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營部的時候張作亮就悄悄的把我拉到一邊,問道:“營長……你這是做什麼?人家是飛行員……開飛機的,而且個個都是老兵……一來你就讓他們進行新兵訓練?”
“唔!”剛纔因爲腦袋裡一直裝着直五的事……所以這下都把這件事給忘到腦後去了,被張作亮這麼一提我纔想起來,問道:“情況怎麼樣?他們人都到齊了沒有?訓練開始沒有?”
“到齊了!”張作亮點了點頭:“一共六十名飛行員,據說都是從各部隊調過來的飛行好手……至於訓練吧……你這突然來這麼一招,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訓練,所以就想等你回來再說!”
“亂彈琴!”我不滿的迴應道:“不是都說了是新兵訓練嗎?新兵訓練還不知道什麼科目?你沒當過兵、沒走過隊列還是怎麼的?”
張作亮不由一愣,但看我滿臉正色絲毫就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於是也不敢多嘴,挺身應了聲:“是!”,轉身就把訓練任務給安排了下去!
“營長!”教導員走上來給我遞上了一根菸,說道:“這羣飛行員……又是一羣兵油子吧!”
“嗯!”我一邊接過煙一邊點了點頭,點着後長長吐了一口煙霧說道:“如果純粹是一羣兵油子……那還好,問題是他們看着都不像個兵了……”
教導員是長期在部隊裡搞行政工作的人,對這些情況哪裡還會不瞭解。苦笑了幾聲回答道:“沒辦法……現在的兵差不多都這樣,太久沒打仗了……咱們這些步兵經過戰爭的考驗現在又面臨裁的壓力……在素質上還好些。這些飛行員可不一樣……咱們國家能開飛機的能有幾個人啊?能開得好的又能有幾個……再裁也裁不到他們去,所以自然就老油條了!”
“唔!”被教導員這麼一說……我覺得還真是,這直升機可不是誰爬上去都會開得來的,但也許也正因爲這樣……沒有裁軍的壓力,而且還被當作寶貝一樣寵着,於是就變得紀律渙散了!
“所以我就覺得奇怪!”教導員繼續說:“他們怎麼會肯服從你的命令……”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說:“當時我是讓警衛員用槍頂着他們服從命令的!”
教導員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就因爲你是用槍頂着……所以我才更奇怪……”
“這話怎麼說?”
“你是不瞭解鄭良強這個副團長!”教導員笑着說道:“首先他很清楚你們不會真的開槍,就算你下了命令……警衛員也不敢真打,頂多就是彙報上級給個處分或是把他給踢出去!其次……鄭良強這個副團長。那是出了名吃軟不吃硬……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沒少跟上級頂過牛打過架,所以我才奇怪……他怎麼就肯在你面前服軟了!”
被教導員這麼一說……我就回憶起當時鄭良強看我的眼神,好像的確有點怪……但具體又說不出怪在哪……
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麼膽小的人……隨便用槍逼一下就服貼了,這樣的人雖然好使喚,但在戰場上肯定也不會有什麼出息……我剛纔還在想要不要把他給踢出去呢!
“我問問他去!”想到這裡我轉身就往操場上走。
這也是我這幾年才養成的一個習慣,現在不管什麼問題都在心裡藏不住了……究其原因吧,就是在戰場上誰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明天。所以這要是把問題藏在心裡……就很有可能臨死也不知道答案!
這或許也是大多數軍人都喜歡直來直去的原因。
“鄭副團長!”我站在操場邊緣向正在進行隊列訓練的飛行員招了招手。
“到!”鄭良強應了聲,就一路小跑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隨手給他遞上了根菸,一邊走一邊問:“聽說……你有過好幾次跟上級頂牛的經歷?”
“報告營長!”鄭良強回答:“那是我不懂事……”
“廢話少說!”我打斷了鄭良強的話道:“我想知道你爲什麼會有今天這樣的表現!”
“這個……”鄭良強不由一愣,接着馬上就回答道:“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我想聽實話!”我板着臉說:“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支部隊不是一支普通的部隊,所以……我選的兵,也不是普通的兵……這個普通的兵。指的就是那些只會服從命令不會自己思考的兵!如果你僅僅只是因爲這些原因……那後果是什麼你自己清楚!”
鄭良強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說道:“營長……說實話,如果是按我自己的脾氣,而且還這麼一把年紀了,當了大半輩子的兵……還要讓你這樣一個毛頭……那個……”
“沒事。繼續說!”聞言我不由差點笑了出來。
“那個……”鄭良強摸了摸腦袋,說道:“我會這麼做的確是有原因的……一個是爲了我兒子。一個是爲了我自己!”
“爲你兒子?”聞言我由覺得有些奇怪。
“對,爲了我兒子!”鄭良強點了點頭:“營長你以前是二連連長吧……你記不記得在581高地躲貓耳洞的時候,有一晚越鬼子來摸洞……你愣是單槍匹馬的把一名被五個鬼子圍着的戰士從貓耳洞裡救了出來!”
“唔!”被鄭良強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了還真有這麼一回事……當時並不是我逞強,而是烏漆麻黑的擔心跟自己手下發生誤會,再說我一個人在黑暗裡對付五個越鬼子也有把握,所以就沒讓其它人上!
至於救出了個什麼人吧……黑漆漆的根本就沒看見,我甚至都不記得他的樣子也不記得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受傷回去就再也沒上來過了!
“他就是我兒子!”鄭良強說道:“他叫鄭嘉義……因爲腿傷不能再上前線了,他一直把這件事掛在嘴邊,說那晚他已經嚇壞了,都不知道反抗了……如果不是你,他早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