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在這……”西泉和葉無語，原來邀請函在已讀信箱裡，多虧他記憶力好，記得未讀消息的數量，才發現已讀跟未讀差了幾十條，綺莉湊過頭來看，右側面上是讀取信息的時間，白濛濛的隱沒在屏幕中，混沌之間，西泉和葉沒注意到這些細節，抓起外套迅速帶着綺莉出了門。
“我們走了，情況不對記得隨時接應。”
“行。”莫迪躺在沙發上懶洋洋揮手道。
西泉和葉從地下開出他那輛放到堆灰的飛艇，開到頂樓陽臺邊上，把綺莉從陽臺裡抱進來，綺莉給顏世宣打了個招呼，兩人飛快奔向郊區。
郊外巨大的控溫魔法陣裡盛開着一片連通到山腳的白玫瑰花田，覆雪般純白的綿延至視線盡頭，名字土歸土，倒挺貼合意境，只是中間那個三角形半懸浮的別墅割裂了花園純粹野性的美感，像一塊被隨意安放的錯亂拼圖，讓花海的視覺效果打折不少。
顏世宣得到綺莉的回覆，態度熱切的親自跑來門口接應她，黑色的路引牌感應的有人來，掃過邀請函的接收碼，地下亮起一條通往別墅的路。
“很高興見到您，綺莉殿下。”顏世宣的聲音從花叢旁傳來，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連衣裙，亞麻色的長卷發被一個蝴蝶髮夾挽在腦後，細長的耳環像流水一樣柔順的傾瀉下耳垂，妝容精緻得體，一舉一動溫柔大方，是初見面時就很能給人好感的類型。
“你好。”綺莉嘴上打招呼，卻沒有握上她的手。
“她不太習慣跟人接觸，晚上好。”西泉和葉代替綺莉握上顏世宣的手。
“黎和葉殿下！”顏世宣望向花叢後，在夜色中望見另一張熟悉的臉，心頭一跳，又立刻壓下臉上的驚詫，“您也來了，晚上好，能同時見到你們兩位真是不勝榮幸。”
聽到這個稱呼，西泉和葉眉頭一皺，卻也沒糾正，“叫我和葉就行。”說完，他又想起沒跟綺莉解釋這件事，急忙看向綺莉，她的表情不變，照舊看不出什麼情緒。
敏銳的察覺到西泉和葉的語氣變化，顏世宣立刻轉換話題道：“兩位殿下請進，今晚準備的倉促，失禮之處還望兩位不要見怪。”
“哪裡，我們大晚上來打擾顏小姐，該請你別怪罪。”
“叫我世宣就好。”顏世宣禮貌又不過分客氣，眼尾綴着的幾顆細碎水晶如月光下的粼粼水光。“這麼晚了，殿下怎麼想起到我這來了。”
“路過你的花園，想來看看。”綺莉忘了西泉和葉交代的客套話，隨口敷衍道。
“那真是託它們的福了，殿下想逛逛嗎。”
“嗯。”
儘管綺莉看上去很不近人情，顏世宣依舊熱情的領着綺莉在玫瑰園裡穿梭，邊走變爲她講解着玫瑰的品種，完全不受綺莉態度的影響，難得有能跟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拉近關係的機會，就算綺莉是個啞巴，她也找的出話題來。
“世宣小姐這兒這麼漂亮，慕名而來的人肯定不少吧。”西泉和葉狀似無心的問道。
“往年我休假的時候纔來這住幾天，平時都是空着的，只是今年我們公司在奧國有個大項目，大概得在這待很久了，殿下如果喜歡這裡，我隨時歡迎。”
“說起來，我那不靠譜的師姐今天去山上收集實驗數據一直沒回來，我們找了一下午也沒找到。”西泉和葉觀察着顏世宣的神情，緩緩道：“大晚上的，可別出什麼事纔好。”
“啊。”顏世宣愣了幾秒鐘，不知道西泉和葉突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茫然的神情不似作僞。
“都是些瑣事，我隨口說說罷了，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殿下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人幫殿下找找。”
“沒關係，她總會回來的。”
他們三人逛到一半，恰逢夜裡下雨，空中落下幾道驚人的雷光，聲聲震耳欲聾，傾盆大雨打在匆匆張開的結界上，滿天雨霧淹沒了遠處飛艇的指示燈。
“兩位殿下先進來吧，我讓人把飛艇停進來。”
“行。”西泉和葉把鑰匙丟給顏世宣的管家。
別墅內的裝修是簡約大氣的黑白風格，天花板比標準高度高一些，周圍牆上掛着很多人物畫像，畫面略抽象，但其中蘊含的情感很鮮明，憤怒的，喜悅的，悲傷的，恐懼的，一張張或歡笑或哭泣的臉如同高臺上的審判者，側目看着眼前陌生的來客，結界抵擋不住轟鳴的雷雨聲，白色的電光轟然照亮畫框中間的窗戶，某一瞬間像是給畫渡進了靈魂。
“怎麼突然下了這麼大的雨，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唉。”西泉和葉看着窗外的雨幕愁道。
“這個天氣出門不安全，兩位殿下不嫌棄的話，就留在這裡將就一晚吧。”
“那就打擾了。”等的就是這句話，不用多說，這場雨當然是西泉和葉下的，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這一晚上他就能把顏世宣家翻個底朝天，只是身邊多了個綺莉，做事必須得收斂着點。
到處都是畫，客廳裡，樓梯間，走廊牆壁上，被窺視的窒息感填滿了目之所及的每一處空間。
“世宣小姐家……藝術氛圍挺濃厚。”
“是我自己閒來無事亂畫的，讓您見笑了。”
“哈哈哈，哪裡，畫的很好看。”這句話屬實是違心了，任何一個精神正常的人在看到這些畫的時候都不會想到什麼美好的形容詞，一兩幅可以算得上藝術，掛滿一牆只會讓西泉和葉想起某些地方家族祠堂裡擺成一排的先祖遺像。
“謬讚了。”顏世宣笑了笑，不再談論畫的事。“不知道兩位喜歡吃什麼，家裡東西也不多，我就自作主張的安排了。”
這是顏世宣的私人住宅，平時也很少作待客用，餐廳面積中規中矩，不會讓人感覺太生疏，桌上有個嵌入式鍋，旁邊漂亮的白瓷盤裡碎冰上壘着小山一樣的肉片，不知道是什麼肉類，薄的厚的，各個部位都有，滿目都是一片血紅色，除此之外，還有一盤親切的毛肚。
“火鍋？”西泉和葉有點意外，奧國不常見這個，就算偶爾有，味道也不夠正宗，算起來，自他離家以來已經有好幾年沒吃過火鍋了。
“嗯，殿下吃的慣嗎？”顏世宣問綺莉道。
綺莉看着這一桌肉，好像在尋找着什麼，而後又緩緩開口道：“可惜了。”
可惜她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