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禹見黎萍答應,等了片刻之後,誠摯地說道:“叔叔、阿姨,過來坐吧,咱們繼續聊……不過這菜刀,還是不要拿着了……萬一傷到,最傷心的人肯定是習桐……”
“我把菜刀給放回去……”黎萍也知道,拿菜刀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最多也就是砍死自己。
特別是張禹的這句話,說的更是深入黎萍的心坎,如果自己真的自殺,怕是兒子知道之後,也會痛不欲生。
她把菜刀送回廚房,跟丈夫一起回到客廳坐在。
宋峰和張清風、王春蘭也坐回沙發上,他們三個人都看向張禹,張禹也是當仁不讓,率先開口說道:“阿姨,不知道習桐是在什麼地方?”
“他在什麼地方,連我也不知道……”黎萍有些傷感地說道。
“連您也不知道……這、這怎麼可能呢……他就算不能常來看您,起碼也應該給您留個聯繫方式吧……”張禹說道。
“他一年也就是他過生日的時候,能夠偷偷的來看我一次……爲了不被發現,我連他爹都不敢告訴……”黎萍痛苦地說道。
“你……”習槐忍不住看向妻子,多少有點生氣,“你怎麼能連我都瞞着呢,難道說,我這個當爹的,還能出賣自己的兒子……”
“你不知道真相,當然不會表現出來……一旦知道,萬一哪天喝醉了,跟別人胡說,那多危險……”黎萍認真地說道。
“就算喝多了,我也不可能說這種事……”習槐仍然有點氣不過。
“叔叔、阿姨,你們倆就不要爭論這個了……”張禹趕緊平和地說道:“習桐一年只能回來一次,那你們是怎麼聯繫,總得有個方式吧……”
“他知道我的電話,回來看我之前,會聯繫我的。但是他的電話號碼,好像只有那麼一次,然後就會換掉。我也想經常跟他通電話,可他說太過危險,一旦讓警察知道他沒死,很有可能又把他給抓起來……我一想也有道理,爲了他的安全,也就不多問了……”黎萍說道。
在案件卷宗上,有習桐的資料,生日是哪天,張禹也清楚。
現在距離習桐的生日,還有差不多半年呢,總不能在這守半年吧。
張禹琢磨了一下,說道:“阿姨,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您。當初說習桐患了肺炎,醫治無效死亡,警方也做過鑑定,甚至還在家裡停了三天,最後下葬……他、他是怎麼活過來的呢……”
這件事,絕對是一個令人費解的事情,連張禹都有些想不明白其中就裡。
他都不明白,其他的人自然更是好奇,包括習槐在內,大傢伙一起看向黎萍,等待她的回答。
黎萍倒是沒有隱瞞,有些傷感地說道:“當時在醫院,醫生宣佈,我兒子搶救無效,已經死亡……那一刻,我的心已經崩潰,彷彿天塌地陷……原本他們要把屍體送到火葬場,可是我不想兒子死後,連家都回不了,我就執意要把兒子接回家裡,停上三天……然而,就在剛到家的第一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這個人自稱是醫院的醫生,要和我單獨說幾句話。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按照他說的,出門和他見面……”
說到此,黎萍停頓了片刻,彷彿是在回憶。
“見到那個人之後,我感覺在醫院裡面,好像並沒有見過他。他跟我說,他是醫院的主任醫師,關於我兒子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他可以肯定,我兒子肯定是冤枉的,還跟我說,其實我兒子並沒有死……”黎萍說話的語速很慢。
“那當時我也在場,爲什麼橫看豎看……咱兒子也死了呢……還有,人要是沒死,難道能三天躺在那裡,連動都不動,連廁所都不上……”習槐實在是不敢相信。
“我當時可沒想過這個,一聽他說咱兒子沒死,我實在是太激動了……於是我問他,那我兒子現在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連心跳都沒有了……他說他這麼做,是爲了救咱兒子,習桐的病,並不是絕症,可如果治好了,他肯定得再被抓回監獄……他說,咱兒子的病,十有八九是在監獄裡被人折磨出來的,要是再進去,搞不好會死在裡面……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咱兒子跟那些犯人關在一起,得吃多少苦頭……他又跟我說,他是用了一種藥物,讓咱兒子假死過去,沒人能夠看得出來……他叮囑我,千萬不要進行火化,一定要土葬,葬的越是偏遠越好,以免被人發現……他還說,埋葬之後,回去等他的消息,他會到山上把咱兒子給從墳裡挖出來……”黎萍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世上還有這種藥……”張禹不太相信,他隨即問道:“阿姨,那接下來他真的把你兒子挖出來,帶到了你的面前?”
“是的。只過了一天,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他約我到三道山的山腳見面,但不許我告訴任何人,包括我丈夫。”黎萍又是如實說道:“我按照他的話,一個人趕到三道山的腳下,果然看到他和小桐站在那裡等我……小桐看到我很是激動,我們母子倆抱在一起痛哭……哭了好久、好久……”
“接下來呢?”張禹又問道。
“接着我不住地向那個醫生道謝,說願意在房子拆遷的時候,把家裡的一切都給他,報答他的恩情。可是他說不用,之所以救小桐,實在是路見不平……我感激不盡,跟着想帶小桐回家,但是說,如果我現在帶兒子回家,豈不是就暴露了,小桐還得被警察抓走……我覺得有道理,就問他怎麼辦,他說讓小桐跟着他,先去避避風頭,等過些年,風頭過去了,再讓我們母子團聚。小桐也覺得醫生說的有道理,讓我好好保重……醫生在帶着小桐臨走前,又專門叮囑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還說希望我們夫妻離開這裡,以免我因爲兒子沒死,表現不出那種悲痛,再被人給看出來…...於是,我就按照他的意思,在拆遷之後,和丈夫搬離了這裡……從那以後,我只能一年見到兒子一面,但只要兒子活着,我就心滿意足了……”黎萍說到最後,頗爲感慨。
張禹的臉上,閃出一抹疑惑之色,他隨即問道:“阿姨,那個醫生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模樣,你可記得?”
“我只知道他姓韓,叫他韓醫生。他大概是四十出頭的樣子,留了一頭銀髮。他當時穿着一身白衣服,身材高高瘦瘦的……”黎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