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注視着前面的夜叉,只見它用力一拽,手上的鐵鏈開始嗤嗤地響動,接着鐵鏈那頭被拉出了許多的鬼魂,那些鬼魂沒有任何強烈的意識,大抵就像是被奴隸了一樣,左搖右擺地晃着步子走了過來。
看這架勢,我馬上聯想到了一個詞:陰兵過道。
民間傳說,“陰兵過道”就是鬼差一類的在陽間巡邏,所以引一隊陰兵開道,生人最好迴避,切不可擡頭或者回頭看,不然會被陰兵吹熄了肩頭上的三把火,日後少說會大病一場,甚至有被陰兵帶走的。也有老人說陰兵過道乃是大凶之兆,見者更是必有血光之災,不過,能看得到‘陰兵過路’的人怕是極少了。
現如今所知的陰兵過道事件有故宮魅影事件,唐山大地震陰魂不散等。傳言有人目睹了一大批鬼魂被一條鐵鏈鎖成一排,行走在陽間。
想到這些,我趕緊提醒珠哥低頭閉眼不要引火上身。
一閉上眼,我只感覺身邊沙沙作響,原來是那些鬼魂長長的衣襟拍打的聲音。
這一刻,我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了,要是那些鬼魂注意到我,看我張得帥到沒朋友的,想跟我交流一下那我的小命準保得在這兒交代了。
我暗暗地數着數想讓時間過得快一些,耳邊還有鐵鏈拖曳和鬼魂走路的聲音。
誰知道原本只要沒有動靜不吭聲,我和珠哥就能化險爲夷。但是偏不湊巧,珠哥偏在這個時候體內的毒毫無預兆地發作了。
他哎呀一聲,然後就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樣,緊緊地按着自己的脖子,而因爲他的動靜,一旁的夜叉和鬼魂都注意到了我和珠哥。
糟了,這下麻煩大了。
也顧不得多想,我趕緊抓住珠哥朝着反方向跑去。
我拖着毒發的珠哥跑到了一間小屋子裡,這裡好像是用來儲存農具之類的屋子。進去之後,我把門栓帶上,然後把珠哥帶到門後蹲下。
“你怎麼樣?”我問道。
“呃……”珠哥艱難地發出這一聲,我看着他的臉,現在已經發黑了。他的慧根也已經自動激發出來延緩這毒性的蔓延。
但是,這種毒好像是專門用來珠哥這種能夠對一些蠱毒免疫的人一樣。那些毒雖然有慧根壓制住,但是過不了多久已經竄到了整張臉,珠哥的嘴脣已經黑得發紫了。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腳步聲。可別是那夜叉追來了,我不安地想到。
爲了以防萬一,我拿了張小桌子擋在了前面。
“忍着點。”我把珠哥放在了我的肩膀讓他舒服點。
咯吱,門被打開了,我緊緊地閉着眼睛,暗暗地祈禱千萬不要是那夜叉纔好,就這樣腳步聲離我們越來越近。
但是聲音卻在出現的五秒之後戛然而止,就好像一隻滴答的表被突然掐停了一般。
我張開眼睛,難道剛剛是我聽錯了不成?於是我慢慢地把頭探出桌子,然後看到面前一片的漆黑,根本沒有什麼東西。
呼……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臉也頓時鬆垮了下來。
“沒事了。”我朝着珠哥說道,然後剛想回頭就被一隻突如其來的手給嚇住了。
那根本就不能稱之爲手了,或許稱之爲鬼爪來得更爲恰當一些,我一回頭,桌子上就多出了這麼一隻鬼爪,紫色的黑紋,幾條粗壯的經脈有些交錯,十個手指頭都無一例外地像是一小節一小節裝上去似的。
我被這隻手嚇得連基本的反應機能都沒有了,或許在以前我要是被嚇會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慘叫,但是這隻手給我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我的喉嚨都已經生硬了。
我的頭微微地往上擡,看到了這隻手的胳膊堅實得就像是鋼筋打造的。接着再往上看一點,那隻銀色的鋼圈就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中了。
我已經不敢直視了,面前的就是剛剛的那隻夜叉無疑了。它舉起鋼叉直接就把桌子挑翻了。我和珠哥急忙後退幾步。
那隻夜叉惡狠狠地看着我,嘴裡和鼻子都冒着白色的霧氣。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和它進行溝通,但是看它一臉的殺意估計也求饒不得。
雖然現在我的身上沒有帶什麼可以用的傢伙,但是我想到了掌心雷,於是我咬破中指,然後往左手掌畫了道符。
可是就在我畫符的時候,那夜叉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身子一蹦直接就來到了我的面前伸出了左手把我的脖子給掐住了。
我的身子被他高高地舉了起來,喉嚨被壓迫得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而一邊的珠哥現在已經昏迷了過去,毒性走到了全身各處,他的慧根也已經被消退了。
難道就只能死在了這隻什麼來歷都不清楚的夜叉上嗎?我不甘心,我還什麼都沒有做,這次又害了珠哥和我一起受罪。
就在我絕望地閉上雙眼的時候,屋子外突然響起一聲叫喊:“鬼魂跑了!”
夜叉聞訊直接就把我甩在了一邊,然後朝門外飛了出去,我捂着生痛的脖子朝門口望去,原本鎖得好好的鬼魂好像被人把鐵鏈扯斷了,那些鬼魂已經開始四處逃散了。
突然,從背後的窗戶爬了進來。我一眼就認出來是那勞升。
他衝着我比劃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看了珠哥一眼。
“先不要說話,我們先回去。”他說着把珠哥攙扶了起來。
我們跳出了窗子,然後朝着背後跑到了他的住處,奇怪的是一路上看到了不少類似於祭祀的東西,就擺在路邊,還點着香。
我想這些應該就是爲那些鬼魂準備的。
“升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你們兩個怎麼跑出去了,還被那夜叉發現了?”
我一時無言以對,羞愧萬分,確實,這勞升已經對我是千叮嚀萬囑咐了,結果我自己還是跑了出去捅出了簍子。
“嗨。”他嘆了口氣:“幸虧我發現這次夜叉出巡久久沒有到我家的門口,我就知道是你們出事了。等我發現你們的時候,你已經被那夜叉給掐住了,所以我只好把鬼魂放了把他引開。”
我點了點頭,這次真是多虧了這勞升,不然我和珠哥的小命估計就要像那些鬼魂一樣排隊夜遊了。
“對了。”我問:“這夜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們村爲什麼還要對這種鬼祭祀?”
他把門關上,然後坐到了我的旁邊小聲回道:“既然你也是秦國人,那我也就不隱瞞了,不過今天晚上的事可千萬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不然我們倆都沒有好果子吃。”
“這自然。”
“嗯。”他舔了下嘴脣然後整理了下頭緒,好像在思考應該從哪說起。
他告訴我,這隻夜叉是從村子北邊的山上的皇陵那邊下來的,每到這個時候最近的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但是具體的時間就不一定了。
村子每次到了這時候就會減少夜間出行,每家每戶都會在自家的門口設一點祭祀的東西用來招待那些鬼魂。至於那些鬼魂,他告訴我說是什麼“祭皇聖靈”的鬼魂。
“祭皇聖靈?”我問。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多了,然後對我打起了馬虎眼:“那個,也是上面來的,總之你記得最近沒事前往不要再往外跑了,還有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咱們今晚的事,尤其是我放跑了鬼魂這件事。”
我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了。
“呃!”珠哥開始慘叫一聲。
我一拍腦袋,怎麼光顧着說話把珠哥給忘了,他現在可還是毒發的狀態啊!
“他這是怎麼了?”勞升問道。
“你上次不是見過嗎,他毒發了。”
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然後哦了一句。
“你哦什麼呀?是不是想到什麼辦法治好他了!”我激動地掐住了他的胳膊。
“哎呦,小點勁兒!”他被我掐得叫喚起來。
我趕緊鬆開手不好意思地說道:“那不是急得嘛。”然後接着說道:“升哥,你哦的一聲,是不是想出什麼辦法了?”
“沒啊。我只是明白了他爲什麼會這麼一副德行,原本還以爲他是被夜叉嚇得。”
剎那間,我無語了,有種被人戲耍的感覺,這傢伙怎麼有點珠哥的作風啊,剛纔救我們的時候可以猴精猴精的,現在簡直就是八戒似的。
“別說這些沒用的,珠哥的毒性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長,再過不久毒性蔓延到五臟六腑那就完了。”
“哎,我倒是有個辦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他說道。
我一聽有辦法,頓時激動地又掐上了他的胳膊,痛得他呀呀直叫。
“什麼辦法,甭管行不行,你趕緊說啊!”這是不在一頭炕上不是一頭熱,我都急得團團轉了,這傢伙還賣什麼關子。
“這是我爺爺教我的,當時我上山中了蛇毒就是用這種方法。我爺爺……”他慢條斯理地說着。
“什麼爺爺不爺爺,你要是能救他我認你做爺爺都行!快說重點!”
他點了點頭,然後解釋道:“這種方法名爲:烹煮治療。但是不一定所有的毒都行得通,要是毒素比較頑固的,長期淤積在體內的,都完全沒有辦法,而且用這種辦法祛毒還有很高的危險性。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確定嗎?我也試着問了問自己,然後看了一眼珠哥,他神情恍惚的,但是眼睛好像微微地睜開了,然後對着我艱難地,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想必,我和勞升的談話他都聽見了,我也知道他這一笑的含義。
“要是他死了,我就去陪他。”我堅定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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