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一眨間就過去,楊凡也只在須彌空間裡稍作調息,便閃身出來。
“師父!”
剛一出須彌空間,便聽到自己兩個徒弟發自內心的呼喚。師徒之情能親到這個份讓,的確不太容易。
楊凡臉上露出笑容,問道:“鍾老還有媚兒呢?”
楊詩筠嬌聲道:“爺爺出來了,但方纔小晶輕吟一聲,姑姑就跑了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嗯?有這事?”楊凡詫異道。按說這柳媚兒不是魯莽之人,怎會不知道輕重厲害,就這麼悶頭悶腦的闖出殿宇,就不怕有危險?
轉念一想,便問道:“鍾老此時在哪?”
“爺爺就在這座殿宇的另一方,向窗外眺望着。”
楊凡此時心裡已經有底,八成是冰嵐閣那裡來人了,否則依鍾渠的火爆脾氣,自己愛女不吭不響的離開,他還能不護住周全。
“沒事,我看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了。咱們離時限還有半日左右,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話沒說完,楊凡就感覺周圍被一股強大的神識籠罩着,依神識的程度來看,應該是元嬰期頂峰的修爲。
楊詩筠和楊洪兩人都祭出古寶和千鬼幡準備迎敵,那小臉上沒有絲毫懼色,看得楊凡即是欣慰又是感慨,還是身處險境能夠煅煉人。
楊凡輕笑道:“把東西收起來吧,來人是友非敵,也是故人來訪。”隨即高聲道:“柳前輩即已到此,何不現身一敘。”
此言一出,楊詩筠與楊洪頓感周身一寒,一股凜冽的氣勢撲面而來,兩道白色的光影竄入眼前。
“楊長老,別來無恙。”柳嫣然臉色平靜如常,聲音輕柔道。
楊凡應道:“秘境兇險,幸好有媚兒從旁相助,這才能逢凶化吉。”
柳嫣然幽幽一嘆,瞥了身旁的女兒一眼,發現她臉色通紅,垂首嬌羞不以。搖頭道:“這丫頭把事情都告訴我了,近日來多虧了你的照顧,否則這丫頭早就屍骨無存了。”自己的女兒有幾斤幾兩,身爲人母的柳嫣然又豈能不知。更何況方纔柳媚兒說出的話,讓她糾結非常,心中不斷想像那些場景,如果不是楊凡拼死相護,怕是多幾條命都不夠填的。
“楊長老,這份情老身記在心裡,以後如果有什麼用得着的地方,還請直言無妨。”
楊凡淡淡一笑道:“晚輩與媚兒一見如故,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更何況咱們是患難之交,守望相助,談不上誰欠誰的人情。”
柳嫣然頷首暗贊不以,深藍島的勢力能讓絕大多數修士奉媚不以,眼前之人可以聞而不動,察而不驚,又多次拒絕了冰嵐閣的邀請之意,實在是非常難得。
她只是輕輕一笑,便不再多言。
“老酒鬼,事到如今你還藏頭露尾的,就不怕媚兒笑話你!”
楊凡臉色有些古怪,只是瞥了一眼裡面的那間廳堂,嘴浮起一絲笑意。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鍾渠臉色通紅,神情尷尬非常的走進這間內堂,訕笑道:“這、你怎麼也跑這來了……”
柳嫣然走上前去嗔道:“老不死的東西,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見到媚兒就無語可說?是誰不死不休的在我冰嵐閣山門前擺開陣勢,叫囂着要一把火將冰嵐閣燒成灰燼?啞巴了,不說話了?”
一向是風風火火,直腸子性格的鐘渠,這裡都不知道兩隻手放哪裡合適,只是不斷的抓耳撓腮,吭吭哧哧說不出話來。
楊詩筠和楊洪還是首次見到他這個樣子,這還是那個面對化神期修士都敢放手一搏的鐘爺爺嗎?
楊凡面色古怪道:“這個,二位前輩,晚輩想起還有點事,先要去處理一番,就先告辭了。”說完,拉着兩個徒弟就向外走去。
路過柳媚兒身旁時,輕聲說了一句:“別耽擱太久,只有半日不到就是最後的期限了。”
柳媚兒乖巧的點了點頭,甜甜一笑道:“知道了大哥,你就放心吧。”
等三人出來之後,楊詩筠便拉着他的手好奇問道:“師父,爺爺這是怎麼了,他變得好奇怪。”
楊凡笑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些事情咱們就別瞎參合了,總之今天是鍾老一家團圓的日子,得償所願了。”
在殿宇的內部,鍾渠被柳嫣然拿話擠兌的不行,一直也沒正常的說句話出來。柳嫣然也是竅笑不以,她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這個冤家如此神情。九幽魔君的事情她也聽女兒說過,在聽到這廝與化神期的九幽魔君開戰時心都要碎了,後來才知道被楊凡救下,人也沒有什麼大礙,心裡才安定下來。別看她口氣硬得厲害,畢竟是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如果鍾渠真有個三長兩短,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柳媚兒也不是傻子,聽自己孃親的口氣便知道,她與這個素未謀面的火靈門長老關係非常,可是隱隱約約感覺很不對勁,因爲從來對男子不假顏色的孃親,怎會用這種語氣來擠兌他人。
鍾渠被逼得實在沒有法子,便牛脾氣頂上,吼道:“夠了!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可卓佩婷那老孃們能對了,當年要不是她想侵吞火靈門,老子能幹出拋妻棄女的屁事來!”
說完,用飽含真誠的眼神望向柳媚兒,長長嘆了口氣道:“媚兒,是爹的不對,是爹對不起你們,希望你能原諒爹爹,我也有自己的難處。”
柳媚兒聽到這話,整個人都癡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飽含着不可思議的眼神,口中喃喃道:“爹爹?你是我爹爹?”說完,不由自主的移步走向柳嫣然,聲音急促顫抖地問道:“娘,鍾前輩他真是我爹爹嗎?娘,你說話啊,這是真的嗎?”
從她懂事開始,就知道了爹孃這個詞語,她不知道別人的爹爹是誰,可是爹爹這個詞語在她眼中,就只是一個稱呼。常常聽起師門裡的人談論家裡的事,那些個姐妹有的時候會想家的時候,總是黯然淚下。她也知道了爹爹是孃親的愛人,會抱着自己玩耍,非常疼愛自己,也是家庭的*,可以撐起一片天空。
可是,她問過孃親自己的爹爹是誰。孃親的回答讓她非常失望,說是自己沒有爹只有娘,如果再問下去,柳嫣然就會推三阻四,或是說她爹早就死了,要不然就說在非常遠的地方。總之,得不到最終的答案。
結丹時的心魔,就是利用了她這個心理,用幻象虛幻了一個父親的形象,讓柳媚兒頭一回知道了父愛是多麼偉大,無論有什麼苦難與無法解決的事情,在父親的幫助下都可以迎刃而解。同時對她又關愛有佳,疼愛非常,使其迷失在心魔幻境中無法自撥。
柳嫣然知道這個事情後哭得是肝腸寸斷,四下尋法解求,爲了不讓鍾渠心生愧疚,也把這個源頭隱瞞了下來,這纔有後來的事情發生。
“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媚兒,你爹沒有死,他現在就在你的眼前。”柳嫣然含淚道。
柳媚兒眼中空洞無神,嬌軀不住顫抖道:“我爹爹沒死,我真的也有爹爹了……”
鍾渠一看女兒不太對勁,忙運清心咒,大喝道:“醒來!”
柳媚兒聞聲整個人猛然一振,如醍醐灌頂般震醒,心頭上忽然一暖,鎮魔丹的錮魂護心之用起到了強大的效果,否則她就算不死也修爲大損。
“哇……”柳媚兒整個人都撲倒在鍾渠的懷中,不住用小手無力的錘打他厚實的胸膛,泣不成聲道:“你爲什麼不來找媚兒……爲什麼啊……媚兒好想有個爹爹……嗚……爲什麼不來找媚兒……媚兒……媚兒沒有不乖……嗚……”
鍾渠也是老淚縱橫,懷中抱着愛女,用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哽咽道:“是爹爹不好,爹爹的錯……”
柳嫣然轉過身去,不迭的拭去眼中的淚花,眼中滿是欣慰之色。心中暗道:師父,您將徒兒的一家三口拆散了一百多年,這口氣應該也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