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的棺材是用冰雪製成,零等不到大荒飛雪就趕往了東海之外,取那裡的千年不化的冰雪,填充,壓縮,制模,成型,最後填入鎖宮玉,又用法陣封印,使得保持百年也不會融化。
魏晨風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後並沒有責備零什麼,他知道零應是最不想看到雪兒離開的人;羲和原本準備把零暴打一頓,但瞧見零望着妹妹的眼神又如何都擡不起手……
雪兒的母親從聽到消息的那一刻起眼淚就沒有停過,等到看到雪兒的屍體更是哭的昏死過去,醒來後整日以淚洗面,十六年來她爲自己丈夫流的淚也沒有這幾天的多……
她曾說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大海,她曾說和零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所以魏晨風最終聽從了零的注意,同意把女兒葬在了東海之畔的海闊天空。在這裡不僅可以看到整個海面,也是離仙界最近的地方。
雪兒,活着的時候是人間的仙子,離開的時候,也當回到天上去。
所以零才提出這個埋葬點,只有站在這裡,他才覺得離雪兒最近。
從下葬的那天開始,零每天趕到海闊天空,蹲在雪兒的墳前小聲的說着話。從兩人第一次相見開始,一段段,一點點,直到呼吸如窒,悲痛欲死。
整整蹲上一天,等到雲中君或者風神過來接他的時候零已經不能動彈,整個身體被白雪覆蓋,看起來就和雪人一般。僵硬的身體能夠敲出聲音,所以兩人都是用元氣懸浮着將他帶走,生怕一個不小心把零給跌碎了。
只要到這個時候,零的一天才算結束,而到了第二天,他又會趕來……
“靜靜地一片雪,飄白整個季節,一片片的飄過眼前,飛舞着又凋謝……”零輕聲的哼唱着,望着雪兒瑩白的墳墓,慘然笑道,“這是我昨晚填的詞,它叫《雪之花》,好聽嗎?”
良久良久,零都沒有等到回覆,只能垂頭笑道:“我忘了,你已經睡了。”
“睡吧,睡吧……”零柔聲說着,任滿頭長髮被崖上的風吹得散舞,遮擋住了視線,看不清眼前,聲音突然哽咽起來,“七天了,你睡了七天了,我也等了你七天,你都沒有醒來……雪兒,明天我不能再來了,我要讓大哥他們帶我去修行,我要變強,強到能夠真正的保護你……放心,等我把那件事做完,我就會回來陪你……”
對於零的失魂落魄,另外三個男人都沒說什麼,雖然老爹幾次都準備開口和零談談,但都被雲中君用眼神給頂了回去。三人都在等着零自己恢復過來,這個結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解開。所以三人在平時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同,對於零還是和上學前一般,經常性的聊些其他話題,但願能把零從雪兒離開的悲傷中解脫出來。
只是在零面前三人說話的時候都避免提起“雪”這個字,生怕又會勾他神思,所以風神今早上推開門第一句話就是:“好大的一片——狗腿啊!”
對於老爹和哥哥們的這些零都看在眼裡,也知道他們在着急,但他不能從雪兒的離開中解脫出來,也不遠解脫出來,只因雪兒就是他的所有,他不知道沒有了她他還能怎麼過活……
直到昨天,零想到了一個比雪兒還要讓自己充滿活下去念頭的人——讀!
他要找到他,殺了他!
所以,他一定要變強!
“雪兒……”零深情地喊了一聲,“我走了,會經常來看你的。”
雪兒依舊沒有迴音,零望着那個拱起的小丘,想擠出一絲笑容來告別,但終究沒有成功,最後猛然吸了一口長氣,氣貫右臂“噗”的一聲插入小丘中——
“讓我再看你一眼,就一眼!”
零幾乎控制不住自己,雙手如鐵鏟一般插入雪兒的墳中——七天,他已經整整七天沒有看到雪兒的臉了,七天前下葬的時候她睡的那麼的安詳,安詳的那麼讓人心碎。零不知道下次再來到這裡是什麼時候,他只想在走的時候再看雪兒一眼,所以,“噗”、“噗”、“噗”……
紛揚的雪兒被崖風吹卷着從面前飄過,零跪在雪上只知道將雙臂不停地插入,抽起,帶出一堆雪,又一堆雪。雪花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卻依舊沒有停止,此時的零已經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挖,挖,挖下去,直到看到她!
“嘭!”的一聲,零的手掌碰到一個硬物,臉上卻沒有露出一絲喜悅之色。當下元氣順着冰雪棺一角鋪捲開去,將周圍的雪塊迅速融化,輕叱一聲:“起!”
“咯——”的一聲,冰雪棺被零的元氣所引慢慢浮了起來,零的目光也在露出的冰雪中尋覓着那張熟悉的面孔——
“嗡!”的一聲,剛露出一角的冰雪棺又跌入坑中,零難以置信地爬到上面,雙手貫滿元氣劃開上面沉積的雪,終於看清了整個冰雪棺的全貌,臉上寫滿驚訝、疑惑、恐懼、悔恨\和一點點的期望:
屍體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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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了!”風神輕輕飄落在海闊天空上,望着那個跪倒在雪兒墳墓上的弟弟,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謝謝風神大人!”風神的芭蕉葉上跳下一個女孩,對着他行禮謝道。
“既然你是零的同學,就喊我風大哥吧。”風神腳下的芭蕉葉再次浮起,對着那個女孩招招手說道:“一個小時後我回來接你們,你好好勸勸他。”
“恩,我會的,風大哥再見!”女孩朝風神揮手告別,回頭望向那個扣動自己心絃的人,單薄的身子在風雪中一步步向零走去:
零,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