說道:“一定要讓她救救黃飛。”
“嗯。”熊耀華點頭。“我進去了。”
熊耀華舉步離去,在傭人的帶領向樓上走去。
一時之間,這間寬敞明亮,富麗堂皇的大客廳安靜了下來。
於若玲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熊耀華離去的方向。臉上露出焦急不安的表情。
而她傍邊有一位中年女傭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好像一座雕像似的。這應該是主人爲客人預備隨時聽後差遣的傭人。
熊耀華跟隨着傭人的指引來到了一間寬敞的書房,可是裡面並沒有人。
女傭人說道:“熊先生,您先請隨便坐,我這就去叫夫人。”
“有勞了。”
女傭人禮貌的含笑微微點頭,隨後她便退了出去。
熊耀華看着這間猶如讀書館似的寬敞書房,心裡感觸良深,整個人愣站在那裡良久沒有動作。
頓了半響,他纔回過神來。然後轉動腦袋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裡充滿懷念的之情。
他舉步向前方的書架緩緩走去,然後擡起右手輕輕撫摸着架上的書本。
一邊輕輕走着,一邊用手指慢慢滑過架上的各種書籍。
一本。兩本。三本……
接着,他又走到書桌邊,撫摸那張歷史悠久卻依然光鮮如新的書桌,還有椅子、毛筆、甚至那些墨寶。
這裡的一切都彷彿讓他回到了過去,每樣東西都深深的觸動着他的心靈。
昨天與今天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又是那麼的遙遠。
一切如舊,卻已物是人非。
“耀華,真的是你?”
就在熊耀華還沉迷在昔日的回憶時,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女人輕柔的聲音。
熊耀華如夢驚醒,擡頭向門口看去。
一位中年美婦站在門口看着熊耀華,歲月雖不饒人,卻沒在她臉容留下多少痕跡,高雅容貌之中流露一股溫婉的氣質,雖然她沒有笑,但是依然給人一種她在展露溫柔笑容的平和感,讓人覺得她是那麼柔和、溫婉爾雅。
熊耀華一看到這個女人出現,他的神色有些激動,連身體都忍不住開始顫抖,手掌也因爲情緒的波動而不斷握了又鬆,鬆了又握。
激動了片刻,他纔想起請安。他有些歉意皺了皺眼皮,然後對着美婦鞠躬,語氣充滿恭敬之意,說道:“夫人。”
“真的是你。”美婦有些意外,認真的打量着熊耀華,確認半響後,她才說道:“我一直你們以爲都死了……這些年你都哪裡去了?”
“小的對不起夫人,對不起大少爺。”熊耀華愧疚的說道。“小的有愧於心,所以一直不敢來京見你們。”
美婦認真的看着熊耀華滄桑的臉龐,不禁感嘆道:“真是歲月不饒人,一轉眼就二十多年。看你的樣子,這些年你似乎過得並不好。”
她所指的過不好並不是熊耀華的物質生活,而是他的內心的生活。
相由心生,一個人的臉色往往透出他平時的生活狀況。
“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熊耀華悲哀的說道。
美婦嘆氣,隨後舉步走進房間。
她走到書房裡的兩張客椅前停了下來,然後擡手說道:“我們坐着聊吧!“
“謝謝夫人。”熊耀華躬身道謝。
美婦舉止優雅,連坐下的姿態都顯得溫婉動人。
熊耀華顯得很拘束,坐下後他依然不知道如何面對美婦纔好,所以他很是糾結鬧心。
看到美婦後,他彷彿回到了當年還在服侍他們一家的那個時光,這心也情不自禁的被他潛意識給恢復了默認模式——又變成傭人了。
或許,這就是奴役心態。
“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美婦歉意的說道。“僅僅因爲一句話就讓你離鄉背井這麼多年,讓你吃了不少苦。”
“夫人,這都是我罪有應得。”熊耀華說道。“是我辜負了你們的期望,是我把小少爺弄丟纔會造成你們骨肉分離。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慚愧,是我沒有臉面來見你們。”
美婦聽到‘骨肉’兩字,神情瞬間有些恍惚,眼眶也情不自禁微微泛紅。這個詞語似乎觸碰到了內心的傷痛,不然她不會一下變得如此憂傷。
“夫人……”熊耀華忍不住輕輕叫喚着。
“抱歉。”美婦回過神來,尷尬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其實這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飛兒的命不好……對了。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
“夫人,我終於找到小少爺了。”熊耀華懇求說道。“可是他遇到了非常大的難題,這次夫人一定要出手救救小少爺,只有你們能救他了。”
“你說什麼?”美婦驚訝看着熊耀華。“你說救誰?”
“是小少爺。”熊耀華激動的說道。“我找到了丟失二十多年的小少爺。”
“怎麼會?”
美婦難以置信的看着熊耀華,說道:“二十多年前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美婦想起了二十多前那個夜晚,那個讓他揪心悲痛欲絕的夜晚。
那一晚,她的世界彷彿瞬間被摧毀了。
當年,家族紛爭的風波剛剛平息不久,她立馬派人前人尋回熊耀華。
可是,那些被派去尋找熊耀華的人再也沒有回來,一切就像石沉大海那樣了無音訊。
直到那晚,一個女人帶來了兒子被人殺害的消息,並且還附帶着兒子隨身的配飾。這讓她深心不疑的認爲兒子已經慘遭殺害。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處於深深的自責中。
當年,如果自己的全力阻止丈夫把兒子送到外地,那麼他就不會慘死異鄉。可憐他那麼小的年紀就已經命喪黃泉。
她曾經一度爲了失去兒子,傷心過度而暈倒多次,差點就起不來了。
今天,他卻聽說兒子尚在人世,這讓她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一切彷彿好像在做夢一般。
“你確定那真的是他?”美婦人再次確認着問道。
“我確定。”熊耀華肯定的說道。“所有的事情我都認真的確認過了,他就是我在杭城丟失的小少爺,千真萬確。”
“這到底怎麼回事?”
熊耀華把當年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美婦人,並把現在黃飛遭遇的危險也說了出來。
當熊耀華把整件事說完後,美婦人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她完全沒有想到事情和自己所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飛兒還活着……他還活着……”美婦有些喜出望外。她捏着拳頭,臉色激動得泛紅,眼眶裡的眼淚更是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沉靜了良久。美婦突然站起來,低頭對着熊耀華說道:“耀華,我現在要見他。你告訴我他在那,我要見他。”
“夫人,你別激動。”熊耀華也站起來,勸慰道。“小少爺可能還在警局裡。”
“我馬上派人去接他回來……”
“不行。”熊耀華阻止道。“夫人,這可能還不行,少爺他……”
看着熊耀華欲言又止,美婦問道:“他到底怎麼了,爲什麼不能回來?”
“因爲……”熊耀華支支吾吾的說道:“因爲少爺他認爲你們拋棄了他,所以他不承認自己有父母。我想夫人現在去見他,他也未必能會見你。”
通過上次的見面,他有些瞭解黃飛的脾氣,估計他是不會去接受這個事實。就怕到時他一聽‘母親’這個身份的人要見他,他早就跑得沒影了。
“也對。”美婦突然沉靜了下來,又再次癱坐在椅子,自語道:“這麼多年來一直讓他漂泊在外,我也沒有盡到一個作爲母親的責任,他恨我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明明孩子就在不遠處,作爲母親,我怎能眼睜睜的看着什麼也不做。”
“夫人,現在我們還是先去救小少爺吧!”熊耀華在一邊提醒道。
這可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現在可不是在這裡發表感嘆和自責的時候,必須趁別人還沒有提起訴訟的時候把事情解決掉。
不然再這樣拖下去的話,那後面的事情就比較麻煩了。
“對。”美婦人清醒過來。“我現在馬上叫天哥回來,讓他帶人去救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