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想到綺莉會隨手拿一件的，這裡的衣服大多是成套定製的，他們兩個都懶得挑，誤打誤撞竟然穿了同一套出來，還是白色禮服，綺莉很少說話，西泉和葉說不出話，只有他一個人體會的到的尷尬氣氛如實質般充盈在走廊。
“今天已經過去了。”寂靜無聲中，綺莉轉眼看向窗外，對面是皇宮的方向，她有了哥哥和朋友，有了白銀，有了新的未來，命運瞬息間已在絕望的荊棘中開闢出了新的道路。
“真的很不可思議，我從你們這裡得到了很多從來也沒有體會到過的東西。”像把權杖放進石像手中後瞬間煥發出光彩的森林一樣，平淡的風景浸滿了動人心扉的魔力，帶給她從未體驗過的愛和喜悅，她一直在追求的東西就應該是這樣吧。
……我也是。西泉和葉默默迴應道。
“我住在一年四季都會下雪地方，鎮口有一座很大的房子，房子的窗檐上有一朵紅色的花。我希望我們能像現在這樣，永遠在一起。”
這兩句話前言不搭後語，西泉和葉沒聽出綺莉想表達的意思，但他懂綺莉後半句的意思，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日子能這樣快快樂樂的過下去……
願望對神來說並不是一句空話，她會盡她所能，不惜一切代價的把這一刻延長至崩潰的那一天。
“好……”永遠…在一起，不知怎麼的，西泉和葉隱約從這個詞中窺探到了令人遍體生寒的危險感。
“走吧，舞會開始了。”
綺莉黛色的眼睫翹起歡快的弧度，眉眼間流淌着惑人的甜蜜。瞬間將他心頭的不安驅散的一乾二淨。
如果綺莉懂得人類的情感，應該就會明白，太過乾淨，反而是一種刻意。就像她毫無防備的由黑霧入侵自己的意識，反倒令人生疑。
“綺莉……”西泉和葉眼眸輕垂，手指緩緩擦過綺莉白皙的頸側，這個略顯輕浮的動作不像是他平時的風格，但他的心裡什麼聲音也沒有，好像只是做了個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又立刻放下手帶着綺莉下了樓。
學習魔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探索世界的過程，真正強大的魔法師必須學一半注視現實，一半跟隨心靈，摒棄人類的規則，如世界一樣自由的支配力量，因此他不會把靈魂的預警當作一閃而逝的靈光，尤其這感覺輕易被綺莉驅散後，無論是受到蠱惑還是受綺莉影響太深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但……還是算了，偶爾也放下那些永不休止的算計吧，至少在今天，他已經忘記時鐘走過零點了。
希望這不會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一件蠢事，西泉和葉內心輕嘆道。
樂聲響起，他們穿着純白的禮服在華光璀璨的大廳起舞，是誰在欺騙誰，裙襬上的絲帶像藤蔓一樣纏上他，綺莉旋轉過一圈，帶着溫情假面的黑色魅影潛伏在光影之下，開出一朵猶帶露水的白薔薇花，惑人心神的純潔盛放着。
……
“路上小心，明天見。”西泉和葉把綺莉送到皇宮門口，順便把買給綺莉的東西交給了安娜，那些不能放進隨行空間的魔法道具和大型物品會被寄到皇宮，只是這盒城堡模型是綺莉買給艾希利亞的，所以就順道拿了回來。
“嗯。”
西泉和葉默默等待着綺莉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才轉身離開。
“終於來了，怎麼不多跟她多待會。”
“別陰陽怪氣的。”西泉和葉嘆了口氣，“你這幾天對我意見挺大啊。”
“那換你大晚上翹人家墳，我去跟女孩約會。”
“又沒讓你一個人去。”西泉和葉朝前伸出手，竟然奇蹟般的沒有摸到任何結界和機關……
西泉和葉踏過冰霧蔓延的每一寸土地，偌大的皇家陵園竟然沒有守衛，沒有機關，沒有結界，還算整齊乾淨的墓碑大概是皇帝對先祖最大的敬意了。
“你確定這是皇家陵園，不是小區公園？雖然奧國人家族觀念沒有我們那麼強，但也不用這麼……隨意吧。”
“和皇帝做過的其他事比起來，這也算不上什麼。”西泉和葉早就不會用常理揣測皇帝了。“別看了，快來幫忙。”
兩人整整齊齊的打開兩邊的墳墓，果不其然，墓裡空空如也，皇帝甚至沒有隨便塞個假骨灰盒什麼的，真是省去了他們太多精力。
“……所以說，那真的是愛麗絲咯。簡直是童年遭受挫折，長大必定變態的反派經典形象。”
“那他父親又在哪呢？”西泉和葉沒辦法從那一堆燒焦的屍體中分辨出誰是凱爾.奧弗洛德。
“去問問你的小女朋友，她可是我們一步登天的捷徑。話說，皇帝怎麼樣了？”
“他受了傷。”
沉默了一會，莫迪沒等到他的後話，“沒了？”
“沒了啊。”
“哥哥，你會光顧着約會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下城區的夜裡黑的如同幽冥鬼域，尤其在這種缺少光源的地方，他們兩個誰也看不見誰，像在自說自話一樣，西泉和葉看着眼前的某個方向：“明天再說吧。”
“嘖，談戀愛的人就是事多。別忘了你是誰，她是誰。”
“不用你說，我知道。”
“你不會喝了什麼愛情魔藥吧。以前沒見你這麼婆婆媽媽過啊。要不咱們去醫院看看？”
“你纔有病，滾開。要我接近她的是你，說我婆婆媽媽也是你，怎麼什麼話都讓你說了？”西泉和葉一談起綺莉的事就心煩氣躁。
“欸不要給我亂扣帽子，我只是叫你順水推舟而已。”
“她只是個孩子，我不該利用她的信任……算了，說這些也沒意義了。”既然做出了決定，再去講如果就是徹頭徹尾的虛僞了。
“我真有點好奇你爲什麼對她這麼上心，認識你十幾年也沒見你對女人感興趣啊。況且這孩子好看歸好看，但脾氣也太古怪了。”
“你覺得她哪裡奇怪？”
？什麼意思，他是在問我還是在爲他的小孩抱不平，莫迪看不清西泉和葉的臉色，實話實說道：“你覺得她哪裡正常，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小孩突然成了奧國儲君，她竟然這麼寵辱不驚，心理素質未免太好了點。而且正常人突然受到驚嚇的時候總會做出點反應，比如後退或者護住頭部之類的，但炸彈在她眼前爆炸的時候她連眼都不眨，三叉戟刺向她的時候她也能迅速反應過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面對她的時候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我覺得她……很沒有存在感，但是存在感又很強。”莫迪細思了一會，“我的意思是，她不像一個人或者一件物品一樣有實感，但又讓人沒辦法忽視。”
不能忽視的究竟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