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水凝的話,兩人呆呆楞在那裡。
“要不是你們倆那麼重,那拉車的馬怎麼會想不開撞樹?”
水凝的話一出口,兩人頓時暴怒而起,三人又是打作一團。混蛋,甩鍋也不找個像樣點的理由,簡直是侮辱人的智商!
夜幕降臨,路旁林中。三人升起篝火,圍在一旁。
“對七,唉~照這麼走咱們什麼時候能到榆城啊!”水凝不由得感嘆道。
“對J!你丫的賴誰?是誰把車趕翻的!”一旁的煉陣子一臉憤然的對着水凝揶揄着。鬼瞳則是默然的扔出一對K,滿臉的不在乎,對於這樣的趕路,他早已習以爲常。沒遇到過水凝二人是他想要去什麼地方一直都是腿兒着去,哪裡有坐過什麼車?
見二人搖頭,鬼瞳默默的扔出一張8。
“大鬼!”水凝立刻扔出一張大鬼。
“那怎麼能怪我,帶着你們兩個爹出門,管什麼不幹,我不來怎麼弄?順子。拿錢!”
煉陣子沒理他,而是在牌堆中翻找了一氣。
“你丫的又偷牌!那Q是我出的對Q,拿回去!”煉陣子沒好氣的衝着水凝喊着。這貨牌品差的很,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搞事情。水凝見被煉陣子拆穿,只好訕笑着拿回了自己扔出的9、10、J、K,苦着臉看着手中幾張散牌。本想糊弄過去,哪想到平日煉陣子二乎乎的,一到打牌時卻雞賊的很。隨即將手牌一扔。
“不玩了,老子那點靈石都讓你丫的贏光了!”
“還好意思說,你們倆次次都不搶,每回都是倆人打我一個,還好意思輸?”
水凝想了想卻是有些尷尬,今夜自己的牌的確是臭的可以。老鬼知道自己腦子慢,甭管什麼牌就是打醬油。最後兩人手裡那點靈石都掉進了這懶貨的兜裡。
“唉!懶貨,你說咱們還能再抓住那倆老頭麼?”水凝躺在地上,岔開了話題、
“我看,難!他們此次出手肯定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了,先是打商盟的主意,再得罪了煉仙門,哪裡還敢在這等着?”
聞言水凝點了點頭。這樣最好,等日後再遇到那老頭,怕是自己已經到了築基。與那老頭幾次交手下來。水凝知道,只要站在同一水平上,自己絕對不虛他。
“唉~你們說,此次福州遺蹟之後,我能不能突破築基?”水凝翻過身來,趴在地上,看着二人,興致勃勃的問道。
煉陣子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給水凝澆一盆涼水,從他嘴裡只蹦出一個“難”字來。聽了他的話,水凝倒是沒覺得是什麼,畢竟修煉之事是急不來的,想那築基就是修士的一道天塹。邁過去才真正是凡人眼中的神仙。邁不過去就只是比凡人強上那麼一點,別人敬畏的也只是你未來的可能而已。
可一旁的老鬼則是皺起了眉頭。
“你什麼靈根?”水凝轉過頭,見老鬼並非是在問自己,而是對着煉陣子說話。
煉陣子心生疑惑。這可是個敏感的話題啊!水凝跟自己在一起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觸及到這個點。修士之間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靈根和秘法都是歷來都是不容碰觸談論的內容。可他看了看一旁一臉好奇的水凝,又看了看一臉木訥的鬼瞳。既然是朋友,那就做個朋友吧!
“天靈根。”煉陣子說完一臉傲嬌的看了眼水凝,而水凝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果然一臉的酸味。可鬼瞳接下來的話則是讓他猝不及防。
“你有問題。”煉陣子跟水凝都是一臉錯愕的看向鬼瞳。煉陣子更是急紅了臉,這貨完全辜負了“朋友”這兩個字,惘自己對他那麼信任,他卻悶不出的擾亂自己的道心?
“你纔有問題,你們全家都有問題!”此話一出,煉陣子便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只好歉意的看了眼鬼瞳。
“抱歉。”
而鬼瞳卻絲毫不在意,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着。
“我十歲入宗,兩年築基。九幽殿——野鬼一年七個月築基。無塵道宗——劍公子,一年三個月築基。商盟——錢萬里一年又一個月築基。菩提院——佛子十個月築基。妙音宗——神女七個月築基。”鬼瞳將自己所知道的緩緩地敘述了出來,說完便不再理會目瞪口呆的二人,自顧自的拿起一隻烤兔吃了起來。
不明所以的水凝呆呆的楞在那裡,感嘆着這個世界居然又這麼多的天才,原來自己真的不是主角!而煉陣子受到的打擊更是巨大,水凝只是聽了這些天才人物,覺得他們築基很快而已。但自己可是明白老鬼說這些的意思。
老鬼剛剛所述的這些人物,無一不是與自己一樣,乃是各大勢力極盡所能培養的天靈根。可他們的築基爲何這麼快!想想自己,自幼生活在煉仙門。所需所用皆是一應俱全。雖然自己平日懶惰,不喜修煉,但自己絕不是資質平庸的蠢貨。即使再拖也不可能從短短几年,一直拖到自己十六歲才築基啊!原本他還以爲是那人是的天資卓越,可今天看來原來自己一直都錯了。再想想平日裡師父對自己的教導,不可謂是不嚴厲,唯獨是修爲這一塊。自己不想做,師父也從來不逼迫自己。難道真如老鬼所說,自己——有問題!?
而回過神來的水凝,看着煉陣子,一臉的擔憂。雖然他不太懂剛剛老鬼話中的意思。但煉陣子是天靈根是他親口所說,再加上老鬼的性格不可能隨隨便便說幾個人名糊弄這懶貨玩。恐怕這煉陣子真的有什麼特殊情況。只是一向跳脫的水凝此時卻不明所以,更不知道該如何張口開解。
不久,煉陣子緩過神來,臉上陰鬱一掃而空,隨即換上一張沒心沒肺的笑臉。
“算了,等我回去問問我家老頭子吧!反正我也想不明白!”只是心中已將此事牢牢的記住。
“老鬼,你幹嘛吃我兔子?給我留點!”煉陣子見自己愣神的功夫整隻兔子都要被鬼瞳吃完了,急忙伸手去搶。
水凝看着爭搶的二人,滿臉的笑意,只是看向煉陣子時眼中的擔憂卻怎麼也揮散不去。朋友總會如此,什麼事都想着一個人去解決。但知道了有問題,還不管不問,還能算是朋友麼?可他不想說,自己又能怎麼辦呢?
看着被二人快要吃完的烤肉,水凝忽然意識到什麼。
“你們兩個混蛋!都築基了還搶我的烤肉乾什麼?老子纔是會餓的那個!”說完,水凝縱身進入“戰圈”。
翌日,清晨。
水凝和鬼瞳早早的收拾好營地後,一腳將還沉浸在夢香中的煉陣子踹了起來。畢竟用水凝的話講,自己一行人沒了馬車,若是不早點出發怕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無奈中的煉陣子只好無精打采的跟着二人身後開始趕路。
日頭漸高,路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來。此地距離榆城僅有半月的路程,也是一處彙集之地。凡是自西來的行人、商旅最終都會在這一段路上相遇。而這榆城與之前的桐城不同,正因其地處交匯,四面八方的行人皆會到榆城中歇腳,久而久之,這榆城中便出現了許多周邊生意,於是這榆城規模愈加宏偉。
也引起了本州霸主——槐陰宗的重視,並派出修士治理、坐鎮。據說槐陰宗每三年還會挑選各長老座下出色的金丹弟子在此歷練。只是不知道今年會是誰?但不管是誰,恐怕水凝都不會熟悉的。因爲在宗門中他可是妥妥的宅男一個。水凝能接觸到的也就是幾個“親”師兄而已。
所以,三人即使是囊中羞澀也沒有再去做“生意”。畢竟人多眼雜,若是遇到不開眼的將三人的事傳了出去,恐進了城會有麻煩。
一路之上,三人兜兜轉轉,走走停停。路上的行人見到三人皆是小心戒備,離得遠遠的,不曾上來搭話,以免招惹是非。氣的水凝心中直恨,這個世界果然操蛋的很,三人走了這麼久,竟然沒有一個熱心人,主動給與幫助!
其實也不怪路上的行人如此冷漠,實在是這鬼州太大,人太多,人心、也太雜了。出門在外,莫說是路人,即便是相熟之人也難保不會生出什麼別的心思。而三人中,水凝、煉陣子二人倒也還好,長衫、玉冠一副公子模樣。但鬼瞳卻不然,一雙異瞳,滿臉的冷漠。身着黑色勁裝,背後還揹着一把一人來長的巨刃,怎麼看都不是善茬。如此模樣的搭配叫人怎麼能不生疑?
看樣子三人也只能腿兒着到榆城了!半個月的路程,三人足足走了二十餘日,其中也不乏煉陣子不遺餘力的與水凝“鬥智鬥勇”了一番。用水凝的話講,這貨簡直是喪心病狂!哪怕水凝使出渾身解數,誘哄、許諾、央求甚至威脅,拳腳相加。這懶貨依然“堅守本心”將其體內的洪荒之力全部灌注到了懶之一道上。看的一旁的鬼瞳也是氣的幾次就要拔刀幹掉這貨,多虧水凝在一旁賣力的“勸解”,才讓煉陣子滿身是傷還能咬着牙,多走幾步。要不然恐怕三人再走上一個月也不止。
看着眼前,巍峨的城門,連綿不斷的城牆,絡繹不絕的行人。煉陣子終於呼出了一口氣,多日的痛苦和心酸也隨着這口氣飄散開去。終於不用再被這倆貨折磨了!煉陣子如是想到。但他不知道的是,身旁二人心中想法竟與他相似程度堪稱恐怖。二人想的是,終於不用再被這貨折磨了!
三人找了一個無人之處,將身上髒亂的衣衫換下後,便向着城門走去。
而此時城門前梳理人羣的槐陰宗弟子也注意到了三人。只因,三人雖未放出氣息,但也沒有刻意隱瞞。三人體內修士的波動在人羣中猶如黑夜中三盞明晃晃的油燈,叫人如何能注意不到?
其中一個弟子輕輕用手肘碰了一下正倚在城門旁邊打盹的的修士,見那人注意自己後衝着水凝三人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人便向着三人的方向看了過來。只見其先是眉頭一皺,彷彿是在思考些什麼,緊接着他雙眼瞬間睜大。心中只剩下一句“媽賣皮”不知當講不當講!
此人名爲吳子文,乃是柳城修仙世家——吳家的小公子。因是吳家第四代獨子,所以一家人對其寵愛有加,甚至到了溺愛的程度。而其仗着吳家的勢力在柳城一向張揚跋扈,胡作非爲,一時間搞得是天怒人怨。雖然柳城也有一些修士世家,築基大能。但奈何這吳家老太爺——吳興業,可並非是普通的築基修士。
其年輕時曾是槐陰宗無憂峰上,無憂老子身邊的敬茶童子。想想那無憂老祖是誰?那可是當年砍翻了鬼州境內所有入侵者的老怪物啊!莫說是其身邊的敬茶童子,就是無憂峰上弟子,現在出門,喊一聲“老子是無憂峰的!”鬼州哪個勢力敢不給面子,就算到了外面那想動一動也得掂量掂量,指不定當年入侵鬼州的就有自家的前輩。這就是無憂老祖當年一人、一劍殺出來的金字招牌!
可想而知爲何這吳子文當年那麼遭人恨,還能跳的那麼歡了。直到吳子文十六歲的那一年,如往常一樣“長街縱馬,叱吒江湖”之時。忽,前方出現一儒袍男子,只見那男子非但不跟着街上的行人一樣閃躲,反而還慢條斯理的走在街中央。想那吳子文正值青春年華,意氣風發的年紀,哪裡曾被人如此無視過?
於是其心中一狠,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直直的向着那人撞了過去。就在馬將要撞在那人身上之時,只見那人右手輕輕一揮,吳子文便什麼也不知道了。等到他醒來之時,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自家大廳的地面上,其身邊正跪着一羣他最熟悉的人。爺爺、父親、母親、堂叔、堂嬸,就連一想被他敬如神明的太爺爺此時也正跪在自己身旁。
而當他擡頭望向主位之時,只見那平日中只有太爺爺才能坐的椅子上正坐着一個人,可不正是那攔在路中央的儒袍青年。他瞬間明白,他,闖禍了,天大的禍!
最後,那人並沒有殺了吳子文,而是見其身有靈根,帶回了無憂峰。而吳子文也知道了那儒袍男子到底是誰。
無憂老祖親傳弟子,無憂峰三師兄——牧竹!
而這牧竹便成了吳子文一生中最懼怕的人,甚至超過了無憂老祖。只因爲,他做夢都忘不了自己跟牧竹離開吳家的那一天。一身儒袍,溫文爾雅的牧竹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吳家,拿的太多了。”嚇的太爺爺在自家門前,長跪不起。
當他終於突破築基,出宗歷練時。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回家。可真當他到了家時,他才明白。當年牧竹的那一句話有多恐怖。早已白髮蒼蒼的母親告訴他,自從牧竹說出那句話。
當夜,老太爺便將吳家的商鋪低價轉讓。連最基本的轉讓手續都沒走,就只是隨手寫了一份便條。隨後吳家老太爺便閉了死關,再也沒有出來。吳家自那時便沒有了進項,只能靠着轉讓商鋪的錢財勉強度日。之所以吳家還沒散,還能保住吳家的這棟宅子,並非是因爲城中那些勢力心存善良。而是他們知道,吳家,還有一個吳子文。即使吳子文回不來了,可那名義上也是槐陰宗的人。那就是吳家僅有的希望!
而吳子文隨着修爲的提升,對世間的一切早已看透。吳家的這一切就當是爲當年的自己贖罪了。於是他一一走訪了柳城中的各個勢力,一方面是宣告自己以無憂峰弟子的身份回來了,希望能爲吳家爭取一個好一點的生存環境。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感謝這些勢力對吳家的仁慈,畢竟不管是何原因,沒有出手就是沒有出手。最後吳子文爲吳家留下了一些可以延年益壽的丹藥,以及自己多年積攢下來的靈石便孑然離去了。
經過數年的歷練,吳子文才回到宗內安心修煉。直到前些時日,他被分配到這一次鎮守榆城的隊伍中。三日前才與牧竹師兄等人乘坐門內傳送大陣到了這榆城。與上一輪的門內弟子交接後他便承擔起了鎮守城門之責。
雖然鎮守城門是弟子們公認的油水最多的位置,但卻也是無聊的緊。他還真沒聽說近年來有什麼人敢在榆城門口鬧事。若不是牧竹師兄親口安排的,他倒是想選個內城巡邏的差事,最起碼還能活動活動手腳,抓幾隻“老鼠”,打幾隻“老虎”玩玩。
而這一天,他一如既往的在城門旁打着盹。忽然他感覺旁邊的師弟碰了碰自己,他便知道可能有情況了。順着師弟的示意看了過去。
只見城門遠處,隱隱走來了三個人。感其身上的波動竟都是修士,這可不多見!若是周邊的某個勢力進城,不可能就只來三個人。可是散修的話還真是鮮有結伴進城的,散修的生存環境本就艱苦,到哪裡不是小心翼翼?結伴而來,實在是太扎眼了!
待三人慢慢走近,只見最前方,一俊美少年。頭戴玉冠,身着白袍,手中拿着一把摺扇。吳子文不認識,但以他築基後期的修爲也未曾將一個築基前期的修士放在眼裡,哪怕是那人長得確實不錯。
而其身後兩人,一人被前面的俊美少年擋住,看不清長相。可另一個他卻是有些印象。乃是從上一輪守城弟子交接時所知附近一些扎手的人物之一——鬼瞳。天生鬼瞳,面容俊冷,巨型怪刀,除了出手狠辣他不瞭解其它的都能對得上號。只是吳子文不解,一向只在城外活動的九幽殿孤魂,怎麼會與人結伴進城?可不管怎麼樣,他也不相信這鬼瞳敢在榆城鬧事。況且就算鬧事,自己築基後期雖比巔峰稍有不如,但也不虛他。
至於第三個人,吳子文卻是並未太在意,一個煉氣期,不入流的東西!對他來說看都不夠看的。可當他看清那人的臉時瞬間他的雙眼瞪大,嘴巴大張“啊,啊!”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