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堤壩建成之後,天近黃昏。從午後開始,追兵的消息便絡繹不絕的傳來,幾乎每隔一柱香時間便有關於追兵的消息送達。幾十隊斥候騎兵如流水般來回偵查稟報,追兵每迫近一步,每一個舉動王源等人都很快知曉。
在午後未時,追兵抵達了淇縣東北三十里處。一個時辰後,他們已經抵達了淇縣城北十里處。一個時辰行軍二十里,對於一隻三萬人的步兵爲主的大軍而言,那已經是非常快的速度了。從這麼快的行軍速度可以斷定,追兵一定是知道追擊的目標就在不遠處,所以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申時過半,追兵抵達了淇縣縣城。可能是顧忌淇縣縣城之中有伏兵,故而叛軍追兵在城北逡巡不進,偵查了好一會才確定城中無人,於是穿城而走直奔城南淇水河而來。一個時辰後,叛軍追兵終於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了數日來追擊的目標——從平原城撤離的唐軍和數萬百姓。就像長途奔襲捕捉獵物的惡狼終於抵近了獵物身後一樣,三萬大燕國的追兵心中的興奮之情難以形容。這一路的追趕甚是艱辛,終於到了大開殺戒的時候了。
天黑之前,建造水壩的數萬百姓開始撤離,除了留守的兩千名士兵和青壯男子隱匿在黑暗的雙乳山下之外,所有的百姓和兵馬都抵達牛頭山下。在一處平坦的山坡下,王源下達了命令。他讓百姓們點起篝火火把,就地宿營。現在這個時候,不但不需要進行燈火管制,而且需要大量的點起篝火火把給叛軍指引方向。因爲天已經黑了,王源不想叛軍追兵們丟失目標,所以反而要以篝火營地吸引他們前來。
營地一側,王源已經全副武裝披掛整齊仗劍站在一處土坡上朝着縣城方向張望,雖然夜幕之下,朦朧的夜色之中他看不清楚淇水對岸的任何動靜,但王源知道,就在那夜幕的隱藏之下,無數的叛軍正瞪着惡狼般閃閃發光的眼睛盯着自己和身邊的這數萬百姓。
腳步聲響,顏真卿帶着幾名手下快步走來,來到王源身邊拱手行禮。王源還禮微笑道:“顏太守,一切可都安排就緒了?”
顏真卿點頭道:“王相國放心,下官已準備就緒。一旦戰事開始,下官便組織百姓們進入牛頭山山坡上躲避,以免遭受追兵攻擊。”
王源點頭道:“很好,告訴百姓們不要慌張,只需有序離開便可。天色昏暗,不能慌張以免發生意外。”
“下官明白。王相國,下官的這幾位屬下有些小小的請求,不知可否明言。”顏真卿拱手道。
王源看了一眼顏真卿身後的三四名手下,微笑點頭道:“有事直說便是。”
顏真卿道:“多謝相國,下官給王相國介紹一下,這是我手下的幾名得力之人。這一位是平原郡錄事參軍李澤交,是我平原城得以固守數月的功臣。這幾位是我平原守軍的幾名千夫長,雖都是我從市井招募而來,但都是果敢勇武之人,跟隨我守城數月從未懈怠。”
王源其實都認識他們,在進入平原城后王源便都跟他們熟識了。“都是老熟人,何須顏太守在介紹一次?只說有何事便是。”王源笑道。
“是這樣,我手下這些弟兄們都希望能在王相國的統一指揮下參與此戰。他們不希望袖手旁觀。”顏真卿道。
王源笑道:“何曾袖手旁觀了?我不是安排了你們任務麼?一千兵馬在上游看護堤壩等待命令,兩千人在山邊作爲防止敵軍突進的阻擊兵力。都是極爲重要的任務,怎麼是袖手旁觀。”
“王元帥,卑職等斗膽希望能加入直接攻擊敵軍的作戰,卑職等都明白,所謂阻止敵軍突進,其實便是袖手旁觀。我等知道我們戰力不如您收下的兩千騎兵兄弟,但我們也不是慫包。九個月守城,我們也是身經百戰的。況且此戰是生死之戰,又是保護我平原城百姓的一戰。身爲平原郡兵馬,我等希望能和叛軍決一死戰,決不能在此戰之中反而在旁袖手,請王元帥成全。”錄事參軍李澤交高聲道。
“請王元帥成全!”和琳、徐皓、馬相如、高抗朗等平原城中的幾名千夫長紛紛跪倒在地高聲請求。
王源皺了眉頭,他確實並沒有想讓平原城的步兵參與今夜的作戰,因爲他知道,今晚之戰只能靠自己的騎兵來回衝鋒踐踏,以自己騎兵的機動作戰能力擊潰對手。手下騎兵可以衝鋒穿插,在被圍堵之前便可迅速遠離,之後再進行交叉衝鋒,讓對手疲於應付,這是騎兵攻擊步兵並且以少打多的上策。但一旦有步兵加入攻擊,反倒會成爲阻礙。而且這些步兵會成爲對手優先攻擊的對象,死傷一定很慘重。所以王源決定讓平原郡的步兵擔任協助作戰的角色,並沒有打算讓他們去當炮灰。
但現在,他們卻主動要求作戰,這讓王源有些爲難。
“我跟你們說句實話,我不讓你們參戰是爲了保護你們。我本來只希望你們在營地外阻擊衝擊營地之敵的。一旦你們參戰,恐將難以全身而退。我領騎兵將遵循既定計劃作戰,不可能顧忌到你們。”王源道。
“王元帥,我等甘願戰死也不願當縮頭烏龜。我們知道一旦參戰必成敵軍首先攻擊的對象,但這樣一來恰恰能攪亂他們的注意力,給騎兵兄弟們更好的殺敵條件。我們願意不計代價,只求此戰能多些勝算。”李澤交沉聲道。
王源明白李澤交的意思,他的意思是,這兩千多平原郡士兵可爲炮灰,拖住敵兵,給騎兵創造更佳的衝鋒殺敵的機會。這對於戰局是很有好處的,只是王源不想這麼做而已。
“你們可想好了,我本不想這麼做的。一旦如此,你們的兩千兄弟可不知要死
多少了。”王源沉吟道。
“請元帥下令吧,我等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李澤交高聲道。
“請元帥下令,請元帥成全。”幾名千夫長又齊聲叫道。
王源嘆了口氣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如你們所願。這樣吧,爲了減少你們的死傷,我讓譚平將我騎兵鐵盾兩千只給你們裝備,另給你們一千架弓弩。你們在追兵渡河之後便迎面頂上去,給我騎兵迂迴包抄衝鋒的時間。”
“多謝元帥,多謝成全。”李澤交等人大喜過望,齊聲叫道。
王源微笑點頭,擺手道:“去吧,快些準備,很快便要開始了。”
李澤交帶着和琳等人喜滋滋的去了。王源看着顏真卿道:“顏太守,今夜怕是要死不少人了。顏太守不心疼麼?”
顏真卿沉聲道:“但能爲此戰增加勝利的可能,死些人又算得了什麼?”
王源點頭微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本來我只打算放個五六千敵軍過河,但現在我可以讓他們過來一萬多人了。一旦殲敵一萬,對方必然崩潰,那便可以一了百了,不必擔心此戰之後他們還會來糾纏了。”
顏真卿沉聲道:“若能如此,便是死傷些士兵也是值得的。相國不是說過麼?能以小部分人的生死換取大局有利,那是絕對值得的。”
……
淇水北岸,三萬叛軍追兵抵達了河邊。這隻兵馬正是駐紮在太原和鄭州兩府的叛軍兵馬。十餘日前,鄴城等三座州府遇襲的消息傳到了兩座州府之中,兩地守軍立即出動,數日後合併一處殺奔平原城而來。經歷數日追擊,終於追上了南逃的對手。
領軍將領太原城守常元圖下令大軍停止了前進,他親自帶着十幾名將領策馬來到淇水北岸,朝着夜幕下的對岸山野看去。在他的目光裡,前方數裡之外一片篝火火把通明,那裡便是唐軍的夜宿營地。顯然唐軍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兵馬已經摸近了他們的身邊。
一名將領打馬而來,飛馳到常元圖馬前拱手行禮。這是常元圖手下的愛將,前鋒將軍袁斌。
“袁將軍,情形如何?”常元圖拱手還禮,口中淡淡問道。
“哈哈哈,說來好笑。唐軍這羣傻瓜,他們雖拆除了河上的一座橋樑,但他們卻並不知淇水河已經枯竭了。河底的淤泥都露在外邊了,卑職命人去探了探,只有到膝蓋的淤泥而已,水深只有薄薄的一層,根本無需橋樑便可渡河。”袁斌呵呵笑道。
“好,真是天助我也。他們怕是做夢也沒想到,這樣的河流會很開斷流,還以爲能拆了橋樑便可高枕無憂呢。”常元圖笑着捋着他引以爲傲的長長的美髯道。
衆將領聞言都鬨笑起來,有人叫道:“常將軍吉人天相,這一次正好一了百了,連平原城的顏真卿和闖入的唐軍兵馬一起剿滅了,那便是大功一件了。常將軍立此大功,怕是要被陛下召進洛陽大肆嘉獎了,咱們提前恭賀常將軍了。”
“是啊是啊,提前恭賀。沒準大燕皇帝陛下會讓常將軍當兵部尚書呢。到時候咱們兄弟們可都沾光了,哈哈。”一羣人在旁附和道。
常元圖哈哈笑道:“你們這幫兔崽子,就喜歡起鬨。仗還沒打,都想着立功了。罷了,咱們也不磨蹭了,兄弟們,都準備好立功受賞了沒有?大功勞就在眼前,今晚要將對岸所有兵馬以及那羣平安郡的刁民們一舉剪除,一個不饒。”
衆將領齊聲應諾,一時間號令起伏兵馬調動,頓飯之後,叛軍兵馬選擇了一處較爲開闊平坦的百步範圍內的河道一段開始了涉水渡河。他們排成長龍般的十幾只隊伍,有條不紊的下了河堤不緊不慢的朝對岸而去。
河道之中本來就因爲之前的乾涸而板結,河底的泥土甚是堅硬,上面的淤泥污水其實也只是順着水流而下的浮泥,所以行走並不艱難。雖然速度不緊不慢,但很快便有了上千叛軍兵馬渡過可河。他們按照將領的命令立刻在對岸結成陣型,保護正源源不斷涉水而來的後續兵馬。
遠處唐軍大營的篝火燦爛人影搖搖,他們壓根不知道追兵已經渡河迫近。無人打攪的渡河部隊就像在康莊大道上信步行軍一般,沒有遭遇任何的困難。一波波的兵馬抵達對岸,看似緩慢實則快得很。僅小半個時辰之後,對岸河堤上和曠野之中已經有七八千兵馬抵達。。
直到此時,常元圖纔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他心裡其實挺緊張的,雖然他嘴上剛纔說的輕鬆的很。因爲他知道對面的唐軍並不好對付,畢竟那是一隻破壺關且連下三城的敵軍騎兵隊伍。雖知道他們人數不多,但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騎兵必不是好惹的善茬。而且即便是平原城的那一撥守軍也是不好對付的。康沒野波打了半年多都沒拿下的守軍也一定不是善茬。所以常元圖心裡很是緊張。
但此刻已經過去了七八千兵馬,常元圖便大爲放心了。對方的人數畢竟很少,七八千兵馬足可抵擋他們的進攻。只要拖住對手,後續的兵馬源源不斷的跟上,便足可將對手全殲。畢竟自己率領的可是三萬大軍,佔據着絕對的優勢。
心情放鬆的常元圖也策馬來到河堤上,準備順着士兵們踩出的路線渡河。然而就在他催馬往河堤下行去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在遠處黑漆漆的地面上似乎有幾處光芒在閃耀。那絕對不是篝火,而且距離河岸也不遠,應該就在兩三裡之外。
然後,更讓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數裡外黑暗的地平線上猛然間躥升而起了三道彩色的焰火。那焰火平地而起直衝黑暗的天空,照亮了周圍的大片黑暗,然後在高空中猛然爆發,天女散
花一般爆發出一片彩色的花雨,奼紫嫣紅絢爛奪目。
叛軍兵馬均看到了那絢麗的焰火,他們仰頭看着那些消失的絢麗花朵,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常元圖也愣了半晌,他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焰火絕非是自己的兵馬所射,自己軍中可沒這些玩意。這十之八九是對岸的唐軍發現了自己兵馬正在渡河,這是他們傳遞訊息的焰火。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渡河。”常元圖大聲下令道。因爲他知道,既然對手發現了自己兵馬的蹤跡,他們是一定會進攻的。加快所有的兵馬渡河,讓更多的兵馬都抵達對岸,便不懼他們的進攻。
隨着常元圖的命令下達,士兵們加快了速度,他們小跑着衝下河堤,蹚着污泥和薄水朝對岸跑。本來不緊不慢排着隊在渡河,但此刻顯得一片紛亂。原本只有十幾只渡河的隊伍,此刻河道之中卻密密麻麻滿是蹚水奔跑向對岸的士兵。
焰火熄滅之後,四周恢復了黑暗,似乎並沒有發現敵軍的身影。有的只是噼裡啪啦的踩着泥水飛奔的嘈雜聲還有士兵們粗重的喘息之聲。並沒有想象中的喊殺之聲傳來。常元圖瞪着眼睛張着耳朵仔細的探知周圍的訊息,但他一無所獲。
……
上游數裡處雙乳山堤壩處險象環生。因爲蓄水量的快速增加,水位迅速上漲,導致堤壩內壓力越來越大。堤壩之間的泄漏之處在水壓之下冒出的水柱達數丈之遠,就像一個個噴水的水龍一般。堤壩本身也搖搖欲墜,每一個小小的水波盪漾而來,堤壩都似乎在微微的彎曲搖動,感覺隨時會轟然倒塌。
留守的兩千名士兵和百姓不得不冒着被沖走的危險,用長長的原木在堤壩下方打下斜撐,勉強將堤壩撐住。但他們也不知道能夠支撐多久。
堤壩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就在堤壩中的圓木框架已經發出咔咔的斷裂聲,很快就要斷裂崩塌之時,他們期盼已久的焰火信號彈終於在夜空之中升騰而起。衆人長舒一口氣,在看到焰火升騰之後,他們立刻開始拉拽預先綁在堤壩中段的巨大框架上的七八根繩索。隨着那七八道木頭框架的斷裂和脫離,洪水衝丈許寬的潰口之處奔騰而下,像一羣咆哮的野獸一般衝下河道。一瞬間,周圍的堤壩也被強勁的水流帶的轟然崩塌,積蓄許久的大量水流呼嘯而下,橫掃了下方的河道。
在堤壩下方的河道瞬間被拓寬了數丈寬,因爲奔騰的激流將兩邊的堤岸衝的塌陷下來,順便席捲走了十幾顆岸邊的巨柳。
水流的威力讓這兩千人默然無語,他們當然知道,這樣的水流奔騰而下,東邊河道之中若是有人在渡河的話回事什麼樣的結果。
……
下方淇水北岸堤壩上,常元圖正納悶這突然出現的詭異焰火到底意味着什麼。還沒等他想明白,他的耳朵裡忽然聽到了隆隆的悶雷一般的聲響。那聲音像是悶雷,但卻不在空中。腳下的河岸似乎在抖動,但那也絕不是戰馬奔騰的馬蹄轟鳴聲。那是一種更爲低沉更爲沉悶的轟鳴聲。間或還夾雜着轟隆隆的崩塌之聲以及巨大的浪花衝擊之聲。
常元圖驚愕的瞪大眼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然後他聽到了右側數十步外士兵們驚慌失措時的惶然大叫之聲。
“漲水了,漲水了。好大的洪水。”
士兵們的聲音剛剛落下,常元圖便看到了從上方數十步外的河道之中奔騰而出的一道白花花的翻滾噴涌的巨浪。那巨浪如張牙舞爪的猛獸一般正沿着河道奔騰而來,幾乎在一眨眼之間便到了身前的河道之中。白浪起伏,發出沉悶的轟鳴。像是一羣困獸被束縛在河道的約束之中,這困獸翻騰跳躍着,沖刷着兩側的河岸。在常元圖的驚愕的目光之中,十幾步遠的河岸旁一棵高大的柳樹轟然倒塌,像是被一隻巨獸一把拉下水流,一頭栽入水中,然後被洪水裹挾着一路奔騰而下。
“了不得。所有人快上岸。”常元圖驚駭的大叫一聲。但這命令顯然太遲了。那洪水猛獸便已經從他面前的河道一衝而過,裹挾着一切可以裹挾之物往下游河道衝去。那些剛剛還在河道之中奔跑渡河的士兵就像是一羣螻蟻一般瞬間便被巨浪吞沒,在渾濁洶涌的水流裹挾下消失了蹤跡。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數息之間,原本常元圖面對的是滿是士兵的乾涸河道,現在他面對卻是轟鳴而過的滿河洪水,以及洪水之中裹挾着的大樹枝葉以及像玩偶一般在水中沉浮,被水流帶着疾馳而過的渡河士兵們。河道之中的起碼有千餘名士兵正在以密集的隊形往對岸衝。但現在,這千餘名士兵盡數被水流像是沖刷污垢一般的清洗的乾乾淨淨。而所有人都明白,這些人是絕無活路的,在這樣洶涌的激流之中,他們會被撞擊的粉身碎骨,根本沒有生還的機會。 wWW ▪t t k a n ▪C○
“常將軍,快離開那裡。”一名將領高聲叫道。
常元圖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忙提馬繮朝後退去。在他座騎的馬蹄之下,一大片河堤轟隆隆坍塌下去,幸虧得到那副將的提醒,否則常元圖連人帶馬都要落入洪流之中了。
“退後,全部退後。”驚駭之餘,常元圖高聲下令。所有士兵趕忙飛奔着離開河岸,遠離這道奔騰的奪命洪流。
驚魂未定的常元圖看着眼前這滾滾的洪流發呆,本來乾涸的河道何來這麼大的水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忽然間他明白了一切,這一切顯然都是人爲所致。在那三道怪異的焰火升起之後,這洪水便滾滾而下,這顯然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計謀。一瞬間,常元圖身上冷汗冒出,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踏入了一個圈套之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