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收到分舵的通知,正趕去問個究竟……
路是前朝的皇帝修的官道,故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一身黑衣勁裝的男子,腰間帶着劍,騎着汗血馬馳騁而過,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所過之處,往往帶來一陣罵聲。
“趕死啊!跑的那麼快……”
“呸呸呸,你大爺的,吃了我一嘴土……”
路人甲:“快別罵了,小心他是密間司的。”
剛纔呵罵的路人乙一聽此言,趕忙閉嘴,乖乖的,密間司自己如何惹的起。
他們說的不是別人,正是趕往映雪山莊去和司徒風密談的魔展鵬。本來他大可不必如此趕路,可心裡莫名的煩躁使他不得不如此。仿若只有那種風馳電掣,飄然如風的感覺才能驅趕一些煩躁。
旁人的話,他不是沒有聽到,不過,對於這些普通人,他向來具有很大的仁慈心。當聽到有人提起密間司,這個朝裡最大的間諜司,他的心情更加的煩躁,部族的希望壓在自己身上,有多沉……
暫時拋開對那個女人的思念,他將馬速提的更快,眼力差點的人估計只能看到一個黑影從自己身邊飄過。
前面怎麼了?魔鬱悶的放緩速度,只見黑壓壓的一羣人圍在那裡,將整個路都堵死了,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過去,而且附近也沒有什麼小道。
本來帶着寒意的臉顯得更加的陰鬱,他策馬來到人羣處,冷聲道:“讓路……”聲音並不是很大,可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這個男子一身黑衣,帶着銀絲邊,上好的衣料顯得質地高貴,英俊的臉上透出及寒的冷意,輪廓很深邃,目光很冷就像他給人的感覺,尤其是他淺棕色的瞳孔,更是爲他增添了一絲神秘。他的全身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站在他最近的人不由自己的往後退了幾步。
本來圍成圈的人,自動的向兩邊散去,露出中心的一個人,不,好像是兩個人。魔策馬上前,在場的人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變得很輕很輕。有人已經開始爲被圍在中間的那人祈禱,希望不要在多一口棺材。
人羣已經給他讓出了一條通路,他本來可以這麼揚鞭而去,可是,一個男人哽噎的哭聲讓他眼神一頓,他循聲望去,這一望卻發現這個痛苦的男人穿着官府,看品級應該是個九品縣官,再看他的官袍雖然上面沾着土,卻仍然可以看出這是一件新衣服,想來,是個剛剛上任的縣官。
他的懷裡抱着一個人,因爲臉被埋在那個男人的懷裡,所以看不到容貌,不過看身形應該是個女子,身形如柴,這個女子的衣服很薄很舊,而且打了很多補丁。魔注意了一下,發現這個女子已然沒了呼吸,看來已經死去多時。
突然,魔特別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自己也倍感鬱悶,是不是被那個女人給影響的,他的腦海裡蹦出剛遇到雪時,她問自己江湖事時,那天真無邪帶着滿心期望的眼神。
鬼使神差的,他下了馬!
只聽周圍一陣抽氣聲,無數雙的眼睛都緊張的盯着他,有些人已經不忍心的背過身去。
“發生了什麼事?”魔走到那個帽子都已經不知道丟到哪裡去的縣官大人身邊冷漠的問道。
那個縣官大人聽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說話,他擡起頭,看向來人,冷冷的帶着壓制性的感覺讓他不寒而慄,他緊緊的抱着懷裡的女人,瘋狂的朝着魔喊叫:“閻王殿的小鬼,走開,走開,我的妻子沒有死,沒有死,不許你勾她的魂。”
看着眼前這個縣官大人歇斯底里的喊叫,以及荒唐的話,難道他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着他抱着那個女子的屍身如此的緊,滿眼都是恐懼。想來,他們之間一定很恩愛很恩愛。
“我來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走到魔的面前站住。這女子腰間配着細長的劍,想來應該是個武林中人。
這個女人容貌算不上俊秀,卻很冷,魔冷冰冰的還禮:“那就有勞這位姑娘了。”
聽了半天,魔才明白了前因後果。這個神經已經不正常的縣官大人名叫寧書,從小便立志要金榜題名當狀元,但是因爲悟性並不是很高,結果苦讀數年,仍然屢試不中。爲了供他讀書,勤勞賢惠的妻子在家裡爲別人種田,也經常拿衣服回家來做點針線錢。她的妻子沒有讀過書,但是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一定有高中之日。
聽別人說,到京城的書院去讀書比自己在家裡看書,考取功名會更容易,賢惠的妻子開始不分晝夜的賺錢,自己生病了也不願意去治,最後終於湊足了錢,說服了寧書去京城書院讀書。因爲窮,只能一個人去,而且後面的學費生活費也還需要,賢惠的妻子選擇留在了家鄉繼續賺錢。
寧書很廢寢忘食的努力讀書,他一直思念着自己的妻子,兩年過去了,終於在今年中了探花,在應付過一番複雜的程序之後,他終於拿到了上任的詔書,他沒急着去上任,而是回了家,可是回到家才發現妻子已經死了。病痛和長年的飢餓把美麗的妻子折磨的沒有了人樣,那一天,他便瘋了,他抱着自己死去多時的妻子,不讓人碰,他認爲他的妻子只是累的睡着了,後來,他僱了馬車,要將妻子一起帶去上任,可趕車的車伕知道自己拉了一個屍體以後,硬是將他們趕下了車子。
“他們只是兩個可憐的人,放過他們。”這個白衣的女子冷目看着魔。
所有人都誤會了自己,魔也懶得解釋,不過這個故事聽完,心裡忽然閃出絲絲擔心……竟然想到那個女人,心裡微疼……
皚皚的白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刺眼的光。身處其中的人們卻不願閉上眼睛躲避,而是眯着雙眼,看向站立的一男一女。
男人黑衣黑髮,英俊不凡,雖然眸子很冷,像這冬日一直不曾融化的堅冰。
女的白衣褐發,容貌說不上美麗,但是卻有一種出塵的味道,她的神情很淡,同樣顯得很漠然。
衆人紛紛私下猜測這兩人的身份,但是沒有人敢出一聲,同樣也不敢有什麼動作,每一個人都感覺到那種壓迫,肌膚冷的生疼。
白衣女子從懷中拿出一顆黑色帶着異香的藥丸,喂進那不住自言自語的寧書,寧書吞了藥丸便倒在了地上。她搖着頭,越走越遠,直到不見了蹤跡。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人總是喜歡自以爲是,當失去的時候才明白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有多麼珍貴,哎……”那個女子淡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聞此言,仿若一個驚雷劈中了魔展鵬的大腦,他終於明白爲何自己的心會隱隱生疼,那個精靈一樣的女子,那個眼神甘洌如泉水的女子,那個唯一能讓自己感到快樂爲何物的女子,自己怎麼能把她孤孤單單的扔在那裡。自己是個殺手,身份又特殊,仇人不少,要抓他的人也不少,如果去找雪兒,自己又不在。
更令他擔心的是,鄔娜那溫柔的笑容背後帶着怨毒的眼神,他根本不用懷疑,如果雪兒落在她的手裡,定會有去無來。
想到這裡,魔展鵬的心從來沒有如此焦慮過。
“駕,駕,駕……”
魔展鵬毫不憐惜的用鞭子抽着自己最心愛的汗血馬,在馬身上留下了一道道鞭痕,馬兒哀鳴,風一樣的往回趕去。
女人,如果你擅自出了事,我就是下地府也要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