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擺脫這種尷尬,既然大家都有故事,王源也決定編一個故事來。不管她們信還是不信,總是要擺脫和蘭香兒之間有過一段肉體接觸的事實,自己也好清清白白的做人。
“你們姐妹的事情倒是叫我很是驚訝,事到如今,我也跟你說個故事吧,我其實不是被你們騙了的那個永安坊的那個王二郎。”
“什麼?”
“當真?”
房內幾人莫名驚愕。
“是的,那個被你們欺騙的王二郎已經死了,我是他的雙生兄弟,我和他相差了一炷香時間出生,其實他是兄長,我纔是真正的王二郎,他應該叫大郎纔是。”
“啊?怎麼會?他死了麼?”蘭香兒呆呆發愣。
蘭心惠皺着眉頭無語看着王源,她明明記得在詩會上王源信誓旦旦說自己便是那位王二郎,只是得了失憶之症而已,現在又出來這種說法來,卻並不可信。
“是啊,大郎已經死了,死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便是受他所託來弄清楚這件事的;我今日來並非興師問罪的,只是弄清楚真相而已。”王源微笑道。
“他真的死了?”蘭香兒驚訝的雙目圓睜。
“這……王公子你是說笑吧,你和他生的一模一樣,莫要戲弄老身了。”莫三娘瞠目結舌道。
王源笑道:“你們難道感覺不出我和他之間並不相同麼?”
莫三娘和蘭香兒仔細的上下打量王源,像是要徹底看清楚皮囊之下的秘密。
半晌莫三娘皺眉道:“好像……是有點不一樣。老身記得那一位王二郎神態眉宇和公子你卻有些不同。而且,那位王二郎可不是什麼寫詩的料,您公子梨花詩會奪魁,長安城中名聲大噪,這一點來看倒真不是他,香兒你應該看得出來的,你說呢?”
蘭香兒一直盯着王源看,終於緩緩嘆了口氣道:“奴說不清楚,但好像確實不同。外表看來沒什麼區別,但說話的神色語氣卻有些不一樣。那一位性子柔弱,他是絕不敢登門問責的,他也不會這麼做,因爲我知道,到後來他其實知道我是假冒的身份,他只是不說罷了。”
王源點頭道:“你們看得出我和他不一樣便好,事實上他過世幾個月了,臨終前叫我來弄清楚這件事。他臨終前也說了,實際上他自己明白被騙了,只是他已經愛上了那個假冒蘭小姐的女子,所以他想讓我給她帶個話,要她保重。她送的青絲木梳銅鏡,都隨他下葬了,從此之後,相互間再無虧欠了,僅此而已。”
蘭香兒神情悽然,猛然間捂住臉頰,雙手指縫之中淚水汩汩流出,泣不成
聲。
莫三娘大喜道:“公子的意思是,不追究我等的罪責了?”
王源笑容收斂,冷聲道:“你想的倒美。騙人設局焉能不顧?之前我本想追回我兄長被你們騙了的錢財,但現在我改變了想法了,你騙的那些財物我可以不追究,也可以不將此事鬧大驚動官府,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若答應了,此事便一筆勾銷,從此一了百了。”
莫三娘忙道:“什麼條件?”
王源看了看一直若有所思的蘭心惠輕聲道:“蘭姑娘,我這個要求是關於你們姐妹的,但要徵求你們姐妹的看法,你們若同意,我便提出來。”
蘭心惠一怔,低聲道:“關於我們姐妹的條件?公子……請講吧。”
王源走到他身邊湊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話,蘭心惠驚訝的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源,雙目滿是驚詫和疑問。
王源微微朝她點頭道:“你沒聽錯,姑娘可同意麼?”
蘭心惠不知如何回答,臉上陰晴不定,手腳有些顫抖,身子也微微晃動,似乎太過激動。
一旁的滿臉淚痕的蘭香兒見妹妹神色有異,忙問道:“妹妹,到底是什麼事?”
蘭心惠飛快的看了滿臉疑惑的莫三娘一眼,拖着蘭香兒的手將她拉到一旁的角落,附耳低低說了幾句,蘭香兒驚訝的捂住嘴巴,眼中放出神采來,口中道:“怎麼可能?會有這等好事?”
王源微微朝他點頭;蘭香兒的臉色瞬間變成驚喜,抿着嘴用力點頭。
“你姐妹二人都同意了是麼?”
“同意同意,求之不得。”蘭香兒激動的聲音都變了,蘭心惠咬着下脣點頭,面色緊張的發白。
王源點點頭,回頭對莫三娘道:“莫阿姨,條件只有一個,你若同意,咱們便一筆勾銷,這件事我王源便當沒發生過。你若不同意我也不打算跟你私了了,我會直接報官,請官府裁斷,咱們衙門裡見,你看如何。”
莫三娘賠笑擺手道:“幹什麼說的這麼絕,萬事好商量。王公子說說是什麼條件?只要老身能辦得到,答應了公子便是。”
王源道:“好,條件很簡單,我只要你同意蘭家姐妹從良贖身,讓我帶走她們。這件事便一了百了了,我也再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莫三娘臉上變色,笑容慢慢變的僵硬,終於變成一副冷酷的模樣,雙手緩緩叉腰,冷冷道:“王公子你胃口倒是不小啊,一開口便將老身秋月館的兩大紅牌給帶走,這不是讓我秋月館關門大吉麼?沒有了她們兩個,我秋月館還有什麼好開的?”
王源淡淡道:“沒有紅牌
可以栽培,但若是被抄了館,逼着關門歇業,人還要抓去坐牢,那可更慘。”
莫三娘怒道:“少糊弄老孃,你以爲就這麼點事便能逼得我秋月館關門歇業?老孃官府上也不是沒朋友,也不是沒路子疏通,你嚇唬誰呢。”
王源冷聲道:“你要這麼說倒也有理。只是不知道你的路子是否大得過李適之李左相呢?本人在此放個話,你若想跟我走官場的路子,我便可讓李左相出頭,誰敢替你說話,便請李左相參誰。我就不信,一個設局詐騙他人財物的青館阿姨,有朝中官員肯爲她跟左相作對。”
莫三娘胸口起伏面色煞白,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王源說的有道理,自己犯的是唐律的欺詐詭騙之罪,刑罰上自然不輕,若是真的追究起來,挖出來其他幾件自己設的局,那可真不好說,搞不好抄了秋月館還是輕的。但若任由王源將自己的兩個臺柱子帶走,卻也不甘心。這兩姐妹就是搖錢樹,這一走秋月館可是大損失。
王源繼續施壓:“退一萬步而言,就算你手眼通天,能打通關節減輕刑罰,你這設局騙錢的名聲一出去,誰還敢來你這秋月館中自投羅網?不出數月,你還是關門大吉。你最好仔細考慮清楚,你若要魚死網破我一定奉陪。我兄長被你們騙了之後鬱鬱而終,去衙門時我還要告你們一個謀害人命之罪也不爲過。”
莫三娘額頭上汗珠滲出,伸袖子不斷的抹着汗,嘴巴里小聲的嘀咕着,也聽不清說些什麼,心中一時想答應,一時有覺得這條件實在太苛刻。
蘭心惠緩步上前,慢慢在莫三娘面前跪倒道:“莫阿姨,奴知道你不是那種狠心惡毒之人,奴在秋月館這麼多年,和你之間也算是有些情義。承蒙你這麼多年來對我姐妹二人的照顧,奴萬分感激。但你也要想一想,這麼多年來,我姐妹爲秋月館賺的錢怕是要上萬貫了,難道這還不夠我姐妹贖身之資麼?”
莫三娘看着蘭心惠道:“你既知老身對你們不薄,怎可就此離去?老身這秋月館誰還會再來?”
蘭心惠道:“奴知道我姐妹二人當初是賣進了秋月館,來去由不得己。可眼下的情形,阿姨可要考慮清楚,一旦報官,光是官司花銷便是無底洞,而且還未必能保住秋月館。與其如此,還不如放了我姐妹走,大家平平安安渡過此劫,我姐妹也銘記阿姨大恩大德。奴答應阿姨,即便離開秋月館,若有需要奴盡力之處,奴必會盡力。莫阿姨不是一直希望奴教授館裡的幾名小妹妹琴法舞技麼,奴答應阿姨,雖然離開,也必將全身技藝盡傳於她們,讓她們替阿姨撐起秋月館的名頭,豈不是兩全其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