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風暴掃落葉

市委宣傳部會議結束後,寧致遠提着包,慢慢走在市委機關大院壩子裡,不時與熟識的人打招呼。突然聽到喊聲,轉頭四下看看,卻空無一人。這裡,這裡!樹蔭下一輛黑色轎車窗子裡伸出一隻手臂正在揮舞,遂走上前去,驚奇地嚷道,李局長,當市財政局副局長了,都不請客?!李響一張臉笑得稀爛笑,低聲說,你娃來長寧,還不是沒給我說。寧致遠回答,哪裡隨意敢叨擾財神爺呢!

李響看看腕上手錶,匆忙說,我得趕去省廳,只有下次聚了哈。寧致遠揮揮手,告別說,來嶽州記得聯繫。李響回道,好的,下週省專案組將來長寧,我又有得忙了,看下月有沒有時間。

送別李響,寧致遠突然想去看看蘭心月。來到市政F二樓,見她辦公室門緊鎖,遂問隔壁辦公室工作人員,說蘭副市長去丘川開會了,他便啓程返回。

車回嶽州路上,寧致遠一直在想,李響說的專案組是調查鵬雲集的呢,還是調查江莫成的呢,還是合二爲一的呢,要是這樣的話,風暴是真來了!

突然想起,曲悠然曾經提起過,羅鵬雲來自京都羅氏家族,與她老公汪家相鬥幾十年,這會不會與此有關呢?他立即打通曲悠然電話,剛響了幾聲就然而被掛斷了。

剛回到辦公室,縣委副書記張雲堂打電話來說請他去辦公室一趟。張雲堂任嶽州副書記以來,一直很低調,但將開發區工作抓得井井有條,開發建設卓有成效。

見寧致遠走進來,張雲堂站起來,笑着說,來,致遠,請坐。坐下後,寧致遠笑着問,雲堂書記,請指示。張雲堂客氣地說,不說指示,兄弟夥商量,有個事情,希望得到你的支持!開發區管委會缺一名副書記,你的副部長凌偉不錯,放我這裡來如何?寧致遠打着哈哈兒,說,雲堂書記要人,那可不敢不放啊,哈哈!

張雲堂感慨地說,致遠兄弟,開發區任務重啊,管委會副書記缺額有些時日了,日常統籌這塊我還親自在抓,特別是文字材料把關,惱火啊!寧致遠點點頭說,凌偉跟過江河書記的,小夥子不錯,當初準備放到鄉鎮去,我想辦法留在了宣傳部。張雲堂笑着說,挖了你的牆角,感謝兄弟支持!寧致遠建議道,還是請您單獨找他談談,本人意願很重要的。張雲堂說,好,下午我就找他。

中午飯後,寧致遠從食堂走出來,看見凌偉也從食堂走出來,遂招手示意。凌偉一路小跑過來,問,部長有吩咐?寧致遠微微一笑,擡了擡手說,走,我們圍着機關大院散一圈。凌偉高興地答應。寧致遠問,小孩子也有一歲多了吧?凌偉回答道,是啊,過幾天就兩歲了,乖着呢,呵呵。寧致遠見他臉上浮起作父親的幸福笑容,低聲說,孩子也大了些,你要考慮下步發展了,上午下班前張雲堂副書記找了我,請求支持你去開發區管委會任副書記,你怎麼考慮的?

凌偉啊了一聲,十分意外,撓着頭沒有回答。寧致遠繼續做工作,說,以前你一直搞秘書服務,到宣傳部分管精神文明,都沒具體接觸過項目一線工作,我個人覺得,男人是要去一線鍛鍊的,所以我也同意雲堂書記提議。凌偉沉吟着,半天才道,說實在話,我到宣傳部跟到你之後,就沒想到過去其他地方,我也喜歡宣傳工作。

寧致遠提議說,還是去吧,成長是需要鍛鍊的,沒有經歷過經濟工作,發展的道路是狹窄的,空間是有限的。凌偉表態說,我聽您的,那就去吧!兩人圍着機關大院繼續散步,不時聊起一些工作上的話題。

分別時,寧致遠交待道,你回憶一下關於水電站改制決策中的一些細節,特別是江河書記在一些場合的表態。凌偉點點頭,疑惑地看着寧致遠離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段時間舒心日子結束了!

曲悠然回電話時,寧致遠正在午休,兩人相互聊了些近況。曲悠然幽幽道,說吧,是不是想打聽情況?他笑着回答,懂我者,悠然也!曲悠然咯咯嬌笑兩聲,說,你呀,沒事不會聯繫我的,是不是問羅家的情況?他乾笑兩聲,正色答道,是!

曲悠然小聲說,汪氏只是推波助瀾而已,核心在江莫成!這人觸動了高層,必須拿下,箇中道理你自己去體會吧,以後會有結果的,到時一切就明白了。他嚇了一跳,這可涉及黃山頂上巨石,自己這些呆在山腳下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地動山搖而無能爲力,能避開不被巨石砸中的險情就是最大希望了!

掛了電話,寧致遠陷入深深思索。羅氏大廈將傾,不知是否牽扯嶽州一二號,還有肖芳能全身而退嗎。他起身拉開抽屜,看着那封靜靜躺着的信封,心裡涌滿擔心。

此時,縣委書記江河接到了市紀委通知,今天下午省專案組將入駐嶽州。他大驚失色,呆坐在椅子上,渾身發軟,都不知怎麼掛上電話的。

四百萬!這肯定是Z藥,轉瞬將讓自己粉身碎骨!怎麼辦?猶豫半晌,他當機立斷,馬上趕回家中,從儲藏室翻出那幾箱蘋果箱,迅速提起裝上車,獨自駕車前往長寧市紀委。

下午三點見面會之前,江河風馳電掣恰好趕到。見一輛考斯特正緩緩駛過來,他趕緊招招手,示意薛家駒和人D、政X一本書迅速站過來,排成一字型迎接。

考斯特車門緩緩打開,省專案組副組長喬清笑容可掬地走下來,後面跟着下來的是市紀委常務副書記榮嶸。江河上前緊緊握着喬副組長的手,熱切地說,歡迎喬組長一行來嶽州!喬清打着哈哈說,我來你們怕是不歡迎的哦!江河訕訕笑着說,肯定歡迎的!喬清收了笑容,隨着江河的引路昂首走進常委會議室。

在江河示意下,全體黨政班子成員站起來熱烈地鼓掌!喬清露出笑容,擡手往下壓壓,示意大家坐下,高興地說,嶽州幹部精神面貌飽滿啊!

大家坐下後,市紀委常務副書記榮嶸主持會議,開門見山地說了今天見面會議的背景,對省專案組人員一一作了介紹,然後請喬副組長講話。

喬清打開話筒,保持和藹可親笑容,緩緩說,同志們,今天專案組一行,主要是來了解鵬雲集團在嶽州的投資情況,時間不確定,什麼時候搞清楚就什麼時候接觸,這期間請各位均不離開嶽州,下面我講三條紀律:一是嚴守Z治紀律。既要正確面對組織調查,實事求是彙報情況,任何隱瞞都是對抗組織調查;二是嚴守工作紀律。所有彙報情況必須實事求是,這也是對組織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同時,該推進的工作按部就班,絕不因爲專案組在嶽州,而妨礙了正常工作;三是嚴守廉政紀律。在安排住地、辦公用房、後勤保障方面一切以工作需要出發,不搞高規格接待,請大家監督。

寧致遠發現,喬清講話特別簡短,但字字重若千鈞。那對眼神時而聚焦時而飄忽,你以爲在看你卻又漫過頭頂,雖然他臉上始終掛着微笑,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這種感覺,並不是寧致遠一個人有,全場所有人都肅穆着臉色。寧致遠意外發現,薛家駒神色稍顯慌張,擡眼看看江河。江河倒還沉穩,迎着薛家駒目光露出一絲微笑。

專案組成員宣佈,所有涉及鵬雲集團來嶽州投資的檔案資料立即封存並送到嶽州賓館專案組辦公室,相關人員隨時待命等候通知。

散會後,等專案組一行離去後,大家才紛紛站起來,相互看一眼,慢慢往外面走。

寧致遠碰碰身邊的施晚晴,低聲說,涉及你的資料準備好沒有?施晚晴點點頭,沒有搭話。寧致遠便不再作聲,心裡稍稍安穩了些。

剛走過縣委大院花壇,就聽見江河在身後喊。寧致遠趕緊停住腳步,回身看着書記走過來。江河低聲說,致遠,上次你提醒得及時啊,我現在真後悔當初不應該讓你離開縣委辦。寧致遠嚴肅着臉,低聲說,書記,當務之急是打好招呼,要求涉及鵬雲集團投資事宜的所有人員,不知道的就不要瞎猜,更不許亂說。江河憂慮地說,我會一一打電話的。寧致遠立即說,不,當面說。江河臉上瞬間飄過詫異,然後恢復正常,沉聲說,還是致遠考慮周到。

下班時,簡雲天報告說,今天下午專案組傳喚的是水務、財政等幾位局長,沒人去差不多都在一個半小時以上。寧致遠沉吟着,用筆在材料不住地敲。

第二天早上起來,天空飄起了小雨,末春時節花瓣紛紛飄落。縣委大院一片靜悄悄,有規律地響起保潔人員沙沙掃地聲音。

還未到上班時間,寧致遠站在窗戶邊,看到薛家駒下了車,匆匆穿過大院花壇,向縣委書記辦公室走去。他拿起水壺,細緻地替山藿香澆着水,腦子裡卻在飛快地運轉,難過他們還真有事?

江河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後,看着一臉急切的薛家駒,淡淡地說,家駒啊,嶽州賓館不在你我任期,如實彙報便是;水電站改制是政F工作,你要把好關啊;柳樹河壩土地問題,不是還沒有進入決策程序嗎,雖然政F常務會審定通過,但縣委常委會還沒研究,不算最後決策!薛家駒眼裡露出憤怒,大聲說,書記,你這話就不對了,哪一個事情不是在你的安排下開展的?現在推卸責任,不大合適吧?江河厲聲反問,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薛家駒豁然起身,用地敲敲桌子,提起公文包大踏步走出辦公室。等候在辦公室外面的秘書,趕緊接過包,小跑着緊隨其後。

寧致遠仍然站在窗邊,突然看見薛家駒匆匆走出來,用力拉開車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他擡腕看看手錶,前後不過十分鐘,心裡頓時明白箇中意思,不禁一片愕然,關鍵時刻看誰的“卸”字訣功夫最上乘啊!

下午上班,寧致遠接到了專案組通知電話,連聲說,好好好。然後從抽屜裡拿出肖芳交出的信封,夾在筆記本,提起公文包,坐上車直奔嶽州賓館。他決定,交出這個信封,既是作爲黨員應盡職責,又是爲了苦命的肖芳。在正義面前,這是自己唯一選擇!

專案組人員一一問詢了常委會議關於鵬雲集團投資事宜的決策情況。寧致遠如實彙報了相關情況,最後,遞過去一個信訪,正色說,這是肖芳離開嶽州時,讓我替她保管的信件,我沒有打開過,也不知裡面是什麼東西,現在交給組織。專案組人員相互對視一眼,嚴肅地說,致遠同志,關於這信封,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是紀律。寧致遠鄭重回答,我明白,一定按要求落實。

回到辦公室,寧致遠將今天移交信封情況作了記錄,然後合上筆記本,默默抽着煙。他真想知道信封裡究竟是什麼東西,但肯定的是,這一定牽扯江河,或許也有薛家駒。

第二天依然平靜如常,專案組沒有通知任何人談話。江河很是意外,問張俊,你昨天去談了,沒什麼意外吧?張俊搖頭說,沒有呢,看上去專案組還多滿意的。江河皺着眉頭沉吟不語,心裡隱隱不安。

晚上,他打通市委副書記藍屏電話,卻沒人接聽。連續打了好幾個,也不見迴應。他心裡更加惴惴不安起來,甚至有些驚慌。

第二天上午,聽說通知薛家駒去談話,還沒聽到結果,江河接到了談話通知。

江河安穩一下情緒,看了看辦公室,轉身隨着秘書下樓。寧致遠剛好上樓,見到江河,喊了聲,書記,出去啊?江河露出笑容,拍拍他肩膀,說,致遠,我去談話,回來再找你研究一下縣人民醫院大樓改建項目,你安排一下,做好準備。寧致遠連聲答應,望着江河背影,突然感到有些恍惚。

接待江河的是專案組副組長喬清,一臉嚴肅緘默不語地看着他。江河心裡有些發慌,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喬清緩緩地說,江河同志,說說吧,前天你向市紀委上交的四百萬是怎麼回事?江河壓住心裡躁動的慌張,咳嗽兩聲,開始慢慢彙報起來。在他想來,贓款已經上交,大不了就是挨個處分,畢竟自己一分未留。

喬清見專案組人員做完筆記,拿起桌上的一張紙,正色說,根據昨晚省紀委常委會議研究,並報請省委同意,現在我宣佈,對江河實行雙規。江河頓時癱軟,心裡明白薛家駒爲什麼談話後就沒再回來。

坐上去雙規地點途中,江河看着窗外蔥鬱的樹林,心裡默嘆一聲,自己的仕途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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