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類人,我們稱之爲“淡定帝”或者“天然呆”,很明顯珠哥就是這種人,當面前的女鬼以“手抓羊肉”的姿勢朝我飛過來的時候,這傢伙竟然還在優哉遊哉地搗弄溜溜球。
我沒想到珠哥會這麼淡定,在電光火石驚嚇的一剎那還是忍不住對他大大讚賞了一番。但是面前的女鬼可沒那麼可愛,三兩下就又掐上我的脖子了。
靠!這傢伙是掐我脖子掐上癮了吧!它邊掐還不斷哇啦哇啦地叫着。
“珠……”我艱難地喊着。好不容易他才甩出一直在“睡眠”的滾天雷。
他威武地大喊一聲“走你!”,頓時靈光四溢,以滾天雷爲中心,激烈地向四周散開了。
嗚嗚……幾聲,那隻女鬼被滾天雷擊中,放開了我,被轟了回去。
“珠哥,你這是要害死我啊!”
“我這是在蓄力。”他神氣地瞥了我一眼。
我只能無語地嘆了口,這傢伙存心讓我乾着急嘛。
那隻女鬼二次攻擊都失敗了之後,掙扎了幾下,嘴裡不斷髮出嗚嗚的聲音,然後突然雙爪一揮旁邊的窗戶被打破了。緊接着它就迅速地飛了出去。
“追!”珠哥大腳一跺,向窗戶衝去。
“你怎麼不追啊?”他轉過臉來問我。
我呃……了一下,然後搖了下頭,也不管這逗貨,直接回到了客廳。
“怎麼樣,搞定了嗎?”郭阿姨問我。
我笑着要搖頭:“沒,不過我估計它暫時不會在來了。”
她哦了一下,然後拍了拍胸脯坐回到了沙發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珠哥氣憤地從臥室裡走出來,嘴裡嘀咕着:“靠est!怎麼讓它給跑了!”
今晚我是徹底地服了這傢伙,估計再和我多幹幾次活,抓鬼對他而言,簡直就是鬧着玩兒似的。
今晚就到這裡了,雖然沒有抓到那隻女鬼,但它經過晚上被我們挫傷之後肯定不敢再來。
郭阿姨很客氣,給了我們一千五,這也算是我開張以來賺到的第一筆錢。
回到店裡,珠哥說餓了,於是哥倆就在這店裡的方便麪泡了起來。
“珠哥,這一份錢給你。”我遞過去七百五塊錢。這傢伙今晚幫了我不少的忙,我自然要對他以誠相待,更何況打小的鐵哥們。
他一邊吃着面,看我遞錢過來,看都不看多少就收到了衣兜裡,他就是這麼實在,對於我,他是信得真真的。而且該怎麼樣就怎麼不會說虛話,假客氣。
要是換了別人的話,我估計他得說一大堆的客套話,然後才假模假式地收下那些錢,反正總之,跟他相處,就兩字!舒坦!
吃完麪之後,他就和我擠一張小牀上睡下了。
我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了。
“珠哥,十點了,你要回去上課了。”我推着他,試圖叫醒他。
他大不情願地醒來,揉着睡眼星子:“反正去了也聽不懂。”
“什麼課啊,連你都拿它沒轍?”
“思修。”他眼神迷離地看着我,然後栽頭又睡了起來。
沒想到理科的強者敗在了“毛主席”手上,我暗暗地驚歎道。真是哪門不會考哪門啊!
中午的時候徐天宇打電話來了。
他告訴我,竹水坡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邪氣聚集,那一片已經面目全非,早上的時候他看到滿滿一垃圾車的死鳥被運了出來。
我叫他先不要慌張,出現這種情況要先冷靜。但我覺得真是奇怪,雖說已經知道風水被破了,但情況也不至於惡劣得這麼快吧!
看來要加緊時間尋找那個傳說中的祭靈血了。
郭穎要回來了,她今天跟我通了電話,問我最近的情況,還說要我到火車站去接她。
她的火車是在傍晚的五點多鐘,我沒吃晚飯就坐公交到了火車站。
今天的她,穿得很美,戴着一頂淺藍的小帽子,圍着紫色的圍巾,穿着針織衫加薄外套。
“好久不見了。”她突然擁過來抱着我。她圓圓的臉蛋暖呼呼的。
周圍的路人投來一些羨慕的眼神。
我一時慌了,從認識她開始她都是一副冷豔的樣子,從沒有這麼小鳥依人的。
我也沒有抵抗,愣愣地問她怎麼了?
她笑了一下,“沒什麼,就是這幾天有些累了。”
“這幾天都幹什麼了?”我問。
她搖了有頭:“沒什麼,老家有些事。”
我領着她到附近的一家蒸菜館隨便點了一些吃的,她依舊慢條斯理地吃着,我吃完雙手搭在桌子上,託着腮。
那一刻,我覺得我好想定格在那裡,細細地看着她就好。
也許,在我心裡左邊和右邊都有一張清晰的臉,可我不知道我確切地想去擁抱哪一邊。
“怎麼了?”她問。
“沒什麼。”我回過神來。
“今天也不晚了,我要先回家了。”她說。
她不是住學校麼?
“我家就在長沙,只不過和學校不同的區而已。”她解釋。
“不如……你送我”她笑着說道。
“這麼突兀?我可還什麼都沒準備啊!”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挺好。”
我只好隨她,沒想到她今天會提出要我去她家,雖然是在晚上,而且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但聽到她這麼說,我倒是挺開心的。
因爲不知不覺的,我們已經從友誼轉化到另一種情感了,沒有徵兆,不需要表白,就這樣漸漸的演變。
我買了些見面禮就和她坐上了公交。
她家確實不遠,半個小時就到了。
“誒?”我疑惑道:“怎麼在這啊?”
“怎麼了?”她問。
“哦,昨天來過這。”我回道。
這裡不就是昨天來郭太太家的地方嗎?
再多走幾步,我就更鬱悶了,她直接領我上了郭太太的家。
“誒!你是不是走錯了?”我問了這麼一個白癡的問題。
她按了下門鈴,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郭太太。
“回來啦。”郭阿姨一看到郭穎就掛上了笑容。
“梅先生怎麼也來了?”她轉過臉來看我:“先進來坐吧”。
郭穎皺着眉頭看着我:“你們認識?”
我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郭穎還不知道我是幹那行的,而且我也不想讓她知道。
“你們先坐,我去拿點吃的。”郭阿姨說道。
“哦,阿姨我幫您。”說着,我放下手中的東西跟她進到廚房。
“阿姨,能不能不要把我的事告訴郭穎,我怕她接受不了。”我小聲說道。
她探着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郭穎,然後朝我笑着點了點頭。
我略微安心地坐回到了沙發上。
“媽,這是我男朋友。”郭穎拉過我的胳膊幸福地笑着。
“嗯,人是不錯,長得挺帥。”她讚道。
我以爲她會接着再問我的身世,家庭背景,然而她卻沒有這麼做。
我想應該她都知道吧,畢竟昨天還幫她解決了鬼壓牀的事,我苦笑了一下,就算她問我這些,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所幸,她沒有。還對我很熱情,也不知道是接納了我,還是因爲對昨天的事心存感激。
“爸,你在啊。”從房間裡走出了個瘦弱的人。
是郭毅!郭太太是郭穎的媽,那郭毅不就自然是她父親咯!
郭毅依舊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甚至臉色比見到他的那天還差。
“女兒領男朋友回來了。”郭太對他說道。但他根本就不搭理她,甚至連瞧都沒瞧一眼。
“是你啊。”他向我說道。
我點了下頭。
郭穎疑惑地看着我,問我是不是和她爸認識,我糊弄了她。
“也不早了,小子,你先回去吧。”郭毅說道。
他怎麼這麼催着我走啊。
郭穎叫道:“爸,你們還沒聊呢!”
“累了,休息。”他哈了一口氣,拿了個蘋果轉身回到房間了。
我只好起身對他們道別。看來今天來得真不是時候。
“對不起了,往常老爸不是這樣的。”郭穎在門口向我解釋。
“可能他真的累了吧。”
“但他也沒反對我們,不是麼?”她微笑着。
我嗯了一下,然後說再見。
“等一下。”她說着,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就好像一絲溫暖融進了肌膚,她的吻,很香甜。
“當補償你了。”她羞着緋紅的臉向我道別:“再見,親愛的。”
我已經麻痹了,被這種美妙吸引住了,即使她已經關上了門,我還是呆呆地站着一動不動。
她叫我親愛的,一想到這個我心裡就美滋滋的。
回去的時候,我特特地選擇了走路,迎着路燈,我低着頭想着她的笑臉,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好像喝了藥水還中了奇怪的魔法一樣,情不自已。
可是想着想着,心頭突然一顫,來自心臟的另一邊發出一個聲音。
“那鶯兒呢?你打算傷害她嗎?”就像來自深遠的肺腑一樣,這句空洞的聲音不斷地在我的耳邊響起。
於是我又開想響起鶯兒的臉,鶯兒的笑,鶯兒的一顰一笑,開始慢慢地在腦海中浮現。
我想起,在嶽麓山遇吊死鬼之後她住院那會兒,她靠在我的胸口哭,我記得她讓我戒菸,讓我多吃蔬菜,還有一起坐在火災旁喝酒。
她爲我笑過,爲我哭過,她可以對我很霸道,也可以對我很體貼。但郭穎呢?
我和她就像一場天定的緣分一樣相識,和她一起聊書,一起吃飯,甚至她還教會了我那些不知道的事。
她的吃飯時的模樣很美,她今晚還吻了我,就在我那不寬的額頭上,她還叫了我親愛的。
不知不覺又走回了火車站,看着站口,左右兩邊的人來人往,我迷糊了。
左邊?還是右邊?無論哪一邊都是難以兩全的。
就在我想着這些到了店門口的時候,口袋中一陣急促地震動傳來。我掏出手機一看,是郭毅打來的。
這麼晚了,他打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