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國師府中時,已經近丑時,這才知道師尊他們早已在大殿等候多時了。
天息宗規矩向來嚴苛,弟子晚歸已是犯了戒律,如今又讓師尊師叔等她這晚輩弟子,那更是嚴重。
所以曦月得知這一消息時,早已沒有了睡意,一路跟着司徒和顧師叔跑到了大殿之中。
進去後才得知,在場的不僅有師尊,二師兄就連四師叔盛幽宸和晏紫悠師叔也在。
剛跨進門檻,晏紫悠就滿臉欣喜,一把上前拉住了曦月的手道:“曦月你可回來了,你們走的時候怎麼連個記號都不留,害的我跟你四師叔好生尋找!”
“明明是你們跑的沒有蹤影纔是嗎?”曦月不由想問,但卻被師尊那帶着刀子的眼神給生生壓了回去。 щшш _тт kдn _CO
轉而客氣道:“是弟子考慮不周讓師叔擔心了,下次不會了!”
“小師妹你也別責備她,我們之所以這麼晚回來,是因爲我派她去追妖了!”一旁的司徒看到曦月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不忍道。
“捉妖?哪裡來的妖物,我怎麼不知?”上首端坐在北冥幽離身側的盛幽宸一臉驚愕道。
“你眼裡只有晏師妹,哪能看到藏在暗地裡的妖呢?”司徒朝他順勢翻了個白眼道。
“司徒你什麼意思?今天晚上街上人多嘈雜,我擔心師妹一個人落單有危險,跟着保護她有錯嗎?”盛幽宸察覺到司徒的不悅迴應道。
“你沒錯,當然沒錯!今天幸虧只是個尋常的妖物,還不是這丫頭的對手,若是碰上像先前護國寺那個厲害的,難不成讓這丫頭再被穿成冰糖葫蘆?”司徒幽瑾突然眼神冷厲,順勢將一旁正呆呆站着的曦月揪到了手裡,用手指着她就如指一個物件似的道。
他的一番話出口着實讓周圍的人頓時一驚,尤其是此時被他隨手像拎小雞似的曦月更是面如紙色。
她沒有想到司徒師叔雖然表面上是一副惡狠狠的面孔,內心裡卻是害怕自己遭遇危險的。一時間曦月有些感動起來!
“師叔,我還好……”曦月想安慰司徒,卻被司徒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道。
“你給我閉嘴!長輩說話,哪是你這樣小孩插嘴的地方……回去睡覺!”說完就順勢一把就將曦月推到了門外。
“司徒我只是向你打聽一下情況,你用不着朝我吼!”大殿裡接着傳來了盛幽宸一番發自肺腑的解釋。
緊接着就重重地將門關上了。
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曦月蹙眉吵架還用隔音術?
她又試着將耳朵貼到門板上,但師叔的隔音術實在是太過精美絕倫,以至於什麼都聽不到,只得悻悻地回到自己房裡。
這夜她竟失眠了,整個晚上朦朦朧朧的,莫血染,豹妖,蜘蛛妖,海安公主,司徒師叔,一個個如真似幻的場景紛紛展現在他面前。
師尊說護國寺的事情沒有解決,線索就在盛京城裡,可她這幾天遇到了這麼多事情,又見了那麼多的人,到底哪件事哪個人是護國寺的線索?她摸不着頭腦?師尊說太子妃海安公主有問題,我可今日見她,她人那般和藹親切,還懷了孩子,不像是暗藏心機 之人,到底是誰有問題,是誰將莫血染從鬼界拉到了人間?
這些疑問如一個個沉重的石子順勢被拋進了湖水之中,沒有了蹤跡。
朦朧間她像是被一團迷霧包裹着,看不清四周是什麼景象,只得摸索着往前走,邊走邊大聲喊着師尊。
然而走了好久依舊沒有找到師尊。
此時霧氣比先前更濃了,她伸手去觸摸周圍,卻見自己雙手上沾滿了鮮血。
一股惡寒自腳底升起。
擡頭間,她的周身圍滿了先前被滅門的亡魂,還有曾經被斬殺的妖物,同時向她靠攏,嘴裡還喊着:“容曦月,拿命來!”
曦月猛然睜開眼睛,才發覺這是一場夢!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用手輕輕撫着額頭,嘗試着將剛纔夢魘帶來的不適壓下去。
這是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是誰?”
“月兒,是我!”北冥幽離熟悉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曦月隨即穿好衣服跳下了牀,出來開門。
“師尊,這麼早您找我?”將北冥幽離請進屋子裡後,曦月接過侍女端來的茶親自奉上道。
“昨日我聽你三師叔和五師叔說你和他們一起抓了一個妖物,還因此誤闖了東宮。結識了太子妃海安公主。”
“是,徒兒本想昨天親自告訴您,最後就忍不住睡着了,還望師尊不要生氣。”
“怎麼會呢,我只是擔心,如今我們在明裡,那些人在暗處,若他們有什麼動作,我們這邊也不好察覺到。”北冥幽離將那茶輕輕啜了一口,隨即放下。
又接着道:“昨日你見了太子妃可覺得有什麼異常?”
原來昨日豹妖死時,那太子妃因爲沒有了依靠,就從高空中跌了下來,曦月凌空飛起,接住了太子妃,也就是趁此時機試探了太子妃的脈象,卻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
面對北冥幽離的詢問,她只能搖了搖頭道:
“太子妃身上我沒有什麼什麼異常,因此我懷疑,她可能真的並未參與此事,但那妖物卻故意將我引到她的宮殿,並不能排除她一早就算計好的,至於是什麼原因徒兒就不知道了。”
“既是這樣那太子妃就先擱置一下,不過昨日我在皇宮中見到了劉都統,向他打聽曹雲青的事情,誰知那劉巽卻說自己和薛都統是對頭。後來兩人還因爲軍營過冬糧草發配不均而在殿上大吵一架。”北冥幽離邊說邊將茶盞重新放了下去。
“師尊我們說的是相國寺的案子,您怎麼說起劉副統和薛都統?”曦月有些疑惑不解。
北冥幽離淡而一笑道:“你師兄在朝爲官這些年,別的不說,作爲國師羣臣關係還是比較清楚的,那薛都統背靠太子,掌握的權利大都集中在北營和東營。而那日我分明聽那漕雲青說自己是北營的一名小官,這分明就對不上。”
“曹雲青,那日我們走散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他,後來您不是還找人去打聽他消息,都沒什麼線索嗎?難道師父您懷疑,那個曹將軍有問題?”曦月也像是覺察到了什麼就問道。
“事到如今,但凡是那日出現在相國寺的人都有懷疑的嫌疑。”
兩人正說着只聽屋子外傳來了腳步聲,曦月轉身看去,見是慕修言進來,隨即喊道:“師兄。”
“小師妹,你醒了。”慕修言向她打了一聲招呼,隨即走到北冥幽離跟前朝其行了禮,隨後道:“師尊,我查了一下,那個曹將軍自那日後就再也沒有回軍營報道,而您讓我先前找的那些人,一部分是死了,還有一部分和那個曹雲青一樣失蹤。”說着就將幾張紙遞了上去。
北冥幽離順勢將紙打開,看了一眼,順勢又遞給了曦月,曦月低頭看了一眼,纖眉緊蹙。
“修言你怎麼看?”北冥幽離頓了一下問下首的慕修言。
“啓稟師尊,依徒兒看,那日曹雲青故意打着劉都統的名義,可能有兩個原因,首先是兩人只見確實有嫌隙,想趁機嫁禍給劉巽 。第二則是……劉巽想趁機投靠太子,於是就踩着曹雲青當墊腳石。只是無論是哪一樣,這曹雲青都註定是個棄子。”
北冥幽離繼續喝茶不動聲色聽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師尊,徒兒有話說。我細想了一下,這些死的人,不就是那日我們放出結界的那些傷兵嗎?剩下的這些就是後來的那些人。慕師兄這麼一說,我猜想曹將軍他們最近之所以怎麼都尋不到,有可能是也遭了不測。”
想到這裡,曦月臉上不由一陣慘白,那日雖然與那個曹將軍只見了一面,可他後來竟然依然不顧自己的生死,帶領了手下和他們一起闖了迷霧森林,進了塔樓。也是個難得有熱血的人,若就這樣不明不白死了,當真是可惜。
北冥幽離隨即安慰道:“事情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我看那曹雲青雖然是行伍出身,但頭腦還算靈活,不會輕易被人所害。”
“但願如此。”有了北冥幽離的安慰,曦月心裡安定了許多。
這時候有管家在門外通報,說是東宮太子妃的請帖已經遞來了。
曦月接過請帖,見到上面的字如清風出袖,明月入懷般精美不由看的有些呆愣,心中想着若我以後也能寫出這樣的字該多好。
一旁的慕修言見狀也隨意瞥了一眼道:“沒想小師妹昨日你去東宮捉妖,竟得了太子妃的眼緣。全京城能讓太子妃親手寫字邀請的恐怕也只有你和鎮北王了。”
“鎮北王?”曦月擡頭眼裡滿是困惑,這個鎮北王好生熟悉?在哪裡聽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