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孫潯看他愣神,目光有些呆滯,連忙關切問道。
“嗯~~好疼!”蘇真回過神來,這才感到一陣陣痛感如潮水般襲來,眉頭深深皺起,發覺自己頭上纏着厚厚的繃帶,後腦勺還腫起了一個大包,“我這是怎麼了?”
“真哥,你不記得了?我們從月老廟出來的時候,殿門口那塊牌匾掉了下來,砸中了你的頭,然後你就暈過去了……”
……
約莫七個小時之前。
桐城,月老廟。
大殿中,一對年輕男女正跪在墊子上對着身前的三丈月老像磕頭,看樣子應該是一對新婚蜜月中的小夫妻,前來廟中還願。
周圍大多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唯有兩名十七八歲的少年蹲在角落裡,面對其他人時不時投來的怪異目光,兩人都有些尷尬。
如今這世道,兩名男子一道來月老廟,着實難以不讓人多想。
“我說小潯,你帶我來這月老廟幹什麼?現在好了,估計很快就能在網上看到一個“歧途少年,攜手月老廟”的短視頻了!”
蘇真抱怨一句,時值八月三伏天,衣衫單薄,兩手空空,連個遮擋的東西都沒有,只能用手擋着自己臉!
“真哥,這不是我聽說這裡的月老廟很靈驗,想帶你來這裡找找姻緣,早日走出失戀的陰影嘛!”
“滾蛋!誰說我失戀了!”蘇真臉上有些不自然,眸底有着一絲落寞。
“暗戀失敗也算失戀嘛!兄弟我都明白,若是難過就哭出來吧!咱不丟人!”
孫潯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孫潯!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有點飄啊!連我都敢消遣了!”
蘇真說着,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他的耳朵,再狠狠地用力一擰。
“啊!疼疼~~真哥,我錯了!”孫潯立馬求饒。
“媽媽,你看那兩個哥哥在做什麼?”兩人後面是年輕的三口一家,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牽着爸爸媽媽的手,瞪着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寶貝不要看,噁心!”媽媽連忙用手擋住女兒的眼睛,周圍的人聽到她的話,目光齊刷刷地投到蘇真與孫潯兩人身上。
“……”蘇真抽了抽嘴角,訕訕地放開手,深深地埋下了頭,只覺無顏再見江東父老!
砰!
“啊……”
恰巧此時,一身巨大的碰撞聲從兩人身後響起,緊接着又是一個女子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傳來。
“啊啊!”
“啊……死人了!死人了!”
蘇真與孫潯急忙轉過身去,待看清了眼前這一幕,均是嚇得瞪大了眼睛,雙腿發軟,若不是相互攙扶着,估計都直接癱軟在地上了。
“真……真哥,你扶……扶着我點,我快站……站不住了!”
“小潯,咱們快點走吧,這裡不能呆了!”蘇真深吸一口氣,強行鎮定下來。
孫潯木然地點點頭,眼中滿是驚恐之色,雙腳就跟灌了鉛似的,怎麼都擡不動。
殿內的人就像一羣驚弓之鳥一樣向外逃竄,紛紛大喊着“死人了”之類的言語。
只見那尊近十米高的月老像前,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死狀慘烈,鮮血染紅了白裙和地面,濺到了月老像身上,以及那對正在像前跪拜的年輕男女身上。
到處都是血跡。
大殿中央一片殷紅!
蘇真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對已經暈死過去的小夫妻,拽了孫潯一把,跟着人羣向外奔去。
他也不知道這兩人運氣是好還是不會,說好吧,偏偏遇上了了這種倒黴事,估計心裡的陰影面積都快趕上太平洋了!
說不好吧,但若是那女子從月老像上跳下來時再多用幾分力,估計他們缺胳膊斷個腿兒都是輕的了!
“真哥!小心!”
就在蘇真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見孫潯一聲大喊,但他還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記悶棍,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真哥!真哥!”孫潯焦急地蹲下身去,將蘇真半抱在懷中,一邊使勁搖晃着,一邊大叫着他的名字。
“真哥!你怎麼樣了,快醒醒!來人啊,救命啊,快叫救護車!”
“小夥子,你彆着急!醫院離這裡很近的,我已經跟醫院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要不了二十分鐘就到了!”恰巧旁邊一位熱心的中年男子急忙掏出手機撥打了120,然後過來安慰了一句。
……
聽到這裡,蘇真也明白了前因後果。
“真哥,你還認得我嗎?你看看我是誰?”
孫潯緊張問道,他想起電視裡那些人被砸中了腦袋,不是傻了就是失憶,若只是失憶還好,傻了可就完犢子了!
蘇真抿了抿嘴,有些無語,這貨難道以爲自己失憶了不成!
“哎呀!真哥,你不會連我都不記得了吧!遭了!這下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啊!不行!不行!這事兒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不然我媽肯定就知道了,我媽知道了,那我可就慘了!”孫潯看他不說話,焦急地在病房裡轉起了圈子,扯着自己的頭髮,一臉苦相。
“行了!你擱這兒瞎轉悠啥呢?我這不好好的嗎!”
蘇真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頓時感覺頭疼得更厲害了幾分。
“真哥,你沒事啊?剛剛真是嚇死我了!”孫潯一把拉住他的手,緊張地看着他。
蘇真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若是安靜一會兒,我就沒事了!”
“對不起啊!你好好休息,我保證不說話了。”
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蘇真這纔有空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四周,這是一間還算不錯的獨立病房,牀頭兩側都是各種醫療儀器,房間雖然不算大,但比起普通病房要好多了。
他靜靜躺在牀上,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那個夢。
他隱隱感覺,那不僅僅是個夢那麼簡單,更像是在啓示着什麼。
……
天界,月華宮。
一方蓮池雲霧飄渺,稀稀落落的幾朵蓮花開得正豔,時而有一尾金鯉衝開濃濃的雲霧,在空中留下一道優美的身姿,復而落入水中。
池邊一方青石之上,一位青年模樣的男子懷中抱着一隻雪白的靈兔,手中拿着一把晶瑩剔透的仙草,正在專心致志地喂着兔子。
男子愜意地倚在青石上,一身月白長衫,三千青絲隨意披在肩頭,渾身瀰漫出一股出塵之意;薄脣噙着一抹使人如沐春風的笑意,雙眼清澈卻深邃,額間有着一道淡紅色的月牙印記,俊美不似人間顏色。
這妖孽般的男子正是月華宮的主人月寒,道號月華真君。
“小白啊!上次跟你說的事情怎樣了啊?”
“唔~姐姐不讓我進藥園了,那夢緣花我連影子都沒見着呢!”月寒懷中的兔子突然口吐人言,竟是個脆生生的小姑娘聲音。
“笨!你不會趁她不在的時候偷偷溜進去啊!”月寒深處修長白皙的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腦袋。
“哎呀!可是姐姐在藥園裡佈下了仙陣,我也進不去啊!”
“什麼?小玉居然還佈下了仙陣!”
小白點了點頭,一雙碧綠色的大眼睛始終流連在他手中的仙草上,嘴裡不停地咀嚼着嫩嫩的仙草葉子。
“她這樣實在太過分了!到底有沒有把我們小白當成親妹妹啊?我們小白這麼聰明可愛、美麗迷人,她居然還像防賊一樣防着!”月寒一臉氣憤,滿是爲小白打抱不平地樣子。
“其實……其實是我偷吃了姐姐很多仙藥,姐姐才佈下了仙陣的。”小白嚥下嘴裡的仙草,不好意思地對他笑了笑。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們可是親姐妹啊!妹妹吃了點姐姐的仙藥又怎麼了,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做姐姐的就應該寬容大度,處處爲妹妹着想,怎麼能因爲這點小事就這樣對你呢?她這樣做,性質實在太惡劣了,簡直有損仙家體面!”
月寒義憤填膺地說道,繼續挑撥着兩姐妹間的關係。
“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偷吃了多少仙藥?”
“其實也沒多少啦!就只是一株七彩玄玉參、一株龍涎麝香芝,以及一根天心白露草,哦……好像還有一朵叫什麼悟道花的。”
“……”月寒瞪大了雙眼,愣愣地盯着懷中的小兔子,你是怎麼做到可以如此無辜的,你姐怎麼沒直接打死你呢?
七彩玄玉參,一萬年才成熟,價值百萬仙晶。
龍涎麝香芝,必須以真龍之血澆灌而成,服之可直接增加千年修爲,珍貴至極。
天心白露草,有靜心凝魄、消除心魔的功效,可遇不可求。
悟道花更是能輔助感悟大道的奇物,在天界都快絕跡了,連他都沒有吃過。
突然,月寒眼中閃過一絲詭異之色,這小傢伙吃了那麼多極品仙藥,一時吸收不了,身體內肯定還有大量藥力沒有消化,若是將她整個吃了,豈不是……
當然了,他也只是想想罷了,別看這小傢伙不太起眼,卻也是入了仙籍的兔仙。在天界,對於擅自殺害仙籍中仙家的罪名,可是會遭受最嚴厲的懲罰,輕則剝去仙籍、永墜無間地獄,重則神雷加身、抹去輪迴。
小白忽然感到一陣陰風吹過,打了個冷顫,渾然不知抱着自己的人剛剛有了吃兔肉火鍋的可怕想法。
“那現在怎麼辦?你若拿不到夢緣花,可別想本君帶你下凡界去!”月寒淡淡說道,提起小白脖子間的軟肉,作勢要將她丟出去。
“不要啊!老大!”小白連忙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你可以直接去找我姐姐買啊!我可以幫你打折的,最多十萬仙晶就可以買到了。”
月寒斜了她一眼,道:“我上次買的天心蓮三十萬仙晶都還沒還清呢!哪裡還有錢買夢緣花!”
“這個……這個我可以借給你的。”小白突然猶豫着說道。
月寒聞言一愣,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這丫頭的姐姐可是天界有名的小富婆,小白既是她的親妹妹,身上怎麼可能缺少仙晶!
想着想着,月寒忽然只覺悲從中來,想他堂堂月華真君,天庭五朝元老,逢人都要尊稱一聲仙師。沒想到到頭來居然混得還不如一隻兔子,不僅吃得沒她好,還比她窮!
這神仙當着還有什麼意思!
這樣的富婆姐姐他也想來一打啊!
就在月寒暗自神傷時,月華宮唯一的仙童阡璣匆匆跑了過來。
“真君!真君!大事不好了!”
“慌什麼?天帝又駕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