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怎麼了?
我不明白,再次看到陳老師,他老了,好像一個老頭子。按照時間算他才四十歲呀。
我想叫住他,可惜我連魂魄都不是,只是一段精神。
1970年8月6日
那天以後一直沒有見到陳老師,他好不好,我很着急,可惜地藏經也無法幫助我,我離不開這個棺材。
心中忍不住產生恨意,我看見我的魂魄開始發黑,心中默唸地藏經,我不想變成那樣的人,那個怪老頭也是黑色的靈魂,我不想成爲他那樣的人。
我躲在黑暗的棺材裡,我在控制我自己。我想變強大。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怎麼能強大,我唯一依靠的就是地藏經。
很長沒出來了,再次出來,我看到外面有些鬼魂在街上飄蕩,夜晚總是有些遊魂,這些遊魂,無法停留太久。一般七天就會消散,今天突然想起用地藏經給他們超度。成功了,心中默唸地藏經,離開棺材的不是我的魂魄,或許是精神?又或者是神識?我不是很清楚,陳老師那裡沒有太多的書籍來解釋。
不過只要我注意到那個靈魂,那個靈魂就會被超度。
這段日子我更加強大了,隨着我超度靈魂越多,我就越強大,或許這就是我的功德。那些遊魂憑着本能來到我的跟前。這個城市有很多需要我超度的人。
在新年的前一天,我再次看到陳老師,他比以前好一些,帶着一個小男孩,可能是他的兒子吧,五六歲的樣子,很可愛。陳老師比起上次見到好多了。不過頭髮花白,人瘦弱不堪,讓我看到了難過。
可惜我什麼也幫不了。
1971年9月8日
我沉睡了一段時間,對於一個鬼來說沉睡是不可能的,可是我確實睡着了。我知道我強大了。
頭頂的轟隆聲把我驚醒,原來上面要建房子,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挖地基的時候會把我的棺材挖開,雖然這個棺材把我困住,可我也不想暴屍荒野,或者他們會我把我火化?我不清楚。
1971年1月23日,
十分慶幸,利用我的精神力,姑且這麼說吧,知識匱乏容讓我無法去定義。我利用精神力把工人迷惑了,他們在挖地基的時候讓開了這個地方,現在我的頭頂就是一個地下室,雖然不怎麼喜歡,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自從那個房子在我頭頂上,我就很少出去了,我的精神很強大,總是能讓我感到那些人的情緒,不是很好的感覺,他們太浮躁了。
不過晚上我還會出去超度魂魄,這是功德。
最近魂魄越發稀少,不是被我超度了,而是這個城市出現一個老鬼,我見過他,或者他是來找我的?身上穿着衣服,或許是明朝的?不是很清楚,這樣的老鬼我是惹不了的。或許我要感謝那個困住我的棺材。有了它沒有鬼魂能找到我。
時間日期已經模糊,我醒醒睡睡,默唸着地藏經,感情好像離我而去,只有孤獨依然存在。
頭頂上的人真的很煩,一次醒來我裝鬼把他們嚇跑了。恩,也不算是裝,我就是鬼。
日子比以前還寂寞,漸漸地沒有魂魄給我超度了,每次唸經的時間越來越長,我想或許有一天我把自己超度了。
1983年12月7日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陳老師,看着他坐着車離開,頭髮雖然花白,人卻精神多了,身體站的很直,好像第一次站在講臺上,溫文如玉。
他晚年應該會幸福吧。
有時候我會想到我的家人,父親母親哥姐弟妹,記憶不會模糊反而越加清晰。
突然想起那一陣子母親忐忑的神情,現在想想她也是爲我擔心,我不怪她,更何況如果我的事情讓別人知道,我的結果恐怕也不會好。或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我該孤獨一個人。
………
多久沒有寫日記了,很多年了,時間好像一下就過去了。
上面改建爲幼兒園,現在的孩子真幸福,我小時候都沒去過育紅班,所有的孩子都在外面瘋玩,我得慶幸我有一個很有文化的姥爺,因爲他我才提前學了那麼多東西,纔會成爲陳老師的課代表。我們纔有接觸的機會。
1993年4月3日晴
今天是個好天氣,或許是命運的安排,我難得出來逛一逛,棺材已經不能全部關注我了,我的一部分魂魄被精神力帶出來,因爲大部分還被困在裡面,所以我的魂魄看起來像是個孩子。不過這樣也好,幼兒園裡最多的就是孩子。
正是因爲這份難得,我見到了他,一個小男孩,很漂亮,好像西方人說的天使,別的孩子都鬧騰的哭鬧喊叫,一刻都不清閒,這個孩子卻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大家,不羞怯也不熱情,好像一個旁觀者。他有一雙非常有神的眼睛,黑白分明,雖然每個孩子的眼睛都很明亮,可是這個孩子的眼睛更加清亮,那裡好像蘊藏着什麼。
“小哥哥要和我一起玩嗎?”許是我看他太久,這孩子突然對我說了一句話。這讓我心驚了一下。
“你看的見我?”我驚訝的問。
男孩疑惑的點點頭“看的見啊。”
真是意外的驚喜,“那我們一起玩。”我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我死後三十多年遇到的第一個天眼者。
這個孩子叫胡逸晨,他媽媽叫他晨晨,轉天我也這麼叫他,孩子聽到後笑的很甜,他很安靜,也很專一,別的孩子可能沒有耐性跟一個孩子一直玩,他卻不同,似乎認定我是他的朋友,至此在幼兒園就跟我一個人玩,我的心裡很舒服,他是個乖孩子。
小傢伙十分聰明,跟他說話不費勁,我的年紀要是結婚早都能當他爺爺了,卻不覺着跟他在一起多磨幼稚,或許我孤獨太久了,他就是我能抓住的唯一稻草。
幸福是短暫的,孩子的情況被老師發現了,我知道這是我的責任,我應該教他更加穩妥一點,可是我不忍心打破他心中的形象,如果一直是他小哥哥就好了。
那天他被媽媽帶走,我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不過我還想去找他,因爲這個孩子的天眼,太危險,城市裡那個老鬼,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到城市裡轉悠一圈,或者尋找落網的魂魄,或是尋找修煉的東西,天眼是很神秘的能力,我所知不到萬一,我沒有師傅,又沒有書籍供我參考,可是我記得那個怪老頭他對於我這雙眼睛的覬覦。
我不能讓晨晨陷入那個境地。
天眼容易被發現,不過因爲天眼者不自覺的吸收陰氣,陰氣對天眼者不但無害反而有益。
想要遮擋住晨晨的天眼,或許只有一個辦法。
這個世界任何事情總是有兩個方面,能量也是一樣,有陰就有陽,陰陽相互流轉,我知道這麼做,會得到什麼。
沒想到我真的到了這一天,用地藏經給自己超度。
我想去找他的,沒想到這個孩子這樣重感情,他那小小年紀竟然跑了那麼遠的路一個人,如果碰到壞人怎麼辦,我心中的感動無法訴說,我想我的選擇沒有錯。
我的精神在外面陪着晨晨度過我的最後時光,我的魂魄卻寫下這最後的遺言。
我不知道會是誰發現這本日記,也許只有這本日記能記載我的存在。
我想最有可能的就是晨晨,是你吧。這個世界除了你不會有人會想念我。如果我成功了,你會越來越強大,總有一天回來找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願的,無論做人做鬼,我的一生都是孤獨的,結束這一切並不意味悲慘,這只是我的解脫,晨晨就像是一道陽光,雖然很短暫,卻帶給我快樂。我也希望你快樂。
有些遺憾,我不能跟你一起體會世界的美好,我想你會找到那個能陪你走過一生的人。希望那個人能給你幸福。
如果真的是你,請接受我給你的最後禮物。
將日記看完,胡逸晨痛哭不已,他終於知道當初小哥哥爲什麼消失,他只是爲了他不被陰暗侵襲,他手握着從不離身的珠子,想到當初因爲陰陽錄差點走火入魔,這顆珠子救了他,他心中就十分難過。他一直在保護他。
秦墨輕輕的摟住胡逸晨把他抱在懷裡,“晨晨不要難過。”他不知道日記中寫了什麼。卻能感受晨晨的傷心,能做的只有默默安慰。
胡逸晨哭着哭着突然頭疼起來,“啊——”
“晨晨——”秦墨只聽晨晨叫了一聲,就軟到在他懷裡。抱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蔣夜看到趕緊跑過來,“怎麼了,費城快打120。”
“等等。”胡震一下制止費城的動作“把他抱到牀上去吧。他沒事。”
“那怎麼暈過去了?”
“他的天眼進化了。”胡震說着指了指晨晨。
這時大家纔看到,晨晨的眼睛似乎籠罩在一團白霧中,剛纔沒注意,又或者太輕微,現在才發現,接着就看晨晨手裡握着的珠子漂浮了起來,遊走在他的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