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六月二十號,是小學畢業考試,對此胡逸晨和秦墨都沒有壓力,兩人成績一直不錯。基本已經定下去附屬中學上學。

考了試後他們就解放了,將會有兩個半月的假期,七月初是胡四爺九十歲壽辰,胡逸晨要回家的,不光他,其他幾個堂兄弟都會回去。原本胡逸晨想要秦墨跟他一起回去玩,結果秦徵早就聯繫好戰友,讓秦墨去軍營鍛鍊一下,原本還帶着胡逸晨的,這下兩邊都落空了。

這次回到老家,胡逸晨直接住在胡四爺的屋裡,三叔離家後將房子賣了,這次回來一家都要住,加上胡來還第一次帶着高情和小玲玲,家裡住不下。而且胡家人都知道胡逸晨是胡四爺的弟子,現在他一回來,連胡四爺的孫子都要靠邊了。

這幾年胡逸晨因爲胡來生意越做越大,過年的時候也很少回來,多數把老爺子老太太接過去一起過年,弄得老爺子老太太大半年的時間都是在d市度過的,幾個兒子閨女都去城裡了,二老也不堅持留在農村。結果胡逸晨跟胡四爺見面次數也少了。

胡四爺今年九十了,身體不如以前,當年腿部做了治療,疼痛減少了,可體弱也不能常常出門,這次胡逸晨回來明顯感覺胡四爺身體差了許多。

“回來就好。”胡四爺看見胡逸晨臉上一直帶着笑,此時他的眼中胡逸晨還是當年那個小不點,而且看孩子身上更加濃郁的白氣,心裡更是喜歡,這孩子在城市裡也沒被沾染污色。

“太爺。”胡逸晨見到胡四爺,眼睛都酸了,直接跪倒地上給磕了三個頭。

“快起來,咱不興這個。”胡四爺嘴上說着,心裡十分熨帖,這是他教出來的孩子,不忘本,認親。

起身胡逸晨就坐在炕邊,握着胡四爺的手,“太爺瘦了許多,最近吃飯怎麼樣?”

“好,好,我一頓能吃一碗飯呢。”胡四爺眼睛不錯的看着胡逸晨。

胡逸晨眼圈又紅了,太爺的精神比起上次見面,差了許多,“要不這次回去太爺跟我去吧。”

胡四爺搖了搖頭“不了,老了,那都不去了。”

胡逸晨一直希望能照顧太爺一段時間,只是太爺怎麼也不答應,後來聽老奶說,自從兩年前病一場,太爺就那裡都不去了,他自覺年紀大了,生怕一出去就回不來了,太爺還想葬在祖墳。

太爺年紀大了,這次又是整壽,雖說老人過壽大辦不好,可是他的子孫還是從城裡回來,看望一下,全家老少四代同堂,百十來口異常熱鬧。

不過太爺除了讓胡逸晨時時跟在身邊,其他人也不怎麼見,可能是胡逸晨身上的生之氣,讓太爺原本虛弱的身體又好轉了起來,有時會拉着胡逸晨在屯子裡轉悠,跟他說一些當年的事情,年歲大了,後半生的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反倒是前半生的事情依然清晰如剛剛發生的,他甚至記得當年小妹梳的那兩根麻花辮,上面綁着紅色的頭繩,每次跑動紅頭繩都在飄舞着,十分漂亮。

“我們這一輩的,就剩我一個了,大前年你二太爺沒了,我就想着說不定哪天我也去了。家裡子女都出息了,我也不操心,只是你,我總還惦念。”四太爺拉着胡逸晨的手站在半山上,看着屯子,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家家戶戶已經燒火做飯,渺渺炊煙飄蕩在村莊上方,遠處看來霧氣濛濛。

胡逸晨低着頭,沒有說什麼,只是心裡說不出來的酸楚。前年二太爺彌留之際,他帶着胡震回老家見了最後一面,二太爺年歲大了,當年胡震的事多少有些影響,雖然最後那對狗男女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可也不能彌補老人心中的缺憾,直到他去世前,胡逸晨設法讓老人見了胡震。他還記得當時老人看見自己孫子時臉上露出的笑容,他不知道胡震跟老人說了什麼,老人去的時候很欣慰,臉上都帶着安詳的笑容。

“你太重情,也容易受傷,你爸媽那,當初你可以爭取一下的,最後什麼也不做,讓他們解脫了,這樣的退出,受傷的只有你。”

“現在不是很好嘛。”胡逸晨擡起頭看着遠方的村莊,也不知想了些什麼。當初父母感情不和,他都明白,甚至更小的時候他都知道,可是他沒有做任何的努力,他知道只要自己在父母中間周旋,或許不會走到那一步,無論李婉還是胡來,兩人都是愛孩子的人,也是負責任的父母,如果他努力一點,或許這個家還會完整

可是他什麼都沒做,就好像旁觀者一樣,看着他們在外面低聲的爭吵,好像隔着門就不會聽見。他自己爲很大方的讓父母無後顧之憂的離開

這個家,其實他心裡的傷沒人知道,沒人看出來。

他渴望完整的家庭,可又怎麼樣呢,總不能讓父母在他面前帶着面具生活,現在這樣也很好了。

胡四爺嘆了口氣“算了,這也算是你的福氣,你爸那個老婆我看了,還不錯,雖然不算是一個會過日子的人,可現在女人都這樣,你爸有錢,讓他養着去吧。”

胡逸晨一想到高姨,也笑了一下,算了,父母再婚後看着也很好,他們幸福就好,傷口也會癒合。

“我聽說你爸結婚前,給你一些錢財?”

“恩,我不準備繼承我爸的公司,你知道我對那些不感興趣,將來也不準備學習,我爸就給我一些東西,將來想做什麼都行。”胡來在婚前跟胡逸晨談了一下,胡來清楚自己結婚後,以高情那麼年輕肯定要有孩子的,將來怎麼樣,誰也說不好,胡來也不能肯定自己將來是不是會大腦不清醒。

胡逸晨根本不想繼承父親的公司,胡來雖然有些遺憾,卻也覺着自家兒子學繪畫雕塑甚至對雕刻也有了興趣,將來是要做藝術家的,完全跟商業不搭邊,他也不強求,將自家公司一部分股份掛在胡逸晨名下,趁着現在房地產開始熱起來,給他弄了一些位置比較好的門市,反正有蔣夜和費城幫忙,胡逸晨也不用去管理,每年能拿到價格不菲的租金,這些足夠他花用。胡來想着藝術家是燒錢的,有這些能保證兒子生活無憂,免得將來他腦殘了做什麼不該做的事,雖然這可能性不大,一種保障而已。

胡逸晨是不在意這些的,他不缺錢,父母在這方面從來沒虧過他,他爸那個土豪,時不時的往卡里打錢,他現在也是個有錢人,更何況去年他的一幅畫在老師的畫展上被人看上賣了些錢,他在繪畫上有天分,也可能是學習陰陽錄學的,很多繪畫技巧一學就會,最難得的就是他在繪畫中所表達的情感,就連不懂得欣賞的人也會被感染。

因此自從那次畫展後,有些喜歡收藏的通過老師跟他買畫,價格不算特別高,卻也比一般畫家強多了,這還是他沒有辦過畫展,知道的人不多。

胡四爺這麼問也只是想知道胡來到底什麼心思,胡來能想到這一點,也算是盡責了。

“以後什麼事情該爭取還是要爭取,自己受了委屈也只有自己知道沒人心疼。胡震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你跟我說最近看到許多,我以前看過古籍,人要是去了,除非魂魄太弱,否則都有可能停留一下的,反倒是你之前沒在d市發現纔是不正常的。”

“我想應該是那個老鬼做的法,不然他怎麼能存在那麼久,按你說的他的穿着至少是明朝時期的人了。那九個孩童按照擺放方式,應該是九子還魂陣,那個老鬼,使出那樣的陣法,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想奪取你的身體和魂魄,利用九個童男的魂氣作爲祭品,在鬼門大開之時,將你的魂魄壓制,他直接進入你的體內,之後以他的實力直接吞噬你的魂魄,這樣一來身體會非常契合,身體未死,魂魄強大。如果他還懂得一些修煉的方法,恐怕還真沒人能節制他了。”

胡逸晨倒吸了口氣,雖然他們也猜測了一下,卻沒有胡四爺說的這麼清楚。

“你也不用怕,就真讓他做成,最後你和他誰能留下還不一定呢,你身上的陰陽錄已經修煉有成,體內陰陽自成,轉換自如,魂魄凝實,一般的鬼魂是無法把你怎樣的。”

“將來你可能會遇到很多,你要小心,不能因爲它是弱者就要同情,很多老鬼可是很狡猾的,他們停留在這個世界很久,懂得越多心思越雜,鬼魂無法與人交流,他們會寂寞爲了重回人世,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胡逸晨點點頭,他在醫院看到不少鬼,除了那個鄭天明其他的就沒有接觸了,他看的出來多數鬼魂是處於失魂狀態,他們可能魂魄不全,用不了多久會自然消失,大多數連清醒的機會都沒有,只有極個別的發現自己成了鬼,不過多是惶恐瘋狂,像鄭天明那樣的很少。

那幾日看的多了,他就產生一種很煩躁的心理,鬼魂的世界並不是那樣美好,那些歇斯底里無法接受的鬼,會帶給他一些負面的影響,自從母親出院後,他就發誓以後不是必須去,他絕對不會再去醫院。

他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麼開了天眼的孩子在魂魄強大後會將這個能力自動封存了,或許小孩子真的不該看到這樣的情況。他甚至想謝謝老鬼,沒有他在幼年時他的眼前不會那麼清淨。心裡也更加好奇,當年的小哥哥真的很強大,能在老鬼的地盤生存。

過了胡四爺的壽辰,家裡許多人又回到城裡,胡逸晨原本想趁着這個假期好好陪着胡四爺的,卻沒想到蔣夜的一個電話,打亂了他的計劃。

“晨晨,秦墨的父親去世了。”蔣夜在電話裡低沉的說。

胡逸晨握着電話,一時不能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