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姜寧妤吃哥大食堂吃得快落淚了。熱餐櫃檯豐富的碳水炸彈,現炸櫃檯香脆酥嫩的薯條雞塊,居然還有調酒吧檯!
她抱着濃厚的芝士煙燻牛肉卷,幸福地流淚了,“這纔是我夢想中的食堂啊!”
然後不出意外地吃撐了。
臨栩月陪她在校園裡逛,楓紅的樹梢在殘陽曉月間動人搖曳。無邊秋風吹得人心頭愜意,直到一個氣質不俗的女孩子抱着書跑過來,含羞帶怯地問他,“明天的舞會你去嗎?”姜寧妤才突然有了更深的危機意識。
留學生裡不缺美女,熱情洋溢的美女。臨栩月這個段位的,已經是極品中的極品了,哪怕長得再高冷也絕不缺傾慕者。
於是,姜寧妤拉了拉他的袖子,好奇地問,“什麼舞會啊?”
“我們學院把藝術博物館包了,明晚在裡面開派對。”
“在博物館裡開派對?”
“嗯,想見識一下嗎?”
“可以嗎?我不是你們這裡的哎……”她小聲說着,就是沒鬆手。
注意到那女孩子的表情變得尷尬,臨栩月歉然道,“不好意思,我還沒確定。”然後待她走遠一些,才似笑非笑地問姜寧妤,“你近視嗎?”
“唔?”姜寧妤沒領會他的意思。
臨栩月目光下落,睫毛微微顫動,語速慢條斯理的,像捉弄人一樣的腔調,“不然爲什麼拉着我不放?”
姜寧妤像才發現似的,“啊”了一聲,鬆開了他。緊接着卻朝他邁近一步,踮起腳尖微微傾身。
大概離得太近,超過了安全的社交距離,臨栩月當即擡手,輕微用力地按住了她的雙臂。
姜寧妤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勢,很像要強吻高了大半個多頭的他,被他無聲制止也無可厚非。但她佯裝不知,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猛瞅,“我不近視,但我今天看到你戴眼鏡了,你近視?”說完才緩慢往後退了一步。
臨栩月的回答是,“沒度數的,保護眼睛。”
姜寧妤真心誇讚道,“你戴眼鏡很好看。哦,不是你不戴眼鏡不好看的意思,就是戴眼鏡有另一種好看,有一種……禁慾系的感覺?”
“……”
臨栩月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就當你在誇我了。”
散步到環園道路,姜寧妤又問,“剛纔那個女孩是不是想請你當舞伴啊?”
他搖頭,“不知道。”
“她是你們系的嗎?”
“應該吧,專業課見過。”
“叫什麼名字呀?”
“Almina?還是Amelia……沒怎麼說過話,記不清。”
“哦,那她剛纔要如果邀請你當她舞伴,你答應嗎?”
“你不是想去見識一下?”他反問。
他的意思是他們更熟悉,又是一個高中的,如果她對舞會感興趣,他優先考慮陪她。姜寧妤清楚他投遞來的默契,卻並未見好就收——她只想杜絕他身邊的異性緣,又不想泡他玩曖昧,當然要問得更直白點啦。
“那如果我不在,你會答應嗎?”
她的追問過於琢磨計較,傻子都能聽出不對勁,臨栩月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不回答了。
“怎麼了?”姜寧妤裝傻。
“你問這麼多……”他像是躊躇着,想用開玩笑的方式將這個話題帶過,“……不會對我有意思吧?”
只要否認,這個話題就結束了。
那一瞬間,電光閃石之念,使得姜寧妤裝腔作勢地點頭,“對呀。”還理直氣壯地反問,“不能對你有意思嗎?”
自然把臨栩月驚到了。
見他停下來,一副錯愕意外的樣子,姜寧妤摸了摸隨風拂動的長髮,語氣有點虛了,“嚇到你了?”
“……不是。”片刻,臨栩月緩緩開口,“只是,不像你會說的話。”
“我喜歡打直球嘛。”
“那你給我介紹女朋友是……”
“咱們不提這事了好嗎?”姜寧妤趕緊謅了個理由,“我當時腦抽了還不行嗎……”到底是心虛,她作勢看了眼手機,便草草說道,“哎呀,我得回去練琴了,別送啦拜拜。”她笑靨如花,衝他揮了揮手,轉身才露出了驚魂未定的表情。
一路狂奔。後來收到了臨栩月發來的信息,關於舞會,沒提告白那出。
倒是姜寧妤睡前,深思熟慮地發過去一段,自以爲覺得非常穩妥的自白:
【還有,今晚的事你別有壓力哦!我的意思是,你大學想戀愛的時候先考慮考慮我唄……不考慮也沒關係,反正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我們做朋友。】
她的初衷是擔憂臨栩月被嚇到,再次疏遠,那就沒辦法得到他的第一手信息了,得不償失。陸離那傢伙又靠不住,阻止他跟別人談戀愛的艱鉅任務全壓在她的身上。
姜寧妤對自己,不能說自信,但總的來說,還是認爲自己很有競爭力。不說外貌這些虛的,就說有才藝,還有老同學的濾鏡,怎麼着也比新認識的那些女生強吧?
所以,他沒談戀愛的想法最好。如果有,那隻好用比較卑劣的辦法穩住他了。李薇薇從來沒對哪個異性另眼相待過,難得開個竅,她可得先把人看住了。其他的以後再說。
那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發現臨栩月周圍的女生一個接一個。她應付不來,便只能裝成愛而不得的樣子四處撒潑,把那些女生一一嚇退。
迷迷糊糊中間醒了一次,看到臨栩月回了信息,短短兩個字“不會”,不知道指的是不會有壓力、不會考慮,還是不會影響做朋友。
但他發了一條朋友圈。隨手拍的楓紅秋景,附上了一句話:
“Every leaf speaks bliss to me, fluttering from the autumn tree.”
——每一片飄落的秋葉,都在向我訴說着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