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躺在牀修養了數日,精神漸漸的恢復,慢慢的下牀走動走動,她的外祖母與姬挽月卻不讓她走出院子去,時時刻刻都有人跟在身邊。更新超快
她的外祖父曾來看過她,匆匆見了一面後又離開了,她曾追問過爾容的下落,卻被他打着哈哈糊弄了過去。
外祖母留了下來照顧她,老太太事無鉅細的爲她打理的十分周到,姬挽月自然不必說,就連姬宜然也不再像之前似的冒冒失失,轉而變的細心起來。
如是過了幾日,姬指月卻隱隱的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每個人都很是和藹可親,大家見着她總是笑着道她的氣色越來越好,她卻在他們的笑顏下看到了與喜悅不相符合的擔憂之色。她分明已是好了大半,說想要去看看那池玉石做的蓮花,卻也被老太太給勸了回來。姬宜然與姬挽月偶爾在廊下說着什麼,看到她走過來便都笑着不再說話。不說她們,就連在房裡伺候的侍女們也都是日漸的沉默,話變的越來越少。
漸漸的,心裡這隱的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看到他們揹着她輕聲說話時,總會有種被隱瞞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的挫敗感。
冬至過後的半個月裡,天一直都是陰沉沉的,從未開過太陽,每日都有人說是要下雪,一直說了半個月卻還是沒有下,只是空氣裡溼溼的日陰冷過一日。
這一日,窗外了陣小雨,姬指月從午睡中醒來時,房裡一個人都沒有,不僅她的外祖母與姬挽月都不在,連清秋與慕冬也不知去了何處,叫也叫不來人。
窗外的雨落在臺階滴答答,聽的人心裡隱隱生出一絲惆悵的清愁。
層層牀幔垂掛下來,光線層暗似一層,窗似乎是沒有關嚴實,有幾僂冷風漏進房間裡來,牀幔被風吹的微微晃動着盪漾開來窗外的清幽的臘梅花香隨風而來,冷風吹到牀前時雖已不再寒冷刺骨,卻也是有些涼涼的。
姬月在牀躺了半晌還是沒有人進來。便自己掀開被子披了件大毛地外袍。下牀走到梳妝檯前坐着出神。
妝臺前地窗扉半開。正好對着庭院裡地那幾株臘梅。
臘梅開地正好淅淅瀝瀝地小雨中滿枝黃花綻放。梅花地香味被雨水地溼氣所沾染。越地清幽溼潤起來。一點一點飄進房間裡來。空惹愁懷。
房間裡地薰香都被撤了下去。墨蘭香味也已是消散了只餘下一室帶着雨氣地臘梅花香。聞地姬指月心裡空蕩蕩。
有幾絲冷雨飄落到銅鏡指月被冷風吹地手腳涼。便捂着外袍起身去關了窗。
窗下放着一個齊腰高地木桶裡面盛滿了水。幾朵白玉雕琢而成地蓮花靜靜地立在水面是前幾日她想要去看蓮花未果。姬宜然讓人裝了送過來地。道是外面天冷。那些蓮花總歸是不會凋謝地。待到天氣暖和了再去看也不晚。
她立在木桶前呆呆的出了片刻神,窗下卻輕輕的說話聲傳來。
“這院子裡又沒有什麼樹木,臘梅開花也不長葉子,地怎麼會落着這麼多的樹葉,半日不來掃便積了一地。”
“院子外面有那麼多樹呢,這幾日刮北風,葉子都被吹到院子裡的不奇怪。”
兩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在窗下響起,伴隨着的是大掃帚掃過泥地時的刷刷聲,這院子裡沒有小廝,想來是兩名使粗的小侍女在窗外打掃落葉。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變的像清秋姐姐和慕冬姐姐那樣,到夫人房裡去伺候呢,我娘前天來看我時,見着清秋姐姐還以爲是咱們府裡的小姐呢,後來和我說,她見過城裡別的大戶人家家裡的小姐都沒打扮的這麼漂亮呢。哪兒像我們,這麼下雨天的還要出來打掃院子,真是手都要凍掉了呢。”
“她們是夫人自小便帶在身邊的,我們如何能比,現在的雨小了許多,還是趕緊着打掃完了去烤烤火纔是正經的。”
“老太太也真是的,不過就是幾片落葉而已,非要限了時辰讓我們來打掃,晚一些又不會怎麼樣。”
“夫人身子不好,見着落葉也許會不開心罷。
”
“這些葉子了水,黏乎乎的貼在泥,掃也掃不出來,好生噁心啊。”
“小聲點說話,夫人還在歇午呢,將她吵醒了可是不好,清秋姐姐方纔去廚房前說夫人昨夜睡的不好,今日怕是要多睡些時候呢。”
“窗戶都關着,我們說的聲音又不大,不會吵到她的。”
她們倆在院子裡小聲的抱怨着打掃,姬指月站在窗裡靜靜的聽了片刻,正想着要開窗去讓她們去烤火,不必冒着雨來掃落葉,待到天氣晴了再來也是無妨。
她的手剛搭窗扉,卻聽一個小侍女又道:“這不過是些沾了雨的落葉而已,有什麼好惡心的,掃不出來大不了用夾子夾也是可以的,又不是沾了血水。”
“這倒也是,昨夜聽在那院子裡收拾的小光說,她們現在天天收拾那些血水可真是要人命呢。”
“可不是,原先我們收拾夫人的牀單時,不也是那樣嘛,又腥又臭又黏的,小光她們已是比我們之前好了許多呢,起碼那血水還是香的。”
“說起來,可真是好神奇呀,我還是第一次見着人身是有香味的,連流出來的血都是香的,這不是神仙身才會有的嘛。”
“是呢,公子生的就像是神仙一樣好看,可惜變成了……”
她們倆在窗下一邊打掃着落葉一邊小聲的說着話,天落着細細的小雨,霧氣一般的雨絲打溼了睫毛,看着眼前的景物便有些模模糊糊的。
漸漸走到了臺階下,忽然聽頭的窗子“啪啦”一聲,被人大力打開了。
她們驚愕的擡起頭來,許是因爲眼前生了霧氣,她們竟見一向來好脾氣的姬指月,臉色煞白的站在窗戶裡瞪着她們,一臉咄咄的兇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