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紫蘇南北區之間的夾道時,“好漂亮……”零被兩側明亮的樹木給驚呆了。
剛纔遠遠看到有一處處朦朧的光彩,還不明白是什麼,現在及近才發現——
白日所見之樹與夜晚看來截然不同。白日裡這兩排樹木都頂着一個碩大的球球,球球朝四方開着口兒。現在四個口兒竟然都伸出了彩虹半道,與臨近的樹木剛好組合成一道彩虹。
由於每棵樹都是高度一致,四個口兒都對應着四棵樹每,所以但見一道道彩虹朝四際延伸,零隻覺得自己實在一片光海之中。
“彩虹樹?”受彩虹糖的影響,零嘗試着給這些樹兒起名。
“是虹霓樹。”少昊笑着解釋道:“這種樹白天吸收反射太陽的陽氣,形成虹;晚上吸收反射月亮的陰氣,形成霓。”
“虹和霓不是一個意思嗎?”
“剛好相反,二者有本質的區別。”少昊摺扇輕搖,“虹者爲雄,霓者爲雌。虹從外向內看是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而霓則是紫、藍、青、綠、黃、橙、赤。”
“這也分雌雄?”拜託,零有些鬱悶了,明明都是非生命體啊。
“當然。《說文》上不是說嘛‘霓,屈虹青赤或白色陰氣也’,也就是說,鮮者爲雄虹,暗者爲雌霓。”少昊氣定神閒,侃侃而談。
“我白天沒有看到虹啊,還以爲只是普通的樹呢!”如果白天發現其特殊性,按照零的性格肯定會一探究竟的。
“今天日光太盛,所以不宜察覺。白天的稱爲日光虹,晚上的稱爲月華霓,所以叫這個‘七色虹霓樹’,我們一般簡稱爲‘虹霓樹’。”少昊指着樹下一種閃着點點光芒的植物笑道,“紫蘇可沒一樣的是普通的。你看那個,就是‘星紫蘇’。紫蘇正是因爲便植‘星紫蘇’而得名。其實它們除了晚上能發光外沒什麼特殊性,不過星紫蘇生命力非常頑強,所以把它作爲一種精神的象徵來引導學生的成長。”
零向四周望了望,果然處處都是這種一閃一閃的植物,將夜色點綴得萬分寧靜。
“零我告訴你哦,我們把兩顆虹霓樹之間的虹霓叫虹橋或者霓橋,也叫‘七色虹霓橋’,這可是‘紫蘇十景’之一,全校一萬多棵虹霓樹至少有兩萬多座虹霓橋呢!”霏霏看着如夢如幻的月華霓,聲音中透着一絲嚮往。
“那其他九景是什麼來着?”一聽有“十景”零立刻來了興趣。
“纔不告訴你哩,誰讓你老是欺負我來着。”霏霏得意地鼓着小嘴,鳳頭翎也高高翹起,像只戰勝的大公雞。
“……”常在河邊走,早晚要溼鞋的,零在心裡悲嘆道。
“每年夏天的晚上,情侶們都會手牽着手在月華霓上御氣而行,享受着月光浸沒在腳上的感覺,在霓橋上許下愛情忠貞的誓言。”少昊拉着霏霏的小手笑笑,瞥見那一道圍牆接着說道:“紫蘇這種圍欄也是有法陣的,所以不能飛進飛出。”
“我以前的學校才叫神奇呢,圍欄全是那種長矛狀的一排,就是爲了防止學生攀爬。後來學校還特意在上面掛了一個牌子……”零說完朝少昊努努嘴示意。
“上面寫着……”
“女生從這裡翻過去,就會變成女人;男生從這裡翻過去,也會變成女人。”
“……”少昊和霏霏一臉黑線。
“零,等下你先回吧。我送霏霏去宿舍,女生宿舍是在北區。”少昊看快到南北區岔路口了,提議道。
“好的,我也在四處逛逛。”七色虹霓橋,夢幻般的場景,零不禁想多呆一會兒,多看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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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虹霓橋在夜色中淡淡的釋放自己的光芒,爲紫蘇披上了一層月之華裳。
零踱到一個小樹林邊,霓虹橋的光彩在這裡更爲神妙,七色環繞,溢彩流光,讓人有一種蹈步仙境的如夢如幻之感。走着走着,零的腦中不由出現今天見到的一些人來,霏霏的俏皮羞澀是那麼的可愛,少昊的博學多識,當然還有那標誌性的深邃中流露出的一絲淫¥蕩是那麼的真實,衷心祝福他們能夠攜手白頭,那個病就當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繼續想,諾兒的擦肩而過時臉龐上的那一絲漠然,又是如此疼痛人心,還有,那一抹白色……
零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能控制自己去想那一道白色身影和那一張笑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自己心中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平靜。雖然以爲自己可以免疫月氏一族的魅力,以爲了自己不會一見傾心,不過今天一個照面就將人家的影子烙刻在了心中,以至於在晚上和少昊,霏霏一起逛街時還是不時會閃現出來。
“這位是”時的探詢,“零?好簡單的名字”時的調侃,“你的眼睛……你是男的”時的好奇還有“恩,再見”時的一笑回眸都是那麼清晰、明朗……
本來以爲自己會以爲諾兒的淡忘而傷心良久,現在似乎根本不曾有過,自己什麼時候變得怎麼沒心沒肺了?
難道還是說,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那個叫雪兒的姑娘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腦中思緒太多,零也懶得多想,索性任着步子帶着身體信馬由繮。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樹林外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
“謝謝老師,感覺好多了。”清泉漱石般的女聲響起,這是?零一個激靈。
“羲和什麼時候過來?要不要老師陪你一起等?”
零朝着聲音的方向漸漸靠近。
“不用了,他過會兒就過來了,老師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零努力剋制住心裡的狂喜,沒錯,就是她。
“好吧,反正在結界裡也很安全,你哥來了你再從裡面出來就是,老師先走了。”
“好的,謝謝老師!”
“沒事,雪兒明天見嘍。水起·水遁!”
男人聲音消失的時候,零也剛好走出小樹林,果真是她!
盈盈月光下泄,照着水林邊的一個水池愈發明亮。靜靜地水面上一個白衣少女正浸着粼粼波紋坐望那一輪明月,喃喃低語。
少女雙手抱膝,面色平靜,妍姿豔質的臉上帶着些許憂愁,霧散雲鬟,月照花容,在這個時候看來好似蒙上一層淡淡的白紗,不是很真切。
零就這麼癡癡呆呆地望着。
原先零從樹林中鑽出來時雪兒曾朝零的方向看了一眼,不過一眼過後就沒在意,而是繼續對話明月。
過了一會兒,雪兒側過泰來見零還在注視着自己,平靜的臉上立刻有了變化,她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池邊,見零的目光果然隨着自己的移動而移動不由歪頭道:“你能看到我?”
“唔?”零一下子驚醒,“當然能看到你啊!”雪兒眉頭微蹙,皓腕輕擡,用玉蔥般的手指結印道:“陣—皆—臨—臨—列—鬥—列,月朗法界·解!”
零隻覺一陣白光閃過,似乎本來和雪兒之間隔着什麼東西似地,現在一下子消失了。而眼前的可人兒也比之前看起來更加清晰更加動人了。
月光浸染池面,雪兒緩緩池邊穿上鞋子。絲絲少女體香飄散在空氣中,零隻覺片刻的神思恍惚。
適時起了一陣小風,吹起雪兒的絲質長裙,一雙潔白修長的玉腿在月光中生起瑩瑩光芒……
本來就是美腿控的零此時此刻鼻血不由得流了出來……
“喂,你鼻子流血了。”
雪兒穿好鞋子,擡起頭來卻見零的鼻血流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忙提醒道。
“啊?”
零這才發現自己不僅僅是失態,而且是非常丟面子的失態,更何況還是在這樣一位心儀的女孩子面前,趕忙想辦法補救。
見零長袖一捋,將鼻血擦盡,還很正式掏出兩個彩虹果塞住鼻孔,鼻子看起來好像自己的琪琪一樣。
“撲哧!”雪兒再也忍不住彎腰笑出。
“怎麼了?”零左看看右看看,自己沒什麼不正常啊。
“給!”雪兒好不容易止住笑,在月光下輕移蓮步,遞給零一方絲帕,“還有點鼻血沒擦乾淨。”
零趕忙伸手去接,一下子有點急碰到了雪兒的手,“啊!”雪兒一聲驚叫,趕忙將手收回,零愣住了,玉手沒了,香帕也沒了,不過那剎那的感覺卻……
“男生每一個好東西!”雪兒輕咬朱脣道。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零立刻豎起右手,“我發誓!”
“那你對着月亮發誓!”雪兒冷冷道。
“我發誓,我……下面怎麼說來着?”零還沒發過誓,倉促之下不知道說什麼。
“說着玩的啦!”雪兒輕笑道,剛纔的冰封千里也化成了春回大地,零剛恢復過來的表情又被癡呆所代替,遞上絲帕道:“給!”
“哎!”零小心翼翼接過,可不敢再唐突佳人了。
“你把鼻血擦擦呀!”
“不用不用,用這個塞着就行。”零伸手把上脣處的一點血跡擦盡,滿不在乎道。
“那絲帕還我。”
“對了,你剛纔問我爲什麼能看到你是什麼意思?”零偷偷的拿着絲帕的手放到身後,手再出來時已空無一物了。
“我剛纔呀,我在這裡結了一個結界,可以從裡面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提起這事雪兒纔想起來自己的初衷,“你怎麼能看到我的?”
“我也不知道,就這樣看到了啊。”零臉上的表情很無辜。
“不會吧……向老師和我大哥都看不到,你怎麼能看到的?難道是你的眼睛?”雪兒伸出玉指敲着自己的腮幫子思索着。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這個應該也能隔絕聲音吧?”
零隨口應付道,這個姿勢也……太可愛了吧?
“是能隔絕聲音,不過我還不是很熟練,沒達到那種地步。那你來這裡是幹什麼?”
“我晚上和少昊、霏霏一起逛街的,回來少昊要送霏霏會宿舍,我隨便逛逛,就逛到這裡來了。那你呢?剛纔那個人是向老師嗎?”
“我……”雪兒剛準備回答,只聽遠處一人喊道:“雪兒,我來了!”
零回過頭去,白天那個好像是雪兒哥哥的人正從遠方御氣而來。
“哥!”雪兒招手道,待其及近指了指零介紹道:“這是零,霏霏和少昊的朋友。零,這是我哥,羲和。”
“你好!”未來大舅子耶,零立刻拿出十二分的熱情。
羲和馬馬虎虎點了點頭,對雪兒道:“走吧,不早了。”
“好的,再見,零!”雪兒對哥哥的態度嘆了口氣,朝零揮手作別。
“再見。”零也嘆了一口氣,隨着雪兒和她哥的走開他發現這個叫羲和的“大舅子”從頭至尾根本沒看過自己一眼。
繞着水池走了兩圈,試圖尋找佳人的方向,結果看到一塊青石上刻着兩個字——“月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