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何人更請纓
“傻小的爹是秦軍左庶長王齕?”靳韋一直緊隨着月夕,聞言低聲驚呼了一句。月夕瞪了他一眼,尚未說話,那與王恪長相相似的秦將,站了起來,見到月夕身軟綿綿的,幾乎都靠在了王恪的身上,雙眉早已皺了起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王恪連忙推開了月夕,低聲喚道:“爹。”秦將微微“嗯”了一聲,正要開口說話,月夕卻先笑道:“左庶長,我曉得你不喜歡我這樣。可我長得這麼大了,也沒法改了,你說怎麼辦?”
她說話毫不避諱,聲音嬌軟,笑似銀鈴,直飄上空,引得其他的秦兵都朝這邊探看。王齕見她先發制人,忙道:“白姑娘風姿可人,與宣後一般無二,我怎會不喜歡?”說着嘿嘿笑了兩聲,可他笑的乾巴巴,跟“喜歡”兩字是差了足足十萬八千里,顯然是無奈之下的場面話。
“死丫頭姓白?”靳韋又是一愣。他幾日前聽月夕說自己長於宣後膝下,只當她是秦國王室之女,可未料到,她竟不姓嬴而姓白。
若她是王室之女,王齕叫自己的兒做她的隨侍,倒也說得過去。可她顯然不是,也不知王齕是如何心甘情願的。且她這樣無禮,王齕身爲左庶長,雖不歡喜,卻不敢見怪,反而有些恭謹,叫他實在猜不透月夕的身份。
月夕拉了呂盈,將她按坐到了石頭上,纔回身笑道:“左庶長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都無傷大局。可眼下你兩萬人馬卻被區區兩千趙軍困在此處,若再出不去,斷了糧餓了肚尚是小事,丟了上黨可就是大罪了。”
王恪,司馬梗,張唐與王齕四人聞言,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臉色頓時都陰沉了許多。半晌,張唐揮着手叫道:“左庶長,咱們今夜便再衝殺一次?”
王齕沉吟着不語。司馬梗卻道:“我們這日連衝五六次,無一次成功。我瞧,不如從連夜從方纔那條羊腸小道悄悄撤出去?”
“那條小道窄,咱們這裡面兩萬人,加上車馬,要撤出的話至少要花上整整一天的時間。趙軍隨時會發現這條,他們只需派上幾人,守住口,我們便一點辦法也沒有。”王恪接口道。
王齕瞥了王恪一眼,王恪對父親雖似有些畏懼,卻仍是坐直了身。王齕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嘆道:“是我的錯。竟然沒想到趙軍騎兵在山林中亦能長途奔襲,一時大意,被困在了這裡。”他環視一眼,又道:“我想來想去,張唐發現的這條小道,眼下確實可作爲突圍之用。只是……”
“我手中若有一隻騎兵,便可叫他們自小道中突圍而出,我們與他一內一外夾擊,或可設法衝破重圍。只是……唉……”
“左庶長一心求穩,不打無把握之戰。若在平時,月夕亦無法可說。”月夕突然出聲道,“可眼下我們被圍,若再不設法置諸死地而後生,難道真的要被困死在這裡麼?”
“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麼軍國大事?竟然對左庶長出言不遜。你……”張唐受王齕一手提拔,心中對他是敬重。月夕方纔雖救了他的性命,王齕對月夕亦十分客氣,他雖猜不透月夕的身份,可聽到月夕句句指責王齕,頓時怒從心頭起,對着月夕便大喝。
“張唐,不可無禮……”王齕出聲喝住了張唐,又伸手示意月夕繼續。
月夕朝張唐挑眉一笑,張唐重哼了一聲,雙手按着大腿,再不說話。月夕又道:“我方纔聽左庶長說,若以騎兵自小突圍而出,內外夾擊趙軍,不失爲一個險中求勝的辦法,爲何不試一試呢?”
“癩蛤蟆打哈欠,人小口氣卻大。”張唐雙掌一按大腿便站了起來。司馬梗伸手拉他坐了下來,掃了一眼周圍的秦兵,壓低了聲音道:“這次左庶長帶來的兩萬人馬,都是步兵,隨行騎兵本就不過來人,這幾日又折了一半。幾十人的騎兵,如何對付趙軍兩千勁騎?
“若趙軍有伏兵,豈不是因小失大?”張唐忍不住,又接了話上來。
“何爲小,何爲大?”月夕冷笑道,“絕地無留,圍地則謀,死地則戰。如今身處圍地,幾如死地,不以小搏大,卻還顧慮重重,擔心趙軍伏軍這種虛無縹緲之事,豈不可笑?”
“你怎曉得趙軍沒有伏兵?”張唐亦冷笑以對。
“我方從上黨郡內出來,趙王只派了平原君和……”月夕微微一頓,又道,“趙國大軍未來,只有平原君帶了五千人馬接掌郡事。此處已近秦國,趙軍要長途奔襲,絕不能多帶糧草輜重,將士亦不可多。他們不過是佔了突襲之利,如今日過去,他們亦是強弩之末,若有伏兵,早便攻進來了。”
“真是平原君?”王恪疑惑道,“他不是……”
月夕搖了搖頭:“任他誰是主將,爲今之計只能突圍而出。趙笳已死,趙軍再無漏網之魚,這條小道,一時之間趙軍尚未發現。兵貴神速,我們應該立刻以騎兵突襲,爭取主動,纔有生機。”
“白姑娘所言,與我心中所想正是不謀而合。”王齕點頭沉聲道:“可我此行匆忙,一則未帶騎兵,二則若要突圍,也要兩員騎將左右配合。此戰不容有失,我實在……”
月夕見他思慮周詳,可每每到關鍵地方,卻總是先思退,想到趙括曾說他爲人刻板,不由得心中暗歎了一聲。
“若需騎兵,先在馬匹,咱們將所有的戰馬羅起來,到也有兩匹……”司馬梗出聲道,“若再挑選善騎之人,倒也勉強編出一隊騎兵。可以這幾人對趙軍兩千人……”
“我去!”張唐站了起來,拍着胸脯道,“我和司馬梗帶人去,定將趙軍殺個屁滾尿流。”
“哈……”一旁靳韋頓時譏笑出了聲,“方纔我可是瞧的清清楚楚,這位張將軍可是被那個趙國的將軍……叫什麼來着?”
“趙笳。”王恪輕聲道。
“啊,對。趙笳,”靳韋眼含譏笑,面色卻十分鄭重,“張將軍是被趙笳殺了個屁滾尿流,還是死丫頭和傻小……啊……小恪兩人救了你。”
“你……”張唐被他一通譏諷,氣急敗壞,可又無法辯駁,一張臉漲得通紅。月夕見狀,笑道:“將在謀而不在多,初生牛犢亦不怕虎。左庶長,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如你便將這幾人交給我,我來爲左庶長打開這一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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