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雲南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裡,我本是苗族人,我們那裡的人個個都能歌善舞,而我的歌喉則是遠近聞名的,我們那裡有年輕男女對山歌找戀人的風俗,有很多的小夥子都對我有意,可是我一個也看不上他們,雖然我受到很多男子的傾慕,但是我並不是很快樂,我的父母是很守舊的人,平時對我管教的很嚴格,而且我的家裡非常的貧困,我還有一個比我小十幾歲的弟弟,母親的身體不好,平時都是我帶着他,就在弟弟五歲的時候卻突然得了一種怪病,經常無緣無故的抽風,父母帶着他四處求醫,都沒有見好轉,最後聽一個有經驗的老醫生說這種病只能到大醫院做手術才能治好,可是我的家裡非常的窮,父母竟然沒有辦法給弟弟治病,只能無奈的看他生活在病痛之中。”信平靈若坐在地上,用手抱着雙膝,她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嗯,我在你的日記裡面看到你提起過弟弟,好像爲了弟弟你的父母做了一件很讓你傷心的事情。”唐雅靜說。
“是,如果沒有那樣的父母,我可能現在像普通的苗家女子一樣幸福的生活,可是有一件事讓我的命運從此改變了。”信平靈若目光中閃着痛苦的光芒。“那年的山花節上,我遇到了一個讓我心儀的男孩,他的名字叫布桑,在山花節上我唱了一首歌他就對我迷戀上了,而在山花節上他也大出風頭,他和男孩子們比賽吹笙得了第一名,他和男孩子們比賽鬥牛得了第一名,他用最快的速度爬到了花杆子上,獲得了豬頭和美酒的獎勵,總之他是我們那裡最優秀的男孩,能被如此優秀的男孩看上不能不說是幸福的,而那天我也引起了布桑的注意,他和我對了一隻山歌,看着他帥氣的面容,晶亮的眼睛中滿是笑意的看着我,我知道我們相愛了。”
“可是,最後你們還是沒有走到一起,這是爲什麼?”唐雅靜問。
“山花節結束以後,我回到家中,本以爲布桑會很快來找我,可是我一連等了三天都沒有他的影子,我是一個對感情非常執着的人,正當我準備找他的時候,他來我的樓下唱歌了,自然父母就知道了我和他的關係,如果是別的人家,能有這麼好的男孩子看上自己的女兒父母一定會很高興的,可是我的父母卻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主要原因是父母嫌棄布桑的家裡條件不好,布桑是獨子,上面有年老多病的父母,所有的壓力都是他一個人承擔,我們不顧父母的反對堅決在一起,我等待布桑向母親提親,我希望正式成爲他的妻子。”信平靈若的憂鬱的說。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或者他們怕你跟着布桑會受苦,所以纔不答應你和他在一起,只是他們不瞭解我們年輕人對愛情的渴望吧。”唐雅靜說着不禁想到自己和餘智毅的事情,料想自己的父母也會反對自己和他在一起,但是即使如此,自己也要像信平靈若這樣堅持對自己幸福的追求。
信平靈若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的冷笑,“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不至於如此的痛恨他們,他們這樣做完全是爲了給弟弟治病,可是同樣是他們的孩子,爲什麼要犧牲另一個的幸福而換另一個的健康呢?他們的心裡或者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女兒。”
“那後來怎麼樣了?”唐雅靜問。
“布桑終於向我父母提親了,起初父母斷然的拒絕了,可是我知道後就和母親大鬧起來,最後母親拗不過我,不過她開出條件,說如果布桑能拿出五萬元錢就答應我們的親事,我知道這明明是母親在爲難我,可是我不想放棄這唯一的希望。後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布桑,當時他就發愁了,我知道讓他那樣貧困的家庭一下子拿出五萬塊錢實在是比登天還難,最後他猶豫着說想想辦法。”
五萬,這區區的五萬對唐雅靜這樣的家庭來說根本不成問題,可是卻足以影響一個農村女孩一生的幸福,衆人都說人人平等,可是上天註定自從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不平等的,有些人是含着金鑰匙出生,一生無憂,有些人卻是一輩子爲了生計忙碌的命。
“不知道布桑用了什麼辦法,終於湊足了那五萬塊錢,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信平靈若繼續說。
“那太好了,可是你爲什麼卻從家裡逃了出來?”唐雅靜繼續追問,關於日記裡面的記載只是凌亂的片段,唐雅靜無論如何想不通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從日記中能看出來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嚴重到讓信平靈若恨她的戀人和養育她二十多年的父母。
“可是,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他們串通好的騙局,而只有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信平靈若發紅的眼睛中閃着仇恨的光芒,“那天我心花怒放的上了迎娶我的花轎,起初一切都很順利,當到了晚上入洞房的時候我才發現新郎居然不是布桑。”
“啊,那是誰?”唐雅靜驚叫了一聲。
“那個男人是布桑的堂弟,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傻子,那天他流着鼻涕傻乎乎的朝我笑着,嘴裡面還不斷的嘟嘟囔囔着,說他有小媳婦了,讓我給他生一個娃子,當時我又噁心,有憤怒,後來我才知道母親收了他家的五萬元錢把我賣給了他家,而布桑和他們聯合起來假作新郎來欺騙我,當時那個傻子笑着就朝我撲了過來,我這時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剪刀朝着他刺去,他當時就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我看我殺了人,心裡非常的害怕,就收拾了新房裡面一些貴重的東西從裡面逃了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啊。”唐雅靜長嘆一聲,“這布桑也太不仗義了,居然會出賣自己的愛人。”
“本以爲我這一走就再也不會遇到他了,可是當我逃到村子口的時候,看見布桑在不遠處的一個大樹下偷偷的哭泣,以前我們經常在這棵大樹下見面,它是我們交往的見證人,但是我已經顧不得我已經殺了人,我到底要問問他爲什麼會這麼做。最後布桑哭着告訴我他的父親正好病重了,而堂叔許諾如果他配合他們把我娶進門的話,就給我五千元錢,爲了他的父親他出賣了我,可是他非常的後悔,所以就偷偷的到這裡哭,他當時就答應和我一起逃走,什麼也不要了,可是我已經不再愛他,我重重的給了他一個耳光,就當我們的所有恩怨一筆勾銷,然後我就從村子裡面逃了出來。”
“真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啊,都是錢惹的禍。”唐雅靜說。
“不,這不是錢事,只是因爲他愛我還不夠深,我以爲他能向我愛他一樣的愛我,可是他是自私的,他更愛自己、更愛自己的家人。”信平靈若悽慘的笑了,“從村子裡面逃出來之後,我怕他們會追上我,所以我就迅速的逃跑,只有逃的越遠,逃得越快才越安全,從次我就踏上了逃亡的征途,故鄉從此於我無關了。”
信平靈若的經歷太可憐了,唐雅靜不禁鼻子有些發酸。
“本以爲我從此就終身漂泊在外,如果這樣到也灑脫自由,雖然我受了很多的苦,但是那一段日子裡我的心是輕鬆和快樂的,我多麼希望我的征途永遠沒有盡頭,可是直到我遇到他的那一天,我的悽慘生活又開始了。”
“你說的就是照片上的那個男人吧?”唐雅靜問。
“嗯,我和他是偶然相遇的,我從家裡跑出來之後就滿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那天我乘坐大巴車途經一個山谷,我看到那裡的景色非常的美麗,所以就想下來遊玩一下以解除內心的苦悶,我一時興起朝山上爬去,玩兒的高興起來居然忘記了時間,當我再次來到山下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這時我纔有些着急起來,只盼着有客車經過這裡我好坐車離開這裡,可是等了好久居然一輛車也沒有,真是禍不單行,下車的時候本是晴空萬里,現在卻突然烏雲密佈,狂風大作,眼看着暴雨就要來了。”
“我正發愁的時候,一輛拉貨的汽車從我身邊經過,我正猶豫着是否要攔住他的時候,車突然在我身邊停了下來,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子從車窗裡探出頭,問我是不是要搭車,我以前聽說過單身女子搭乘陌生人的車輛被劫劫財劫色拋屍荒野的事情,所以我當場就拒絕了他,他看我對他懷有敵意也很生氣,然後猛地加油門就離開了,可是他剛走不一會兒,大雨就傾盆而下,在荒郊野外沒有藏身的地方,當時我就被淋成了落湯雞,我開始有些後悔沒有搭乘他的汽車。”
“就在這時我聽到背後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就看遠處的一個山頭在大雨的沖刷下突然坍塌下來,然後隨着雨水迅速的朝下翻滾而來,它的來勢兇猛,估計沒有多少時間就會追上我的,我一時被嚇壞了,正在驚慌失措的時候眼看着那輛車返了回來,‘混蛋,你不想要命了嗎?’他惱怒的衝着我大喊起來,然後打開車門一把把我拉進了車裡,然後他調轉車頭,猛地加大油門用最快的速度朝前衝去,我回頭朝後看,就看泥石流如同一條翻騰的惡龍一樣緊緊的追趕過來,‘快,快。’我不斷的催促他說,就在這時他看到前面有一個平坦的小山坡,他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車剛剛開上山坡,泥石流就席捲着山石樹木滾滾而下,我暗叫好險,如果他再晚一分鐘的話,我們就會被泥石流吞噬了。”信平靈若一口氣說的這麼多,然後稍微的停頓了一下。
自始至終餘智毅一直沒有說話,這時他突然開口道:“確實有些驚心動魄,山裡的泥石流非常的厲害,我曾經見過泥石流把整個村子掩埋的景象,不過這個男子實在是一個好人,如果沒有他你當場就會沒命的。”
信平靈若看餘智毅平靜的表情,她稍微安然了一些,只是此時他不會對自己下狠手。她微微的點點頭,“嗯,他確實是好人,我剛經歷的被人欺騙出賣的經歷,突然的一個陌生人的毫無條件的關心讓我很感動,我突然對他產生了一種信賴的感覺。”
“女人就是感性的動物。”餘智毅說着看了唐雅靜一眼。
“難道感性是錯嗎?女人可不像你們男人那樣理智,理智到冷血的地步。”唐雅靜反駁到。
這時信平靈若開口了,“感性說不上是優點,也說不上是缺點,可是人太過於感性的話就會被感覺所矇蔽,我就是吃了這個虧,如果當時我只是對他心生感謝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情愫,我或許不會落入如此悽慘的下場。”
“看來你們後面還有好多的故事。”唐雅靜說到。
“是,當我們從泥石流下逃脫出來後,已經是晚上了,由於道路被毀,所以我們被困在了山上,大雨不住的下着,我又冷又餓,而他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他把他車裡僅有的一袋子方便麪用開水泡了讓我吃,然後脫下外套來讓我穿上,我被他細膩的溫柔關懷再次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