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小猴崽子,擾了公子的雅興了吧?”如初一行六人,歪歪斜斜、勾肩搭背、高歌縱酒着離開後,一個聲音從河面上傳來。
是安公公。
不過他不是泡在冰冷的河水裡發神經,也不是浮在水面上練輕功,而是坐在一條烏篷小船上。這條船好死不死地就泊在如初他們深夜聚會的河堤邊,因爲有個半拱形的突起部分擋着,所以像個小港灣一樣風波平靜,也遮住了他人的視線,除非有人趴在河沿上,伸出二尺身子往下看。
要真有這樣的人,恐怕也是精神有問題,淹死活該。
“安公公,和我就不必說漂亮話了吧?雅興?哈哈,陰謀密會還差不多。”船裡的另一個人道。
安公公也笑,“公子就是愛說笑,咱家和公子能有什麼陰謀,只不過說點不願意讓人知道的閒話,又不願意讓人看到罷了。”
那人但笑不語。
安公公嘆了一口氣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咱們躲到這鬼都不來的地方,還是會遇到這些讓我操心費力的猴崽子們,唉,冤家啊冤家。”
那人又是一笑,大冷天的,手裡拿着一把灑金摺扇,此時用半開的扇子點着下巴,金光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特別好看,“這樣也不錯,能聽到些平時聽不到的有趣話兒。他們……是衛學裡哪個隊的?”
“土隊。”
那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之後意味深長地道,“原來是那些不省事的傢伙。不過依我看,倒真有幾個有意思的人,總比其他幾隊全是些庸才強些。可惜我沒看到,那個尖嗓子的,帶頭大喊大叫的傢伙叫什麼名子?哈,很有趣的人吶。”
“哦,她啊。”安公公吃吃笑了起來,在這寒夜的河面上藉着水間傳來,聽起來怪瘮人的,“她不是學子,是教習,學裡的人都以爲她是公公,是我的人,其實她是個……女人!”
那人沒說話,明顯是給愣住了,半晌才道,“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女人可以當衛學的教習了,難道你們設了繡花課,陶冶學子們的性情?哈哈,這個於海濤大人果然不同凡響。”
“不是呀,胡如初是武修的教習,聽說幼時扮了男裝在少林寺學武,連俞大猷都不是她對手呢。”安公公像講故事似的說,似乎知道這些奇聞很會博得這個什麼公子的喜歡,“這丫頭可是出身豪富之家,她爹是之前官拜過將軍的胡大海。可是這老東西寵得女兒無法無天,跟個活鳳凰似的,居然不好好嫁人生子,卻跑到天津衛來舞刀弄棒的,腳也沒纏。依我看,要不是因爲她爹有錢,這輩子嫁不嫁得出還不好說呢。”
“那公公就縱着她?”那人興味濃厚地說,聲音裡都含着笑意。
“唉,不瞞你說,這丫頭可是個人物。”安公公咂咂嘴,“別看她長得怪趣,說話粗魯,但可會討人喜歡,害得咱家捨不得動她。再說了,她那腦袋瓜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餿主意、鬼點子一把一把的,這回衛學裡辦公開比武的事,還有開車馬行、擴大鹽田的事都是她出的主意。難得的是她不貪心,竟然一分利益也不收,倒叫咱家感覺欠着她似的。”
“哦?那倒難得了。先前公公說起這些賺錢買賣時時候,我還當公公請了什麼世外高人呢,原來是女諸葛。不過這姑娘似乎很有趣呀,聽她說的那番話,還有她談論的那些事,嘖嘖,我還從沒見過聲若洪鐘又見多識廣的女人吶。”那人輕笑道。同樣是在黑暗中的笑聲,卻比安公公的好聽多了,不但不讓人害怕,反而讓人也想沉浸在黑暗中才舒坦。
安公公聞言,連忙湊趣道,“公子若是喜歡,不如娶回家當第二十八房小妾如何?”
那人明顯沒想到安公公會這樣提議,但隨即笑道,“主意不錯,容我得個空吧。現在咱們談談正事,這河面上冷得很,公公內功深厚,我可是頂不住了。”
“那是,這烏篷船哪比得上溫柔鄉哪。”安公公打了個哈哈,和那人密語起來。
可憐的如初對此卻一點也不知情,沒想到自己不過是站在河邊發神經地演講一次,只不過是大喊大叫了一番,結果就被人惦記上了。而那個男人連她的面也沒見過,只聽聲音和安公公的介紹,就有把她娶爲第二十八房小妾的念頭,也實在是極品。
這是她魅力大,還是她運氣差?
她不知道,她只是在回到衛裡時感覺身體從裡到外全凍僵了,一個勁兒叫八重多放炭盆,也顧不得房間內味道空氣不好了,還自己親手燒熱水燙腳,最後在被窩裡放了四五個湯婆子纔算完。
“多希望全球氣候變暖呀。”她嘆息着,又一次懷念現代的好來。她是土生土長天津人,六百年後天津的冬天可沒這麼冷。現在沒有暖氣,卻冷成這個樣子,到臘月可要怎麼辦?
而且她過幾天要去海邊呀,那豈不是更冷?天哪!天哪!早知如此,找個男人好了,兩人擁抱着躺在一個被窩裡,應該會暖和很多吧。
第一次,如初感覺到男人的好,卻是因爲男人有暖爐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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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因爲明天是雙日子,照樣是兩更。
最後,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