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葉明成

魏振亞大義滅親 殺漢奸雪洗國辱

詩曰:

昨暮寢時滿天星,夜半夢醒聽雨聲。

展身掖被還再睡,誰管下雨和颳風。

戰場槍聲聲不斷,衝鋒陷陣見血紅。

何時平日驅賊虜?民族解放罷戰爭。

話說曹俊昌將魏錫光夫妻二人綁架至土山鎮公所,親爲夫妻二人鬆開綁繩,面仍有怒色道:“表哥表嫂,休怪表弟我不仁,因你兒子不義,是他親手將你二表弟穎昌從八義集維持會大院生擒活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乃一母同胞,能不問嗎?將人心比自心,心心相同。我三天四次使人去向他求情,不管怎麼說,我娘是你親姑母,頴昌是他亞子的親表叔,就是他曹穎昌該死,也不至於死在他的槍下。六親不認,好,他不認這個表叔,豈難說連他親爹親孃也不相認?”

魏錫光冷笑道:“我兒子仁義俱備,忠孝兩全,並不像那些中國人生,中國人養,叨食中國的糧米長身成人,卻不思報效自己的國家,自己的民族。反認賊作父,屈膝降敵,投靠日本人,爲虎作倀,慘殺中國人,這種人就不是人,禽獸不如,無父無母,逆祖叛宗,天下之所共憤,殺他一千刀,打他一萬槍,也難解國人之恨。”

曹俊昌卻恬不知恥地說:“人各有志,各保其主。”

老夫人怒氣昂昂地斥道:“人各有志?你二弟他不是志,是賤,凡是當漢奸的東西,都是一文錢也不值的臭狗屎。”

魏鍚光一聲嘲笑道:“各保其主?誰是中國人的主人?應該是中國人,你曹俊昌當的是國民黨的鎮長,儘管國民黨政府如何腐敗無能無道,也還是中國人。至於曹穎昌,卻蔑祖叛國,認日本人爲主,乃十足賣國賊。從古到今,秦檜,潘人美,今天的汪精衛,蔣介石他們都無好下場,死有餘辜,遺臭萬年。數月前我寫了一首打油詩,不妨說於你聽聽。”

魏錫光便放聲歌曰:

“倭寇入中原,民族受恥辱, 國人齊抗戰,血染南北斗.

漢奸維持會,罵在萬人囗,罪累父與母,不該生豬狗。”

魏夫人薦廷貞笑道:“你是在對牛彈琴,這些人話他哪裡聽得懂,曹俊昌,你聽我說幾句行嗎?”

曹俊昌火氣十足地說:“有屁你就放,總之一句話,你兒子魏振亞不放我二弟穎昌,你兩口子就別想再回魏臺子。”

薦廷貞一聲冷笑道:“你說明明是中國人卻去幫助日本人來殺中國人,給他叫漢奸也太好聽了,讓我說他們都不是人種,我很納悶,我們那老姑母怎麼該生了這麼個龜孫東西?三分象人不象人,七分象狗正是條狗,日本人的走狗。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們那老姑母終生不育,姑爺抱來兩個棄嬰,一個是你曹俊昌是路上撿來的,一個是大水淌來的是曹穎昌,都不是家種,是野種,是日本鬼子的串窩種。”

曹俊昌哪還願意,衝上去就要去打薦廷貞,卻被魏錫光攔住,道:“大表弟,息怒,息怒,亞他娘聽錯了,你是我姑母的親生,曹穎昌不太象中國人,可憐我那老姑母,乃奇恥大辱。”

曹俊昌火冒三尺拍桌咆哮道:“來人,給我關起來, 魏振亞不放我二弟,你們也休想活着回到魏臺子。”

衝上來幾名惡丁將魏錫光夫妻二人押出鎮公所,關進一間陰暗潮溼的黑屋裡。173文學網

再說魏振亞將隊伍開進毛山村,六名戰俘關押進小學校,安排人員看守。

武工隊部設立在一家姓張的東屋裡,這時一名隊員前來報告:“魏書記,土山鎮使人送信來了。”

魏振亞問:“送信的人呢?”

那隊員道:“信在這裡,那送信人走了。”

隊員將書信交給了魏振亞便告辭又上哨去了, 魏振亞接過書信拆封開柬, 信上略雲.

亞子吾表侄:

悉知你部攻取八義集維持會所,將穎昌所擒,萬望賢侄能以親情爲重,雖然公事難違,我母乃爾親姑奶,與你祖父乃一母同胞,此親情千刀難割,再回思昔日曹家常常濟其錢糧,情感致厚,若能網開一面,放其一條生路,伏唯照察,其有餘恩未報,願從俟之異日。

你一雙父母,我那表兄,表嫂於我所,必供其厚待,望釋其疑。明日午後,放還穎昌,我再將其父母送還宅上。

愚表叔:曹俊昌 即日

魏振亞看了書信,大驚失色,勃然大怒道:“原來曹俊昌用心險惡,抓去我的一雙父母作爲人質,企圖換回他當漢奸的弟弟曹穎昌,那是癡心妄想。”

紀從海走進來,也十分憤慨道:“曹穎昌充當日本人的走狗,乃劉廣的主要干將,經過審訓,已經交待了他的滔天罪行,多次製造了平民流血的慘案,並親手殺死和活埋我八路軍傷員三人,抗戰家屬八人,這條狗漢奸雙手沾滿了人民的鮮血,我同志的鮮血,豈能不殺?”

魏振亞斬釘截鐵地說:“曹穎昌充當日本漢奸。罪惡累累,我一定要爲國爲民除害。”

紀從海憂心忡忡地說:“可是你那父母卻握在他哥哥曹俊昌的手裡,給你下了最後的通諜。你的父親有一顆強烈的愛國熱情,教書育人,桃李百千,遍及八方。日本人慕名三次去爹的學堂邀請他去僞政府做官,被老人婉言拒絕,寧願丟掉飯碗,棄教回鄉務農,也不能離宗叛祖,爲侵略我們的日本人,助紂爲虐,爲虎作倀來慘害我們的中國人。”

魏振亞道:“我那母親在兒的心目中就是一把玉界尺,方正溫潤,辛勤一生,善良一世,對世人溫和無逸。我那爹孃吃苦耐勞,雖不是金山萬丈,玉海千尺,從不有損與人,養兒育女,沒有得到一點回報,反遭連累,身落虎口,後果不堪設想…….”

魏振亞想到這裡,心如刀割般的疼痛,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他潸然淚下。揮筆寫下:

險惡深不測,殺氣彌如雲,吾父品行高,淸光猶爲君。

我母比孟母,賢良過常人。卻陷虎狼口,兒悲淚浸襟。

再說曹俊昌在土山鎮公所,苦苦地等待着,表現的十分焦急,走坐不安。

曹俊昌他的感覺是度日如年,終於等到第二日午後,不見武工隊將曹頴昌放還,這時一名勤務兵送來一張通知:“鎮長,這是共產黨魏振亞使人送來的。”

曹俊昌接過而視;“收屍通知書。”

曹俊昌真如平地雷聲,直氣得摩拳擦掌,頓腳捶胸,但又一籌莫展,無可奈何。

這時一位七十高齡的老婦人拄着一根竹拐,穿着乾乾淨淨,利利索索,白髮蒼蒼,目中含淚,面帶哀傷之色,走了進來。

這位老人便是曹俊昌的老母親。

曹俊昌:“娘,您來了。”

曹母:“穎昌岀了這麼大的亊,我能不來嗎。”

曹俊昌拉過一把椅子,曹母坐下,曹俊昌又爲母親倒了一杯水,雙手送到老母親的面前,道:“娘,喝杯水吧。”

曹母接過水杯,喝了幾口水,迫不及待地問:“亞子可肯放人?”

曹俊昌冷漠地搖搖頭。

曹母道:“我可是他爹的親姑母,有親三分相,能不放他二表叔這條命嗎?”

曹俊昌沒有回答,取出一支香菸,一連擦了三根火柴纔將煙點着,他表現的甚爲痛苦和焦灼,他在屋子裡踱來踱去,不停地吸菸,吸菸。

曹母慘嘆地說:“俊昌,你怎麼不回答我,焉難說他亞子六親不認,鐵面無私,沒有把他這個老姑奶奶放在眼裡?不會的吧?”

曹俊昌一聲長嘆道:“作孽哇,都是他穎昌自作自受,身落共產黨的手裡,尤其是他魏振亞,可以說他就是個冷血動物。”

曹母半信半疑地站了起來道:“亞子是大隊長,共產黨的區書記,在共產黨那說話算數哇。”

曹俊昌道:“他魏振亞是邳雎銅三縣的共產黨頭腦人物,叱吒風雲,手握生殺大權。”

曹母又坐了下來,心也靜了下來道:“自是如此,我那不爭氣的穎昌兒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曹俊昌怒不可遏地拍案吼道:“就是他非殺曹穎昌不可。”

曹母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曹俊昌從桌上拿過一張紙道:“娘,你看這個。”

曹母:“這是什麼?”

曹俊昌:“魏振亞派人送來的收屍通知書。”

曹母:“收屍?”

曹母驚恐萬狀,臉色蒼白,站了起來,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打個粉碎,心裡像塞了一塊鉛似的沉重,身軀前仰後張,險些栽倒在地,曹俊昌連忙將老人扶住。

曹俊昌:“娘,娘……”

曹母一聲哭道:“十指連心,不管怎麼說,是龍是蛇,都是娘生的。”

曹母咬緊牙關,直起身來,珠淚滾滾一聲哭道:“穎昌兒,娘得救你。”

曹俊昌問:“娘,你怎麼救他?”

曹母哭道:“我去求他亞子,不給他親姑奶奶這個面子,我就死在他的面前。”

曹俊昌道:“從土山到毛山,十八里大路,您年老力衰,腳又小,怎麼能走去?”

曹母悲切地:“爲着兒子,就是爬,我也要爬到他亞子的面前,求他高擡貴手,刀下留人。”

曹母她毅然地手扶竹杖走出屋去,曹俊昌望着跚跚而去的老母親,感慨萬千地:“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也哭了,珠淚滾滾,正是:兔死狐悲…….

風塵滾滾,土路彎彎,曹母在艱難地行走着…….

層層秋雲,行行徵雁,雲遮殘陽,哀鴻長空。

曹母舉步維艱,臉上是淚也是汗如洗,她義無反顧向前走去。

那時的老中年婦人都裹的小腳,小小金蓮三寸多,如何去長途奔波,這乃萬惡的封建社會給中國婦女一個摧殘,一個迫害。

老人救兒心切,珠淚滾滾,她有着無限的傷心,咬着牙痛苦地奔行着。

天空中雲更厚了呑沒了那輪太陽,風颳得也緊,那串串雁鳴聲,如哭如泣在揪着老人的心。

曹母在風雨飄搖中向前走去,走去……

一首悲歌《長亭怨慢》爲嘆;

怨難盡逆子莫教,是恨是惱,

愁得淚掉。萬綠叢中,

動人春色不須多,我惟少,

空惆悵成心病,不得他人高,

話柄總是留人笑。

難消,知得晩年到,

卻是鬢髮蒼蒼,別無願想,

想忘了怎能忘掉。愁不盡寸寸肝腸,

新陳紅粟萬箱空, 算空有並刀,

悽婉淹來如潮。

毛山,不高的小山,千瘡百孔,那是戰爭留下的傷痕,那些樹斷枝少稍,少皮無毛,也是戰爭殘酷的寫照。

當老人趕到毛山,這座小高的山下。

毛山老學校就座落在這裡,已是黃昏。(這是舊時一所小學校)曹母十分疲憊地來到這裡,見一撿糞的老頭便問:“大兄弟,武工隊部在哪裡?”

老頭回答道:“槍斃了六名漢奸,隊伍拉走了。”

老人哭着問:“在哪裡殺的?”

那人道:“山東北腳下一條山溝裡,收屍去吧。”

老人聽到這裡,如同萬丈高樓失腳,揚子江心斷纜迸舟一般,她向那山腳奔去。一條不深的山溝,山溝裡躺着六個死人,第一個便是曹穎昌,老人抱着兒子的已經壃硬的屍體,想哭淚已經流乾。

曹母大放悲聲:“兒哇…….”

常言道:養子不教,不如不要,小時偷針,長大盜金,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不做好事,這就是罪有應得的下場。

再說國民黨土山鎮公所,一名鎮公隊氣急敗壞地跑來,邊跑邊喊:“鎮長,鎮長,不好了……”

曹俊昌問:“何事這麼驚慌?”

那鎮公隊員跑進來道:“你弟弟被殺了。”

曹俊昌聞弟弟曹穎昌已被推向刑場,嚴明正身,他窮兇極惡,惱羞成怒地跳了起來,拍桌咆哮道:“魏振亞,魏振亞,你殺我同胞弟弟,我就殺你生身爹孃…….”

曹俊昌一聲呼叫:“來人。”

兩名鎮公隊員急步跑上:“有。”

曹俊昌窮兇極惡地:“把魏錫光夫妻二人推出南門給我殺了,與我二弟曹穎昌償命。”

二鎮公隊員“是。”

“慢,刀下留人!”

正是:

魍魎行處惡有聲,誰人惻隱老百姓?

哭斷肝腸空何用,逼取人民去鬥爭。

要知魏錫光夫妻二人生死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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