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如同清江奔涌的江水,很快便過去了兩年。
這是赫提的多事之秋,先是被征服的西列斯、烏魯爾特等六部遺民不堪赫提統治者的殘暴鎮壓起兵叛亂,再是蘭斯洛亞時代的軍政重臣們因爲不滿阿烈古琪藉着鎮壓六部之機集中兵權,紛紛拒絕出戰,雙方矛盾愈演愈烈……
最終,阿烈古琪迎立殷妲爲後,在布林特親王的支持下暫時化解了與舊貴族的矛盾,從而結束了這場赫提立國三十年來最大的內亂危機。而原本力量就被蘭斯洛亞大帝嚴重削弱的伽藍六部經此一役更是徹底衰落下去,再也無力對赫提王權發起任何挑戰。
一時間赫提王庭風雲變幻,潮起潮落。不過這些對於天權來講都是無關緊要的,身爲質子,在這樣敏感的特殊時期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什麼都不知道,看不見,也聽不見。
因爲地處極北之地,赫提都城喀顏的夏天總是涼爽舒適,令人心曠神怡。正午的微風恍若薄紗般的蟬翼在輕顫,遠方高聳的林木像孵雛的鳥兒般護住昏昏欲睡的生物,靜謐中唯有不知名的昆蟲躲在枝葉間寂寞的吟唱。
天權跨進滄瀾亭的時候,雅爾海晴正在饒有興致的逗弄着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狗,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來,瞳孔光彩奕奕,“你來得正好,看,這狗可愛嗎?”
“嗯,很可愛。”天權無意識的迴應着,毛茸茸的小東西立即熱情無比地撲了過來,縱上他的身體。
“那——”雅爾海晴的期待之情溢於顏表,“你喜歡嗎?”
“當然。”天權微笑着逗弄懷中不安分的小東西。可愛的小傢伙有一張精緻的臉,嵌着一雙清澈透明的眸子,尖利的腳爪靈巧地勾住天權的衣服,小小的鼻子和舌頭一個勁地在他臉上又蹭又舔。
“那就好。”雅爾海晴的笑容燦爛起來,湊到天權的身邊逗着小東西。
嬉鬧了好半天,小傢伙才逐漸安靜下來,乖巧地偎依在天權懷中,任他輕輕地或撫摸或拍打着,那副安靜地無以復加的樣子實在難以讓人把它與剛纔那個調皮搗蛋鬼聯繫在一起。
“你笑起來的樣子很美。”雅爾海晴的思緒被天權久違的笑容帶回了許多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夏日午後,那抹陽光般溫暖明亮的笑容。
一聽這話,原本笑着的天權頓時冷下了臉,不悅道:“你在胡說什麼?”——天權極恨人說他美麗,若是旁人說起這話,只怕他早已是一劍刺了過去或者一掌拍了下去。
天權如此激烈的反應並不是因爲他不喜歡自己的容貌,聽不得這話,只是因爲天樞的關係。從來沒有人公然提起過天樞的容貌,並非天樞不美,天樞和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美麗絕不亞於天權。不提,是因爲不敢。
十四歲時隱匿身份參加當年科考一舉摘得狀元頭銜,文帝大喜當即封其爲齊王;十七歲跟隨賀蘭將軍北伐,兩次孤軍深入赫提腹地均完勝而歸,斬殺敵將無數。胤王朝這位文韜武略俱全的齊王讓全天下記住的只有他的文才驚豔、戰功卓絕,誰還有餘念去在意他的絕世容顏。
與天樞不同,兄長盛名之下的天權被人提及最多的恰恰就是容貌。雖然從來不曾有人敢當面對天權不敬,但是那張完全翻版自君妃的絕美容顏仍舊是渝京上下最被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我沒有胡說。”從背後伸臂環住天權,雅爾海晴在他耳畔輕語道:“我真的很喜歡看見你笑的樣子。”
“有什麼好看的?”溫熱的氣息在耳邊縈繞的感覺讓天權很不自在,他推了推雅爾海晴,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
“不知道。”認真地想了想,雅爾海晴微微搖頭,“反正就是喜歡。”
“是麼?”天權的輕嘆有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裡面。
“可是,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你真正地笑過了。”扳過天權的身子讓他面對自己,雅爾海晴正色道:“明明不開心卻還要勉強自己露出笑容,不累嗎?”
“住口!”驀然提高了聲音,天權寒聲道:“你以爲你是誰?”
被人戳穿心底真實的想法讓天權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他討厭這種感覺,有些惱怒地想要掙脫雅爾海晴的懷抱卻被擁得更緊。
“我喜歡你。”雅爾海晴的回答異常直接,“天權,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天權有些不知所措。因爲逆光的原因,雅爾海晴的面容看起來不甚清晰,湛藍眼眸中寫滿的認真卻是不容置疑。
恍惚中,他忘記了從他的懷裡掙脫,就這樣緊緊地被擁抱着,恍惚中,少年吻上了他的脣,青澀卻溫柔。
天權沒有拒絕,也沒有迴應,任憑雅爾海晴的脣印在自己脣上,修長的手指深深嵌入他的髮絲,落在視線焦距之內的藍色眸光溫柔虔誠,清澈的瞳仁裡可以看見自己的瞳。
直到這一刻天權才驚異地發現,記憶中那個總是打諢耍寶來逗自己開心的男孩子其實已經長大,眼神中少年時代單純的仰慕也不知在何時轉化成了深切的愛慕。
【因爲那個啥。。。本章刪除655字,請自行腦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