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公主的威壓下,蔣詩韻被請了出來。
長公主只在車裡等着她,蔣詩韻一到大門口,就被錢氏笑着拉過來,“你這丫頭有福了,竟入了長公主的眼,去了西平侯府,一定要懂規矩講禮儀,千萬別給長公主惹麻煩!”
絮絮叨叨的倒真的像是個長輩一樣!
蔣詩韻暗“嘁”了一聲,真是活見鬼了,錢氏這是發的哪門子的瘋?
不過來了這麼些日子,她算是摸準了錢氏的命門了,這廝慣於做戲。今兒長公主親自來,她自然要做足表面功夫的。
“侄女謹遵大伯母教誨!”既然你會演戲,我比你更會裝,咱就比比誰的裝功厲害吧?
蔣詩韻不動聲色也像是個晚輩一樣應着,又不忘神補了一刀,“我娘這幾日身子不好,煩勞大伯母照應着,等侄女兒回來自然重謝!”
其實這話帶着一點兒威脅的意味,若是王氏出了什麼事兒,蔣詩韻絕不會同錢氏罷休的。
被她那雙黑白分明冷冽的眸子緊盯着,錢氏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雖然心裡恨極了她,可嘴上不得不答應着,“大侄女兒放心,這些小事何足掛齒?你只管放心去就是了。”
蔣詩韻這纔跟着長公主的兩個婆子來到了馬車前。
長公主在車窗裡看見她,早就含笑招呼着,“上來吧,本宮在這兒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說完,那一雙精緻好看的眸子幽幽地掃了錢氏一眼,錢氏頓覺頭皮一麻,忙低下頭去。
長公主雖然沒有任何的怨言,可就這一眼足夠讓她記住了她今日在蔣府門口所受的冷落。
看樣子。自己只能找個機會好好地化解這個矛盾了。
錢氏心裡的火沒處發,不由瞪了劉婆子一眼,喝道,“沒看見二姑娘要出門麼?怎麼也不跟着伺候?”
蔣詩韻擔心王氏,讓春蘭姐妹在家裡守着,若是錢氏真的難爲她們,這姐妹兩個身上有功夫。倒也不怕錢氏。
怕慧兒搗亂。她今兒出門特意帶着慧兒。像她這等閨閣女子出門,身邊沒有幾個可靠的婆子丫頭自是不行的。
錢氏這麼說,一來是好讓劉婆子監視着她去長公主府上到底幹什麼。二來。也是想借劉婆子之手和長公主重修於好。
畢竟,長公主的嫡次子趙哲還未曾定下親事,她的兩個女兒,也還是有希望的。
劉婆子也是個伶俐角色。聞聽忙嘻嘻笑着應“是”,就要跟着蔣詩韻上前。
卻不料腳剛邁出去。就被長公主一計凌厲的眼神給定住了身子,下一刻,錢氏就聽長公主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蔣夫人這是怕我們西平侯府沒有使喚的人麼?”
她的女兒患有如此怪病。怎能讓錢氏知曉?
就連慧兒跟着,長公主心裡也很是不舒坦。可對於一個閨閣女子來說,不讓人家帶着丫頭。也着實說不過去。
劉婆子生生地止住了步子,站那兒尷尬地回頭望着錢氏。等着主子示下。
錢氏那張發黃的容長臉兒布上了一層紅暈,在京中這麼多年,她還從未有過這樣的難堪。憑着她八面玲瓏的手段,雖然夫君官職不高,可她在貴族夫人圈子裡倒是頗吃得開。
沒想到長公主這麼不給她留情面。
但是禍是自己闖的,這難堪就只得她自己挨着。她難受地垂下眸子,小心地陪笑,“臣婦這不是怕侄女兒出門不帶個妥當人,會給長公主添麻煩嗎?”
這會子她可絕口不提蔣詩韻跟她學規矩的事兒了,省得到時候一個不小心,被長公主給知道了是她撒謊,可就麻煩了。
這小賤人也不知道爲何入了長公主的眼,竟得長公主如此護佑?
錢氏袖中的手緊緊地攥着,長長的指甲掐到了掌心而不自知。
本以爲長公主也就作罷了,誰知道長公主卻不放過她,“我看這婆子一大清早就被訓斥了兩回,也不是什麼妥當的人。這樣的人跟着出去,沒的給主子丟臉!”
說罷,看也不看錢氏一眼,朝蔣詩韻笑道,“快上來吧,天兒這麼冷,等在這門外喝西北風,本宮這會子還沒緩過神來呢。”
蔣詩韻早被兩個婆子給扶上了馬車,坐在了長公主的身側。
從車窗看向蔣府門外,就見錢氏細挑的身材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氣得,反正在料峭寒風裡抖得厲害,看得蔣詩韻那叫一個舒爽!
呵呵,錢氏怎能知道長公主府上的秘密?
她料定錢氏會拿她的名聲作伐,自然也就先由着她,讓她先高興一陣子,登得高才會跌得重嘛。
長公主能來也在蔣詩韻意料之中,畢竟這麼多年,憑着長公主的勢力,能找到名醫聖手給她女兒治病,她早就找到了。
上次長公主聽說她沒有把握之後,很是生氣,覺得蔣詩韻是在拿她女兒開玩笑,她以爲長公主想通還得過些日子呢。沒想到才這幾天她就親自登門相請了。
看來,這裡頭,定是發生了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且說北鎮撫司衙門裡,賀林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情,默默地坐在書案後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張紙來。
他輕輕地打開來,看上頭那娟秀的小楷。
沒想到她一個從鄉下來的,竟寫得一手好字!
他不知道她還會帶給他多少驚喜!
那手出神入化的醫術他早就見識過了,連御醫都治不好的病症,她是手到病除,僅憑三言兩語就能讓病臥多日的世子夫人從炕上爬起來,還揚言給長公主的小女兒雪茹治病。
說實在的,那日蔣詩韻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他着實替她捏了一把汗。
畢竟,雪茹郡主的病打小兒就有,這麼多年,長公主都不曾替她治好。
可她那日說出要憑着自己的醫術站穩腳跟,在京中置辦房產把母親接出來住的豪言壯語,還是驚呆了他。
一個弱小的女子,不依靠父兄不憑藉夫君,要想開創一番事業,該有多難?
可她那雙清明的眸子裡絲毫沒有畏懼的表情,迎難而上,那氣勢一點兒都不輸於一個響噹噹的男子漢!
這樣美好的女子,這樣與衆不同的女子,正是他賀林夢寐以求的人。
可他,此生敢拖累她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