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壽

不知不覺中,我來到這個時空已經一個多月了。我是從二月初來到這裡的,但在二十一世紀明明是秋陽高照,可爲什麼到了這裡就變成了早春二月了呢?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算算時間,現在已經是三月上旬了。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我總算弄明白了現在是那朝那代。

我身處的國家叫建衛國,當今皇上被稱爲淮高宗,現在是淮朝,高宗八年。我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中國古代有個淮朝來,所以,我就更確定我是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了。

建衛國的國土不是很遼闊,相當於現代的長江三角洲地區以及再往南一點的湖南、湖北、四川這一帶。地理位置很好,多是溫暖、溼潤的土地。地形卻有些變化,多平原,少丘陵及山地;多湖泊,溪流;一面靠海;常河是這時的母親河。

這個國家的京都叫隆城,我父花建業是這個國家的尚書,也就是宰相,是有些勢力的。要不然,也不敢娶十三個老婆呀,最小的一個居然跟我同歲。除了皇帝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外,也就是皇帝的三兄安遠侯有二十一房妻妾及八弟安陽侯有十八房妻妾。再就得數我父花老爺了,可見老婆的數量同地位是均等的。因爲這個國家崇文不尚武,所以鎮遠大將軍也就只有八個老婆。當然,也不能完全以老婆的數量來衡量一個人的地位。比如,大商人李朝富就有十二個老婆。而皇室中最得寵的皇后娘娘的兒子八王子卻只有三個侍妾,王子妃至今未娶。據說,這位王子眼界太高,平常女子入不得眼,說是必要娶那性情、容貌天下無雙者。

切!怎麼的性情和容貌才叫做天下無雙呢?莫不是那種說起話來柔媚入骨,嬌滴滴的都要酥到骨頭裡了的美人才算是呢。這樣的人可真不好找,我在現代生活了二十來年,這樣的女子竟是一個未見。也曾見過那種笑起來很嬌柔的女子,但或多或少總有些缺陷。

他以爲他是誰呀,爲什麼天下最好的女子要嫁給他呀!但是不久之後,直到見到他時才了悟,也只有那樣的絕代佳人才能配得上他。說起來,還得感謝我父的生日,我才能夠得見他。

父親的生日是四月十八,家裡的女人早就在一個月前就開始紛紛準備壽誕賀禮了。大嫂準備的是什麼,我不清楚,反正她也沒準備讓我知道。二嫂是有錢的主,到那日隨便送點什麼就比我們都值錢、都體面,所以也就不用爲壽禮的事煩心。而四姐愛月畫了副松鶴延年圖,這不算完,她還讓四姐夫在圖上題上一首賀壽詩,然後,再一針一線地在一張同等大小的白絹上繡了起來。這可真是件浩大的工程,足足繡了一個月,纔在壽誕前幾天完成。而十一妹憐月做的是件衣服;當然有做衣服的就得有做鞋的了,十二妹弄月做的就是雙鞋;十三妹望月做的是頂帽子。十四妹曉月和十五妹拜月因爲年齡太小,所以也就什麼都未做。但是似乎準備了一大套賀壽詞,天天練着,意然一點也不比其它人得閒。也不知道我那爹爹有沒有空聽。就是我那幾位妹妹做的衣服鞋帽,也不知道稀不稀罕穿。

而此時,院子裡最閒的也就是我了。我仍然是東院竄到西院,前家走到後家,就跟沒事人似的。反正女紅之類的我又不在行,也就這樣子了。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本來我就是個沒有地位的傻丫頭,又跟了個同樣沒地位的二夫人住一起,到時候能不能想起我來還兩說呢。

就是因爲沒地位,所以我的衣服特別少,也就是那三、五套。不象其它姐妹那樣每天一套的換下來,半個月都不會重樣。而且我衣服的顏色也都不太好,太老氣了,不是醬色的就是深灰色的,再不就是墨綠色的,就差沒有黑色的喪服穿了。其實這一切,我都比較能夠理解,一個傻子打扮得再花枝招展也是個傻子。大概是從前母親不太管我,所以二夫人見我總不能光着身子吧,就把她的衣服改小了給我穿。

眼見老爺的壽誕將近,一天,二夫人把我叫到近前,看看我那件墨綠色的衣裙,搖了搖頭,嘆氣道:“吟月,這身衣服也太老氣了,老爺快做壽了,你趕緊做兩身衣服吧。” 我無奈地聳聳肩,心想:說得倒容易,我拿什麼做呀,總不能手向天上一伸,‘來件衣服’便來件衣服了吧 。二夫人象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從身上摸出一個袋子,沉甸甸地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說:“這是你這些年的月例,共一百六十二兩。從你五歲起,每月二兩銀子,扣出你的吃穿用度,就這些了。雖然少了點,但我想還是夠你用的。這些錢一直放在我這裡,你也長大了,也要買些胭脂水粉,做兩件新衣服什麼的。現在我把這些錢交給你 ,你看着辦吧,想買點什麼喜歡的東西就買點什麼吧。”

呀!一百六十多兩,這還叫少呀!我發了,我是個富婆子了。我本想把錢趕緊揣起來,可又一想,怎麼也得客氣客氣呀。於是,我對二夫人說道:“二孃,這些錢還是放在你這吧,就當是報答您這些年對我的養育之恩。”而二夫人卻笑了一下,“不用了,你的錢我還用不上,你正年青,女孩子誰不愛花俏呢,你就拿去做兩身衣服吧!”說完,卻從桌子上拿起袋子,硬塞到我的手裡。之後,便又轉身,跪到佛龕面前,繼續念起了阿彌陀佛。我看她這個樣子,也只得退了出去。

我從二夫人處出來,轉過角門,就到了自己的院子。卻見我孃的丫鬟小蘭走了進來,對我一施禮,道:“九小姐,夫人請您去。”

我同小蘭進了翠竹小院,就看見在院子中央的一個大臺子上擺着許多匹布。我娘正坐在一旁的一張竹椅上,身後站了兩個小丫頭,手裡捧着杯茶,正在那裡喝茶呢。

我上前道了個福,“娘,您找我有事嗎?”卻見她只是仔細地看了看我,然後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拉起我的手拍了拍,說道:“哎!都長這麼大了。這些年,也是我對你關心不夠,所以咱們娘倆都生分了。”她邊說邊把我拉到那些布匹的面前,又指了指那些布料,接着道:“這些是老爺派人送來的,說是讓我先挑,我就想起你來了,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女兒呀。你也長大了,也要打扮打扮了。”她說完隨手拿起一匹緞子面的紫藕荷色的,往我身上比了一比,“這個不錯,你皮膚白,穿這個顏色好看。”其實在現代,我也是比較喜歡這個顏色的,而我的衣服幾乎都是這個顏色。所以我微微點了下頭。她看着笑了,對身後的一個小丫頭說:“把這個先給小姐拿着。”然後,她又指着一件月牙白的繡緞說:“這種緞子叫絲錦緞,穿起來冬暖夏涼。而且這匹布的花色也很好,你拿去做件衣裙,也很漂亮的。”於是,我拿起來仔細看了下那料子上的暗花,也點了下頭。娘又帶着我轉了兩圈:“老爺要過壽了,你有什麼看中的料子自己選吧。” 她說完後,就鬆開了我的手,又回到椅子上拿起那杯茶,喝了起來。

我在那堆料子裡看到了一匹深紅色的象是布料的,把它拿了出來。“喲,九小姐真是有眼光呀,這匹紅莠布可是好料子,穿在小姐身上定跟天仙似的。”說這話的是風風火火走進來的李嬤嬤。李嬤嬤是己故的大夫人的陪嫁丫鬟,現在是大總管政大海的老婆。也是這院子裡的人物。

我娘一見是李嬤嬤,立即站起來,笑道:“嬤嬤好,怎麼今兒這麼得空,沒在四姐那忙嗎?”“哎呀,這話是怎麼說的,七夫人這是調理了。怪我這幾日沒有拜訪是吧?哎,真是該打呀!”李嬤嬤邊說着話邊揮動着手中的帕子。“哪的話,我怎麼敢怪嬤嬤呢,誰不知道嬤嬤是這個園子裡的大忙人啊!不知嬤嬤來此有何貴幹。”“哎呀,瞧我這記性,我一見九小姐這花一樣的人就把這事給忘了。我來瞧瞧,七夫人料子選得怎麼樣了。這不,四夫人說了,如果夫人選好了,剩下的,就讓園子裡的小姐們都看看。畢竟這些都是貢品,不多見。”

原來如此,我是聽明白了,必是我家老爺因寵着我娘,所以把這些個好的貢品布料拿來先讓我娘挑,而那位當家的四夫人也必是有些妒忌不高興了。明是派人來表示關心,暗裡實際是顯權來了。可這又關我什麼事,什麼叫看見我就把來此的目的給忘了呀!就聽此時我娘說道:“原也差不多了,所以我叫九丫頭也來看看,多勞四夫人費心了,不過就不麻煩她了。既然嬤嬤來了,也選一塊吧,呆會還得求嬤嬤把園子裡的其它小姐都叫過來,一起選選。”嘿,我娘這幾句話說得還真好,既拉攏了李嬤嬤,又討好了園子裡的其它姐妹,也給四夫人下了個軟刀子,叫她不要多管閒事。想要送順水人情,門都沒有。

哎!大宅門裡的女人呀,活得還真累!

果然,就見李嬤嬤笑逐言開地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於是我帶着我剛剛選好的三匹料子,向母親和李嬤嬤告退。母親派了兩個小丫頭送我回去。

其實,我也不是沒有貼身丫鬟,但是,我這個從前的傻小姐也只能配笨丫頭。別的姐妹都是四個丫鬟,就是那個二歲的十五妹也有兩個小丫頭,可就偏我是隻有一個笨丫頭。以前,在這個大院裡,我是大傻,她是小傻。現在我好了,就覺得她確實是笨了點,所以我出來從不帶着她,我就叫她小笨。

小笨雖然說話笨,做事笨,可對我卻是一心一意的。喝湯怕我燙着,總是吹涼了再放到我手裡;睡覺怕我凍着,半夜裡,又總是起來爲我掖好幾次被角。頭髮雖然梳不出什麼複雜的好花樣,但總歸能梳得平平整整、服服貼貼。而我又是個最簡單不過的人了,要是每天梳頭就要梳個一、二個小時,那我不活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父親五十五歲的壽誕到了。今天正好是四月十八,整個花府張燈節彩,客來朋往。那送禮的,道賀的,從晨時開始就不間斷,簡直要把門檻都踏破了。我這才領略什麼叫豬門狗肉臭。誰叫我父是尚書呢,這個國家除了皇帝之外,就數我父最大了。

直到申時,才倫到我們這些自家人拜見。我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見到了那些出了門子的姐妹。

首先,先由兒子們排成一排,跪拜,口中高呼:“祝父親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然後是獻禮。我見那些個壽禮無非是些什麼上好的玉石瑪瑙,翡翠珍珠。到是成逸的還算是新鮮,竟是一隻會說話的鸚鵡。就聽那隻鸚鵡不停地說着:“祝老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果然,聽到這個聲音,父親笑了起來。

接着是衆位夫人拜壽,也是排成一排,口中喊道:“祝夫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至於賀禮,無非也就是什麼衣衫、鞋襪什麼的。這麼多套衣服之類的,不知道我爹什麼時候才能穿得完,而且每年這麼一次。天呀!連我都同情我爹了,那得多大的櫃子才能裝得下呀。

再接下來,是由兒媳婦們獻禮,因爲就兩個兒媳,所以到也是一目瞭然。本來應該是長幼有序的,可二兒媳婦必竟是個郡主,所以由二兒媳走在前頭,叩拜、獻詞、獻禮。當旁邊的大總管打開二嫂的壽禮時,上下皆稀噓一片,我擡眼一看,竟是一隻玻璃瓶。這種東西在現代最是常見,但在那個年代,可就稀罕了。就聽從上面傳來一個有絲庸懶的磁性聲音道:“這到是件稀罕物,姐姐,你費心了。

”咦!這人是誰,我向上望去,就看見坐在我爹旁邊的一個穿着綠衫的年青人,這句話正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我一下子呆了,那是怎樣的人物啊!那神采不能用語言來描繪,那神態難以用畫筆來形容。就是那脣角的微微笑意,也震憾着我的心。

心禁不住露跳了一拍。

這時,就聽見我那二嫂用略帶得意的聲音說道:“爲父親大人賀壽,這也是應當的,多謝八王子弟關心。”

接下來,該是我們這些女兒拜壽了,一樣的叩拜、獻詞、獻禮。然後,又是總管把每件壽禮打開,讓衆人觀看,當打開其中一個精美的禮盒時,所有人的眼睛又都直了。

“這,這是誰送的。”父親大人的聲音有些驚訝,又有些憤怒。我看了一眼,正是我送的。於是,我走上前去,對他說:“父親大人,是我送的。”父親似乎是想不起我是誰了,略微深思了一下,看了一下我娘七夫人,接着指着盒子問道:“這是何意?”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向盒子中的那隻羽毛,不緊不慢地說:“女兒雖然弩鈍,不會做什麼衣帽、鞋子,但卻知道一句話‘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我又重新跪到地上,口中高喊:“祝父親大人永享福壽,平安快樂,事事順意。”似乎是我這幾句話給父親掙回了面子,就聽見父親笑着說道:“你是九丫頭吧,也真是難爲你了,快起吧。”我順勢站了起來,起來時看見那位二嫂的八王子弟正用一種驚訝、欣賞的眼光望着我,那眼神中還有好象是找到了尋覓己久的寶貝似的神情。

我的心又露跳了一拍。

接着又是女婿們,叔伯兄弟家的子侄們,最後連丫頭、奴才們也來拜壽。天呀!我真的是很、十分、非常地同情我爹了。

等一切都結束時,時間己從申時到酉時了,就聽大總管政大海一聲:“請諸位入席吧。”我就明白了,拜壽這件大事總算是結束了,那接下來的事就是吃飯了。其實,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因爲要給爹拜壽,所以我連午飯都沒有撈到吃。而我又喜歡睡懶覺,所以是從早上到現在這一整天,我連一粒米都未進。反正總管大人有令下,我就當仁不讓了,第一個衝了出去。

和我同桌的是幾個未出閣的姐妹和大嫂以及四姐。十四、十五妹因爲年齡太小,所以都跟她們的母親一桌。

不一會,酒菜就上來了。我一看見這些東西,那個親呀,就象是幾輩子沒見過吃的似的,就往上衝。可一不小心就噎到了。我噎得臉紅脖子粗。旁邊的四姐見了,忙用手來給我順氣,一邊順一邊還說道:“怎麼跟沒見過吃的似的呀,這家裡又沒人虧待你,都慢着點呀。”旁邊早有一個伶俐的小丫鬟遞上來一碗水。我搶過碗來,一口氣喝下。“慢着點,慢着點,別再嗆着。”大嫂也說着。可事情真就照着她的話來了,我果然又被嗆到了。“咳……”

“哈……”衆人一陣大笑。鄰桌的不知道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向這裡望來。

在笑聲中,突然,一陣鑼鼓聲響起。前方的一個小戲臺的燈忽然亮了起來,似乎是要唱戲了。果然,隨着一陣陣激烈的鼓點,一羣化妝成小猴子的孩子跳了上去。一邊翻着跟頭,一邊抓耳撓腮。臺下不時地響起一片叫好聲。

我向離戲臺最近的那桌裡的父親望去。說句實在話,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父親。我仔細地打量着他,那濃濃的眉毛,那明亮的眼以及眼角的皺紋。我知道我的眼睛像誰了。而且在他的衆多兒女中,除了我,沒有人長了那雙眼。如果時光能夠往回走二十年的話,我相信他一定是個能讓所有女人着迷的男人,就象那位八王子。

想到八王子,我的目光一偏,就看見一道同樣也看向我的目光。那目光就如同一道閃電,剎時擊中了我的心,讓我久久不能移開眼。

突然,我感覺到在八王子的身邊有雙手對我擺了擺。我移開目光,看到了一個漂亮娃娃——小公子趙佳。我稱他爲漂亮娃娃一點都不過分,他可比二十一世紀的許多少男偶像好看多了,雖然他只有十三歲,可是已經可以看出來,以後又是個少女殺手了。我衝他微微一笑,他回我一笑。

這段猴戲的前奏結束後,又上來一些青衣、花旦、小生啦,咿咿呀呀地唱着。我聽又聽不懂,看也看不明白,只得聽旁邊的人說話,不想,卻聽到了一件事情。卻是弄月對着憐月說:“十一姐,你看八王子殿下多英俊呀!你可真是好福氣呀!我聽我娘說了,等明年你十五歲及笈之後,就要嫁過去了。”我見弄月一臉嚮往的樣子。而我那嬌柔的十一妹卻紅着臉,嗔道:“你要是覺得好,你也嫁過去呀,範得着來調侃我嗎!好象我是急着嫁的。”此話一出,我那十二妹的臉也紅了起來,急急分辨道:“我,我沒那意思!你,你這人也真是的,我只是這麼一說,你看你怎麼就惱了呀。”

說起我這十一妹,還真是個美人,長得嬌柔嫵媚,在我沒好之前也算是姐妹們中的第一美人了。我想大概正符合那位八王子的立妃標準吧。性情、模樣都要天下無雙的。我的心突然有點不痛快,就懶得再聽下去了。再加上戲臺上還在咿咿呀呀地唱個沒完,我有點困了,就坐在那裡打起了嗑睡。

突然,覺得有人在碰我,我睜開眼一看,見是趙佳,便問他:“你怎麼溜到這裡來了?”“我見你睡着了,想是不喜歡聽這戲,我也不喜歡。走,我帶你出去走走。”說完,他不由分說,拉起我便走。我也只好由着他了,看他能把我帶到哪去。

他帶着我左拐右拐,來到了院西的泉水湖邊坐了下來,一把將我也拉了下去。夜晚的微風拂來,卷着溫泉冒上來的煙氣,溼溼的,暖暖的,很是舒服。我把鞋脫了下來,讓腳完全浸到溫泉中,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因爲是十八,剛過十五不幾日,所以月亮還是很圓。此時的月亮正在中天之上,月光輕柔地落在我和趙佳的身上,爲我和他披上了最朦朧的光暈。四下裡靜得很,一切都顯得那麼美。

就聽此時趙佳叫着我的名字:“吟月,”而我只是無意識地嗯了一聲。他接着又叫了一聲:“吟月。”我無奈地說:“什麼事,說吧!”“你知道你有多美嗎?就象天上的紅衣仙子。”他說着這些話的時候是低着頭的。我說:“是大仙子嗎?”“啊!”他似乎是沒聽明白。我就又補充道:“是七仙女中的老大呀,你不知道紅、橙、黃、綠、青、藍、紫每一種顏色都代表一個仙子嗎!”他聽了,好象是很感興趣似的擡起了頭:“是嗎,這我倒是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七仙女。”我這纔想起這個同我的那個時空不是同一個。“那你覺得七仙女中那個最美呀?”他又問道。我想了想說:“小七。”他問:“爲什麼?”我回答道:“因爲,小七敢愛敢恨,不畏世俗的眼光,同自己相愛的凡人一起下凡去了。也許,她並不是七仙女中最美的一個,但是我卻覺得她是最可愛的。”“噢,我覺得你就象小七,你知道嗎,你很特別,我從沒見過那個女子能象你一樣敢把腳這樣露在外面。”我想對他說:這要是在我們二十一世紀,別說露腳了,那不能露呀。可我又不能對他這麼說,只能說:“難道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個傻子嗎?”說完我哈哈大笑起來。而他又象傻了眼了似的看着我。我忍不住向上翻了個白眼。一會之後,我問道:“今天你怎麼來了?”他回道:“是同八哥哥一起來給尚書賀壽的。”他怕我不明白他的八哥哥是什麼人,就又補了一句:“八哥哥就是皇上的第八個兒子。”我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在這有着柔和月光的夜裡,我不禁想起了鄧麗君那首有名的的《水調歌頭》,於是,忍不住輕唱了起來: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

低綺戶

照無眠

不應有恨

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等我唱完這首詞後,一切又歸於寧靜。片刻之後,便聽見趙佳說道:“吟月,你再唱一遍,好嗎?”於是,我就又唱了起來。這時,只見他從袖中拿出一隻玉笛,放在嘴邊吹了起來。我的歌聲和着那悠揚的笛聲,順着湖水傳播開去。笛聲婉轉,歌聲輕妙。

我再次唱完之後,就用崇拜的語氣對趙佳說:“你真厲害,只聽了一遍就能記下我剛唱過的歌,你真是天才呀!”他對我淡淡一笑,羞怯地低下了頭。我本來打算再多誇讚他幾句,卻聽此時啪啪兩聲掌聲響起,從後面的林蔭路走出來一個人,正是那個眼神讓我鎮了兩鎮的八王子殿下。他邊拍着手邊說道:“好曲子,歌好,詞好,唱得好,吹得也好。只是不知道這首歌曲是何人所做,能夠把這月與人寫得如此纏綿,又如此淒涼。‘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真是千古佳句呀!”

趙佳見是八王子,趕忙站起來,一施禮:“八哥。”我也慌忙跟着站了起來,正要施禮,可一低頭看見我那兩隻白白的,光光的腳,真是又窘又羞。本來我是不在意別人看我的腳的,趙佳也看了兩次,我也沒怎麼樣。可不知爲什麼,現在我卻寧願沒長這兩隻害人的東西。我發誓,以後我絕不會再把我的腳隨隨便便地露出來了。就在此時,我發現八王子也看着我的腳,眼睛連眨也不眨一下。老天,給我條地縫讓我鑽進去吧!不行的話,就是有條河,讓我跳進去也行。我不僅這樣想,而且還付諸於行動,馬上向後退了兩步,撲通一聲掉進了湖裡。雖然我一直想洗個溫泉澡,可我不會游泳啊。怎麼辦,自麼辦,誰來救救我!

就聽另一聲撲通,趙佳也跳了下來。他從後面抱住我,然後扶着我的脖子,往岸邊游去。這時,岸邊伸來了一雙手,拉着我和下面推我的那個孩子一起把我弄了上去。我咳咳地咳了起來,心想,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我怎麼總是被嗆到呀,看來以後出行得看皇曆了。

“你還好吧,九小姐?”好,你下去試試。咦,這聲音怎麼是八王子。我睜開眼,看見了一張焦慮的臉,還有一雙關心的眼睛。我半支起身來,咳得更歷害了。我渾身溼透,四月的夜晚還是很冷,風吹着我的頭髮還有衣服。片刻之間,我就全身顫抖。我的頭髮本來就是隨便讓小笨那麼一挽,現在都散開了,溼淋淋地披在身後。我想配着我那張蒼白的小臉,一定象極了女鬼。

我感覺到有一隻溫暖又溫柔的手輕輕撫過我額頭的亂髮,感受到了的我顫抖,向後面喊了一聲:“來人。”就見從樹蔭裡小步跑出一人,用尖細的嗓音回道:“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送九小姐回房。”“是,奴才尊命。”那個人來到我的面前,就要揹我。我嚇了一跳,就要掙扎。卻聽八王子說:“不用怕,他是個太監,不防事的。”我聽了,便順從地爬上了他的背。就這樣,一溜小跑,三個人把我送回了房間.

回去時,房裡一片膝黑,院子裡也一片安靜。想是二孃還未回來,其它的丫鬟也必是同二夫人一起拜壽去了。

“小笨。”我喊道。就聽見一個眯眯糊糊的聲音回道:“小姐,我在這。”“快點上燈。”我命令道。“是”就聽撲哧一聲,她把火摺子打着了,接着屋裡的燈亮了。看到我們這麼多人,小笨似是驚呆了,傻傻地站在那裡。衣服零亂,似是剛剛睡醒。

“別在那發呆,快點去給你家小姐找件乾淨的衣服來換上。”趙佳語氣不佳地衝她減道。小笨象是還沒明白似地問:“小姐怎麼了?”“問這麼多幹嘛,讓你去,你就去。”我明顯感覺到趙佳的語氣更壞了。也看到八王子緊皺了下眉頭。小笨象是才反映過來一樣,趕緊手忙腳亂地去翻我的衣服。

小太監把我放到了牀上,我一把拉過剛剛被小笨睡亂了的被子。這時,小笨已經拿來了我的衣服。伸手就要把被子拉掉,我啊了一聲,怎麼也不肯鬆手。不會讓我當着他們的面換吧。小笨一邊拉着被子,嘴裡還不停:“小姐,你別拉,我要爲你把溼衣服換下來,要不傷風了怎麼辦!”

當着三個大男人,不,是二個半大男人的面換衣服,我臉皮還沒那麼厚。於是我奮力拉扯着被子。似乎是覺出了不對勁,八王子輕咳一聲,說道:“我們都出去吧,讓九小姐先換好衣服。”於是,當這二個半男人都出去後,這場拉鋸戰才宣告結束。小笨快速地幫我把衣服換好,又用乾毛巾在我的頭髮擦了又擦。

因爲我的屋子外面沒有廳,所以我想八王子他們必是站在外面,於是我推了推小笨:“你快去把殿下和小公子請進來吧。”“是”小笨回答,把毛巾放在我手裡,拉開門,出去叫道:“殿下,小公子,小姐請你們進去。”

我的房間什麼都沒有,就有一張桌和兩張椅子。八王子坐在椅子上,小太監站到了他的後面,而趙佳卻坐到我的牀前。我就當他是小孩心性,也沒說什麼。

“阿訖,阿訖……”我連打了幾個噴嚏。趙佳又衝小笨臭起了臉:“還不快去給你主子熬點藥來。”小笨仍是笨笨地道:“什麼藥呀?家裡什麼藥也沒有。”“那你就去找塊姜,薑糖水,你總會煮吧!”這回他簡直是用吼的。“噢!”小笨這回算是聽明白了,飛也似地跑了出去。趙佳又拿過我手中的毛巾幫我擦起頭來。我現在是什麼力氣也沒有了,只得由着他。

“你的這個小丫頭也太笨了,這花家怎麼這樣待你,你們家裡缺丫頭嗎?”我自嘲地一笑:“傻小姐配笨丫頭,天生一對。”“唉!你呀。”趙佳無可耐何地嘆了口氣。

在這過程中,八王子始終沒說話,只是打量着我這簡陋的臥房。是呀,我這間房也真沒什麼好看的,除了張牀,就是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還有個裝衣服的櫃子放在牆角邊。除此之外,別無一物。我的這間房不要說同其它姐妹比了,就是連她們房裡的丫鬟也不如。因爲我這屋裡沒有給丫鬟睡覺的外間,所以小笨就在我的牀下打地鋪。唉!也真難爲她了。

不一會,小笨把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端到我面前。唉!這孩子真傻,怎麼都不知道用拖盤,就用手拿。趙佳接過小笨手中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我的嘴邊。初時,我覺得不太好意思,不肯喝。可禁不住他的再三逼哄,只得喝下。

這時,就聽八王子殿下道:“九小姐,我們也不方便打撓下去了,就此別過。”他又衝趙佳說道:“佳兒,咱們走吧?”卻聽趙佳說:“不了,八哥,你先回吧,她這裡也沒有乘心的人使換,我不放心,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我一聽,趕忙說:“不用了,我不用什麼人伺侯的,你還是先回去吧,不要讓殿下和皇后娘娘擔心。”此時,又見八王子先是看了看趙佳,接着又看了看我,思忖了一下,對我說道:“還是讓佳兒留下吧,九小姐,請保重身體。”我欲下地送他,卻被趙佳一把拉住。八王子也說道:”你身體這麼虛,就不要送了,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他明天還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再看見他了。等八王子走後,我一直在那裡想這個問題,就呆在了那裡。而那個小孩拿手在我的面前揮動了幾下:“你在想什麼呢?”我這才反映過來。接着就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小屁孩睡在那裡,總不能讓他也打地鋪吧。我不僅這樣想,也這樣問了。他聽後只是笑了笑:“跟你一起睡呀。”“什麼,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連忙拒絕。“怎麼不可以,你還怕我把你吃了。”我到不是怕他,想他一個小屁孩也不能做什麼,但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我還是搖頭。他又笑了一下。“行,我在這裡坐一宿總行了吧。”“隨便你。”我無可耐何地說着。我也是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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