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屠戶心中一寒,低聲道:“不好,這黑霧有毒。”跟着左手抱起葉驚天,腳下一彈,身子猛然向左面彈出數丈開外。
女屠戶之所以不向後面退去,是唯恐那毒霧陰魂不散,緊追而至,吸進去一口,恐怕都是性命之憂。
與此同時,南三全也已縱身躍到右側數丈開外,避開這一陣黑霧。
那黑霧向前一涌而出,噴到石門一側的石壁之上。石壁之上立時出現了點點麻坑。
南三全和女屠戶都是心中凜然道:“這黑霧好毒。”
女屠戶和南三全站定之後,立時轉念:“這裡乃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二人當即俱都轉身,便欲沿着來時的石門,衝了出去。誰知就在這一瞬之間,那口黑櫃子已然騰空而起,落到那石門之前,將那石門嚴嚴實實的堵了起來。
女屠戶和南三全心中俱都暗暗叫苦。——這口黑櫃子竟似大有靈性一般,竟然知道阻截三人退路,這是要將三人甕中捉鱉。
女屠戶眼光一瞥,看到那南面一側那一個小小石門,心中道:“適才我推測,那隻膽小的櫃子也許是鑽進那南側的小小石門之中,這北面一側石門被這口噴毒霧的黑櫃子所擋,抑且這黑櫃子遍身是毒,無處下手。看來只有從那南側石門闖進去了。是生是死,也只能賭上一把。”當下,女屠戶招呼南三全道:“老五,跟我來。”左手抱着葉驚天,邁開大步,幾個起落之間,已然來到那南側石門之前。
南三全也已奔了過來。
那口口噴毒霧的黑櫃子見這三人竟然逃向那南側石門,一怔之下,再次身子彈起,向着這南側石門撲了過來。
女屠戶抱着葉驚天,猛地向那石門撞了過去。
那一扇石門似乎只是虛掩,被女屠戶一撞而開。跟着女屠戶抱着葉驚天矮身鑽了進去。
南三全緊隨而入。甫一進去,南三全便將自己左手之中的火摺子,向外面緊追而至的黑櫃子猛地擲了過去。
火摺子甫一擲出,南三全便將這石門關了起來,跟着便聽得咚的一聲大震,那一口黑櫃子結結實實的撞在這石門之上。
那聲音便似一大團肉球撞在這石門之上一樣,發出的聲音都是沉悶有力。
南三全在這石門後面奮力抵住。只聽得那石門外面咚的一聲大震之後,隨即停了下來。
不一刻工夫過後,又是咚咚咚咚數聲大震,似乎那一口形似肉球的黑櫃子此刻正奮力向着小小的石門撞來。
南三全渾身用力,死死抵住那一扇石門。
石門後面傳來的一股股大力只震得南三全肩頭髮麻。
女屠戶情知這般下去,那石門後面的黑櫃子力量源源不斷,石門裡面的南三全恐怕就力有不敵了。只是不如此,又能如何?
女屠戶咬了咬牙,將葉驚天放了下來。跟着自己也來到那石門後面,和南三全一般伸出雙手,死命抵住那一扇石門。
葉驚天見姑姑和南叔叔都是額頭冒汗,情勢如此危急,當下也是來到二人中間,伸出一雙小手,學着女屠戶的樣子,抵在石門之上,口中道:“姑姑,南叔叔,我也來幫忙。”
南三全眼見這葉驚天也前來幫忙,雖知這少年力量有限,但是這一份義氣着實難能可貴,當下轉過頭,向着葉驚天咧嘴一笑,道:好孩子。”
葉驚天也報以一笑。三人在石門後面奮力抵住。只聽得石門另外一端咚咚咚咚響聲不絕,那口黑櫃子真的似不知疲倦一般,瘋了一般向着這石門撞個不停。
女屠戶和南三全都是心中暗暗叫苦。就在二人以爲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石門外面那一陣撞門聲忽然戛然而止。
那黑櫃子突然間無聲無息。
南三全和女屠戶都是一呆。隨即渾身乏力,軟綿綿的坐到地上。
葉驚天低聲問道:“姑姑,是不是那口黑櫃子突然之間走了?”
女屠戶低低道:“我也不知道。”
三人側耳傾聽,只聽石門外面半點聲息也無。似乎那黑櫃子悄然無聲的離開了一般。
女屠戶和南三全都是心中疑惑——難道那黑櫃子突然發現什麼,以致這才離開?
葉驚天正欲再次詢問,忽聽得石門外面遠遠的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腳步聲落地甚重。是以葉驚天才能在隔着一扇石門之後聽見。
女屠戶和南三全耳音極其敏銳,更是已然聽見。
二人對望一眼,心中俱道:“來者是何人?——聽這腳步聲雜沓,似乎來的人數至少超過十人。絕對不會是梅山六怪等人。梅山六怪之中自行逃去的只有肥虎肥龍,鬼道人,智多星四人,再加上鐵手冷二孃夫婦,也只有區區六人。而來人卻有十餘人之衆。——這些人是誰?”
女屠戶和南三全都是慢慢站起身來,將身子貼在那一扇石門之上,屏住呼吸,附耳傾聽。
只聽那一陣雜沓的腳步聲慢慢來到這暗殿之前,慢慢走了進來。跟着便是一陣沉默。片刻之後,便有一個粗豪的聲音道:“這大殿甚是奇怪,竟然有這麼一口櫃子。——這口櫃子是什麼來路?”
隨着這粗豪的聲音剛一落下,旁邊便有一個尖細的聲音道:“這大殿裡面還有一口櫃子,總比外面那一個大殿好一些。外面的大殿有的只是一些死人。喬二哥,你說那些死人是什麼來路?爲什麼都一個姿勢跪在那裡?而那些死人中間卻是空的。”
只聽那喬二哥沉聲道:“羅老四,你沒看那死屍中間地上似乎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印跡。周圍都是浮塵,獨有那四人中間有那麼一個四四方方的印跡,想必那死屍中間原本便是有那麼一個四四方方的物事在哪裡。”
那羅老四喃喃道:“四四方方?——咱們面前這一口櫃子豈不是四四方方的嗎?莫非是這一口櫃子?”頓了一頓,羅老四又道:“只是那口櫃子怎麼會跑到這裡?”
石門後面的南三全和女屠戶都是心中一動,心道:“看來這羅老四倒是猜的不離十。”
喬二哥沉默片刻,這纔開口道:“不錯,羅老四所說不錯。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在外面那間大殿之中地上有三個人的足跡。那三個人的足跡有大有小,又有一雙女人的足跡,想必那一口櫃子便是被那三個人搬來這裡的。”
羅老四問道:“喬二哥,那你說,那三個人將這口櫃子搬來這裡有何用意?”
喬二哥不悅道:“我那裡知道?——不過你沒有聽咱們的徐寨主說麼?咱們來到這地下古樓蘭王城裡面,找的便是一口櫃子。”
那羅老四汗顏道:“我還以爲咱們來這裡是爲了尋找這地下古樓蘭王城裡面的寶藏呢。”
那喬二哥得意地道:“當然不是。那古樓蘭只是一個西域小國,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咱們來到這裡要找的自然不是那古樓蘭埋於風沙下的寶藏,而是一口櫃子。”
羅老四奇怪道:“是什麼櫃子這麼重要?值得咱們卸嶺寨興師動衆?連徐寨主這麼德高望重都巴巴的趕了來?”
石門後面的南三全和女屠戶心頭一震,心中俱道:“原來這十餘個人都是卸嶺寨的屬下。只是爲何只有這麼十來個人?難道卸嶺寨還分成了兩撥人馬進來嗎?”
那喬二哥沒有說話。
只聽羅老四繼續道:“喬二哥,這裡十幾個人都是自家兄弟,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喬二哥猶豫一下道:“不是還有個狄老頭嗎?”
羅老四嘿嘿冷笑道:“那個狄老頭還能活着離開這裡嗎?咱們將那狄老頭帶到這裡,只是爲了讓那狄老頭給咱們帶路,此刻既然找到這一口櫃子,咱們還能讓狄老頭離開這裡?”
喬二哥似乎點點頭道:“說的也是。”
女屠戶心中暗道:“這狄老頭又是誰?”
只聽那喬二哥繼續道:“既是如此,那我給大家說說這口櫃子的來歷。”一瞬間四周鴉雀無聲。似是這卸嶺寨的衆人對尋找的這一口櫃子來歷都是知之甚少,此刻,聽這喬二哥說起,自是一個個聚精會神,凝神傾聽。
只聽喬二哥清了清嗓子,緩緩道:“這一口櫃子什麼時候有的誰也不知道。有的說是在太古之初,有的說是大禹所鑄造的九鼎之後,用那鑄造九鼎所剩下的青銅煉製而成。而流傳最廣的便是說這一口櫃子乃是大禹時,洛水之中一隻神龜緩緩升起。神龜背上便負有這麼一口櫃子。這櫃子之中有一本書,後來被取了出來,便是後世傳說之中的洛書。
這一口櫃子之上刻有九宮之圖。
據說此櫃一出,天雨血,鬼夜哭。羣邪辟易。”
羅老四喃喃道:“原來這一口櫃子是如此得來。”
喬二哥嘿嘿一聲道:“不錯。後人從這口櫃子之中得到洛書之後,以這洛書參悟星斗之象,其後更繁衍出風水之學,天地萬物,盡在其中,人生離合,壽夭窮痛,無不囊括,是以,可以說這洛書實是一本逆轉天地的奇書。
大殿之中一時之間俱都無語。似乎這些卸嶺寨弟子俱都被這喬二哥言語之中所描述的打動,心神嚮往。
而石門之後的南三全,女屠戶卻都是暗暗皺眉。
女屠戶心道:“我們適才看到這這兩口櫃子,一個膽小無比,一個又是窮兇極惡。這兩口櫃子明明是一種活的物事怎麼和這喬二哥所說的言語之中的那一口櫃子大不相同?莫非是這喬二哥所言有誤?還是說這大殿之中的這肉櫃子本就和喬二哥所說的不是一種物事?此刻那大殿之中的那一口口噴毒物的櫃子爲何一聲不吭?”
女屠戶心底隱隱的感到一絲不安。她似乎心底已然隱隱的感覺到那一口口噴毒物的肉櫃子此時正伺機而動。而自己和南三全卻又不能提醒。
這卸嶺寨中人倘然知道自己和南三全躲在這石門之後,偷聽到了這些人的言語,自是不會放過己方三人。
這些卸嶺寨的人心狠手辣,女屠戶早有耳聞。
此時此刻,自己和南三全只能靜觀其變。
只聽那喬二哥繼續道:“這洛書一出,天下皆驚,而那口裝有洛書的櫃子卻漸漸被世人所忘。後來,共工爲禍世間,大禹迫不得已,與之一戰。被共工打敗。其後,就在全軍潰敗之際,這口櫃子被大禹擡了出來。共工所率之部俱都被這口櫃子發出的一股詭異的光芒射中,一個個頃刻之間便都化爲烏有。
共工駭然之際,隨即逃去。
這一口櫃子也被大禹供奉了起來。後來大禹死後,後世子孫爲了紀念大禹,便特意造了一座禹王殿。依照大禹生前摸樣,造了一座神像。日夕供奉。其後更是把大禹生前珍愛的開山斧,避水劍,還有那一本可以逆轉天地的奇書洛書放在那一口櫃子之中,深藏在這禹王殿中。”頓了一頓,喬二哥接着道:“後來世事變異,那一座禹王殿被風雨侵蝕,終於有一天轟然倒塌。人們於是打算再建造一座禹王殿,重塑大禹神像。於是將那損毀倒塌的禹王殿清理之時,赫然發現那一口神異的櫃子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