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唐雅靜就匆匆的離開了,爲了避免分別時的憂傷,她沒有通知任何人。
餘智毅的故鄉在祖國的最北方,從南到北,做火車需要兩天三夜的時間,唐雅靜只所以選擇做火車,主要是她此行的目的除了送餘智毅的骨灰回家之外,另一方面也想散散心,所以行程並不着急。
十一的黃金週早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旅遊的淡季,火車讓人很少,考慮到要做很長時間的火車,唐雅靜買的是臥鋪票,讓她高興的是,她所在的車廂中只有三個人。
唐雅靜喜歡安靜,所以選擇了上鋪的一個牀位,而他的對面是一個面容樸實的中年人,奇怪的是他每天都抱着一個大包,很少離開身邊,唐雅靜感覺有些好笑,這些進城的農村人行事謹慎,總怕丟了東西,看包裡軟綿綿的樣子,估計是衣物被褥之類的東西,如果誰知道,料想也不會去偷的。
中年男人的下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始終帶着一副墨鏡,嘴上帶着一副大口罩,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面目。
唐雅靜感到有些鬱悶,此行沒想到遇到這樣兩個怪人,而且一個姑娘家和兩個男人住在一起多有不便,她曾經向列車員申請換一下位置,但是列車員黑着臉說:“這是對號入座的,不能隨便換,再者這也不是住旅館,想住哪家就住哪家。”
唐雅靜很列車員吵了幾句,最後還是憤憤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老大哥呢。
和兩個木頭一樣的在一起,未免有點枯燥,唐雅靜是一個閒不住的人,爲了創造一個輕鬆愉快的氣氛,她主動出擊。
“大哥,吃一個蘋果吧。”唐雅靜對對面的憨厚的老農說。下鋪的年輕人黑着臉非常的冷峻,相對於他來說,憨厚的老農或者更易於溝通。
老農木訥而拘謹的說:“不用了,謝謝姑娘,我這裡有水。”他用濃重的東北口音回答說,然後舉了舉手中已經沾滿一層污垢的塑料水瓶。
“大叔你就別客氣了,這是剛下來的蘋果,正好吃呢,多吃水果對身體有好處的。”唐雅靜說着把一個蘋果塞進了老農的手裡,老農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那就謝謝小姑娘了。”
唐雅靜看看下鋪的年輕人,他正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他戴着黑黒的墨鏡,看不清他到底是睜着眼還是閉着眼。
“大哥,你也來一個吧。”唐雅靜試探着說。
男子把頭轉向唐雅靜這邊,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搖頭,難道他是啞巴嗎?唐雅靜心中暗想,看男子對自己很冷漠,唐雅靜只好把伸出去的手有縮了回去。
送給老農的蘋果見效了,唐雅靜開始和老農攀談起來,原來老農是在外地打工,正好趕上秋收了,所以着急趕着回家。
“大哥,你家裡都有什麼人啊?”唐雅靜問。
老農突然楞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悲傷的情緒,然後說:“現在家裡就有老婆和一個五歲的孩子了。”
“五歲的孩子,正是可愛的時候,現在已經上幼兒園了吧。”唐雅靜問。
“嗯。是很可愛。”老農答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車廂裡面恢復了安靜,看老農和自己聊天的熱情不高,唐雅靜只好躺了下來,帶起耳機聽起音樂來。
列車一路呼嘯前進,人在旅途中最容易犯困,不知什麼時候唐雅靜就睡着了。
唐雅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她朝對面的牀上看去,老農已經深深的進入了夢想,併發出震耳欲聾的鼾聲,可是讓唐雅靜吃驚的是,下鋪的男子居然不在了,現在他會到什麼地方去呢?
就在這時,突然從遠處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唐雅靜循着聲音看去,原來在車廂的盡頭的黑暗處,有一個男子的身影在晃動,那人正是下鋪的男子,唐雅靜狐疑半睜着眼睛,生怕自己被對方發現。
就看那男人背對着這邊,口罩已經摘了下來,不住的往嘴裡填着什麼,他吃的很着急的樣子,沒有幾分鐘就完全把手中的東西送進了嘴裡,他抹着嘴,然後拿出口罩打算再次帶上。
這時他正好側面對着自己,唐雅靜赫然發現在他的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唐雅靜的心撲騰騰劇烈的跳着,他預感到男人的身份不一般,就在這時男人吃完了東西,朝着這邊走了過來,唐雅靜急忙閉上眼睛,不讓對方發現自己。
男人躺在了自己的牀上,很快就打起了輕微的鼾聲,兩個聲音交織在一起,唐雅靜聽的心煩意亂,無論如何是睡不着了,剛纔發生的事情始終在他的腦海中回現,就在這時自己對面的老農醒了過來,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然後從牀上坐了起來。
唐雅靜冷眼觀看,就看老農拎起自己的包朝外走去,他這是去哪裡?爲什麼他的包總是和他形影不離?
老農輕輕的下牀,抱着包。看着老農遠去的背影,唐雅靜不禁笑了,原來老農是去廁所。而就在老農離開之後,下鋪的男子突然悄悄的起身,然後看看唐雅靜正在熟睡,然後他站起來,開始翻老農的牀鋪。
原來他是小偷!唐雅靜心中一驚,怪不得他動作那麼神秘呢。唐雅靜偷偷的看着男人,可是他在牀上翻了幾下,卻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然後又悄悄的坐到自己的牀鋪上,看着他失望的樣子唐雅靜暗自發笑,看來老農有先見之明,已經把自己的包揹走了。
這時老農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來,男子迅速的躺倒,隨即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老農回來之後,他偷偷的朝下鋪的男子看了一眼,面容上帶着深深的憂慮。
終於車廂裡面恢復了安靜,至於究竟誰睡着了,只有鬼知道。
唐雅靜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這時候老農已經醒來,從一個小書包裡面拿出乾糧就着水吃了起來,他大口大口的啃着饅頭,居然吃的很香的樣子,唐雅靜看着老農不禁升起一種憐憫之心,農民工掙錢不容易,捨不得花錢買火車上的食物,唐雅靜從書包裡面拿出一個包裝好的雞腿,“大哥,就着這個吃吧。”
老農照例是推辭起來,最後還是在唐雅靜的熱情下敗下陣來。
“姑娘,給你這個。我自己醃的,很好吃。”老農從書包裡面掏出一個鹹鴨蛋遞給唐雅靜,唐雅靜大方的接過鴨蛋,就着麪包吃了起來。
有了昨天晚上的發現,唐雅靜不敢在和下鋪的男子說話,本來想把昨天的事情報告給火車上的警察,可是自己沒有抓住他的現行,鬧不好對方會說自己是誣陷好人呢,好在還有一天兩夜的路程,老農對自己的東西看管的很嚴,不會丟東西的,自己只要小心些就行了。
男子依舊帶着墨鏡躺在牀上,一天裡也沒有看見他吃東西。
雖然已經是秋季,但是火車上還是有些炎熱,唐雅靜喝了一碗熱湯麪之後就已經大汗淋漓了,回到車廂中,她突然聞到有一種輕微的臭氣,她座位法醫,對氣味非常的敏感。
“這是什麼味兒啊。”唐雅靜奇怪的問。
“沒有啊,我怎麼沒有聞見。”老農有些慌張的說。
“絕對有,就在你那邊。”唐雅靜堅定的說着就要朝老農的牀邊走去。
“哦,或許是我的腳臭吧。”老農說着,伸出了自己的雙腳,那是一雙烏黑乾裂的腳,不知道上面到底是皮膚本來的顏色還是髒東西,唐雅靜皺着眉頭躲開了。
“媽的,知道自己的腳臭還不洗腳,我在你下鋪到了黴了,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下鋪的男子突然破口罵道。
這是一天來男子第一次說話,老農被他的怒吼嚇壞了,急忙說到:“對不起,我,我馬上就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