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衛士在巨網的下部一層層堆疊起來,那怪獸卻不緊不慢地在巨網上游走,連成巨網的絲線似乎對他根本沒有阻礙。
就見他在網上忽上忽下、忽內忽外,前進方向正對着一位粘在網中央掙扎不休的乙族大能。
“小歡!”憐夫人驚叫一聲,身形飛出,只見那怪獸已經來到小歡身邊,聞聲衝着憐夫人擡起腦袋,那猙獰的腦袋居然擬人化地笑了笑,緊接着低下頭,把腦袋前端埋進了小歡的身體。
“母皇!”小歡一聲慘叫之後就再也沒了聲息,肉眼可見她的身體迅速乾癟。
憐夫人與巨網距離並不遙遠,見狀身形一震,十來道紅芒驟然射出,卻見那怪獸一邊吸食着小歡,一邊兩旁利爪發力,只見大網驟然變形,怪獸抱着小歡躲去了一邊。
紅芒一觸巨網,巨網立刻斷裂開來,乙族大軍再次如潮水般涌了過去。
“憐丫頭,你女兒的味道着實不錯,老夫很期待品嚐品嚐你的滋味啊!哈哈哈哈……”那怪獸突然口吐人言,大笑聲中沒入密林,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給我徹底毀了這片林子,屠盡南合城!”憐夫人看着怪獸離去的背影,並未去追,而是冷冷地吩咐道。
當這片密林的最後一棵大樹轟然倒下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與那怪獸一般藏身於密林中的知種以及張黃族阻擊大軍或逃或滅,而乙族大軍的前鋒則來到了進入南合城的主幹道附近。
主幹道的公路上架着一個氣勢恢宏的門樓,門樓頂部匾額上是“南合”兩個篆體大字,下面是一條橫幅,“歡迎來到西北重鎮,謝種之鄉,美麗南合”。
乙族大軍在門樓附近再次遇到了張黃族人頑強的抵抗,這裡抵抗的主力軍是一大批通體烏黑,大小不一的蠍子,還有黑燦燦的長着人形,一條尖尖尾巴倒翻上去,像是長着一條大辮子的謝種大能。
張黃族的熱 武 器再次發威,甚至還有直升機、裝甲車前來助陣,蠍子組成的謝種主要在公路上設防,而由張黃族其他種組成的防守軍隊則是沿道路兩側推進,將乙族軍隊阻擋在南合城外。
在門樓周圍的天空中,雙方大能混戰在一起,由於謝種大能無法飛行,所以地面乙族大軍壓力頓顯沉重,沒有了之前鋒銳的勢頭,始終無法靠近門樓。
雖然憐夫人第一時間就上了戰場,但是前一天圍攻她的那些張黃族大能,如屎殼郎之類也再次上陣,包圍了憐夫人。
開始時,王堯感覺這將又是一場背後山脈南坡密林邊戰鬥的重複,照樣乙族先處劣勢,然後隨着她們後續力量的不斷加入則漸漸佔優,最終乙族還是會擊敗張黃族佔領南合城。
然而,當他看到遠處的雪山上不再有乙族軍隊出現,那似乎無窮無盡的乙族大軍終於全部來到南合城外狹窄的平原上的時候,他對於戰場的結果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事實證明,再多的蟲子也有被殺盡的一刻,乙族投入攻擊的力量已經捉襟見肘,而最近的援軍從小眉城趕來這南合城,既便以乙族大軍最快的速度,也得走上兩天兩夜。
而小眉城剛經歷大戰,又能派來多少援軍?這樣算起來,等第二波大軍真正到來,還有一段漫長的時間,乙族這一仗想要藉助援軍的力量,有些難了。
天空中,乙族大能數量明顯少於張黃族,一些強悍的乙族大能都被兩到三個張黃族大能圍攻,是以乙族大能戰死的速度遠遠超過張黃族,憐夫人的貼身武士已經全部離開她身邊,參加了戰鬥。
“一旦乙族戰敗,憐夫人定然會被張黃族追殺,勞資和晦朔豈不特麼成了憐夫人的人質?”
“郎帥倘若再出現,憐夫人能不能逃得掉還真不好說,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難保這老乞婆不拿勞資爺倆來搞事情。”
“勞資有仙術,自然無所畏懼,可晦朔不行啊,關鍵是那郎帥拿不拿勞資爺倆性命當回事那可一點把握也沒有,比起憐夫人,特麼的就算一錢不值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王堯瞅了瞅身邊龜息着的晦朔,越想越是後怕,不行,得找個機會開溜,可不能留在這裡。
他正在那裡琢磨着臨陣脫逃的辦法,卻見腳下憐夫人的身體綻現出一道道的紅色光芒,就彷彿憐夫人成了一具發光體一般。
“疾!”憐夫人激戰中,衆多胳膊裡突然有兩隻抱拳於胸,大喝一聲。
隨着她的叫聲發出,王堯愕然發現憐夫人居然一分爲二,成了兩個憐夫人,再緊接着,憐夫人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短短片刻戰場上便多出了數百個憐夫人,敵衆我寡的態勢頓時被扭轉。
不過王堯也發現,隨着分身化出,憐夫人的身體也是略略變小了些,戰鬥之間也不再是攻多守少,而是嚴密防守,不再貿然進攻。
儘管如此,由於憐夫人的分身大量出現,大能戰鬥還是出現了逆轉,張黃族大能隕落速度迅速提高。
然而,張黃族大能們卻並沒有像之前那樣,一見勢頭不對就立刻撤下,而是依舊苦苦支撐,同時地面的謝種大能也一個個發出刺耳地尖鳴。
隨着尖鳴聲,又有三三兩兩的張黃族大能從南合城裡飛了過來,但感覺還是杯水車薪,改變不了空戰的頹勢。
此時戰場空中、地面呈現出兩種狀態,地面上隨着乙族大軍漸少,張黃族已經佔據了絕對上風,部分乙族武士不得不落地幫着維持戰線,儘管如此,乙族大軍依舊被穩穩地阻擋在南合城外。
看架勢,不用多久乙族大軍就會被張黃族全數殲滅。
王堯此時也不禁被乙族軍隊一往無前的戰鬥精神大大震撼,儘管知道勝利無望,這些沉眠衛士和乙族戰士依舊奮不顧身地向前衝擊,沒有一個遲疑、猶豫,對於身邊戰友的死亡更是毫不在意。
在王堯眼中,現在她們不像是在爲了佔領南合城發起衝鋒,而是在爲了讓張黃族付出足夠的代價而無情地戰鬥。
天空的形勢則截然相反,最前部的戰團已經到了南合城上空,憐夫人本尊也已跨過了門樓。
主幹道及其兩側,一具具大能屍體橫呈在地面上,就彷彿大地上一座座雜亂無章的殘破雕塑,其間夾雜着一架架被擊落的,冒着黑煙的直升機,還有同樣冒着黑煙,傾翻碎裂的裝甲車,叫人觸目驚心。
厚厚的蟲屍之上,大能屍體與直升機、裝甲車殘骸之間,無窮無盡的張黃族戰士正在張牙舞爪地急速趕來,與另一面乙族大軍的後繼乏力形成鮮明對照,乙族天空戰場與地面戰場被迅速拉開了距離。
轟然一聲,一個張黃族大能被從空中打落,將南合城靠近公路的一幢兩層建築砸的稀碎。
煙塵揚起之間,王堯突然發現煙塵裡並未留下那張黃族大能的又一具屍體,相反,竟有一大批張黃族大能隨着煙塵升上天空。
這是……,王堯還沒回過神來,地面張黃族的軍隊裡面,不論前後左右,一個個大能就彷彿憑空從地上生出來似的,紛紛振翅而起,把脫離了地面部隊的乙族武士連同憐夫人在內,全部包圍了起來。
“憐夫人,投降吧,本帥萬萬沒料到,你乙族的實力怎麼下降的這般厲害,叫本帥差點看走了眼。”郎帥哈哈大笑着出現在包圍着乙族武士的一衆張黃族大能中間。
看見郎帥陡然現身,憐夫人當即一聲尖嘯,所有乙族武士紛紛拋下對手,集中到憐夫人身邊,憐夫人化出的數百個化身也一時間全部被收了回去,這一來更顯出了乙族武士數量上的劣勢。
“憐夫人,你施展化身大法,實力受損,已經不是本帥的對手,趕緊投降,省得徒造殺傷,本帥沒有滅了你乙族的心思,你不用擔心,咱們罷兵,好好談談吧。”郎帥勸道。
此刻周圍張黃族大能目測就比現場乙族大能多出一倍不止,已經形成了碾壓之勢,郎帥勝券在握,擺出了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
“鋒矢陣,撤!”憐夫人沒有五官的大腦袋衝郎帥瞅了瞅,巨大的身形突然在空中一個轉身,王堯只覺身體向後一仰,卻是憐夫人速度驟起,如一根銳利的箭矢,直接向着背後的張黃族大能衝去。
其他乙族武士自覺地在她的身後排成一個梯形縱隊,雁羣般隨着憐夫人一同向後突圍,地面上殘餘的乙族大軍也是出發以來第一次扭過頭,向着來路呼拉拉地退了下去。
“想走?那可不容易!”郎帥眉頭一挑,身形向前急掠。
乙族大能鋒矢陣最後一排武士人數最多,她們迅速聚成一團,迎上了郎帥。
這邊一動,周圍所有的張黃族大能全都動了起來,只見天空中一道道流光劃過,各種攻擊都投向了乙族武士的突圍隊伍,而地面上的張黃族大軍也同時向撤退的乙族殘軍發起了追擊。
“滾開!”憐夫人一馬當先,身體上一波波地向前射出無數紅芒,試圖擋路的張黃族大能被打的顛三倒四,躲閃的躲閃,落下的落下,沒法建立起有效的阻攔。
憐夫人就如一道紅色的旋風,眨眼間便衝出了張黃大能的包圍圈。
可另一邊,張黃族的大能也已經衝了上來,鋒矢陣兩邊乙族武士如下餃子似的一個個從空中摔落,郎帥大喝一聲,身前擋路的乙族武士接二連三飛將出去,有的甚至在空中就直接炸裂成碎片。
瞬息的功夫,郎帥就在擋路的乙族武士羣中殺出一條通路,身形激射而出,鋒矢陣裡倒數第二層、第三層乙族武士紛紛來擋,但除了被郎帥挾勢擊落出去,竟不能阻攔他分毫。
眼看憐夫人將將衝出包圍圈,郎帥再次大喝一聲,身形陡然升高,速度暴漲,甩開一衆撲向自己的乙族武士,自高空猶如老鷹撲食似的,直取憐夫人。
只見郎帥在空中劃過一條陡峭的弧線,隕石般狠狠砸向憐夫人頭頂。
“母皇!”緊隨憐夫人之後的小珊大叫一聲,身上紅光迸現,猛地衝向一隻手已經抓住憐夫人身後黑色甲殼的郎帥,只聽“咯啦啦”一聲脆響,憐夫人後背黑色的甲殼竟被郎帥抓下面盆大的一塊。
王堯只聽憐夫人悶哼一聲,速度再提,連同稀稀落落的手下一起,倉皇向着遠方逃去。
郎帥簡短數招將小珊打成碎片,眯眼看着憐夫人逃走的方向微微一笑,朗聲道:“各種大軍,給我追!”
張黃族大軍以及所有大能當即鋪天蓋地一般攆着乙族殘軍追了下去。
憐夫人一路奔逃,兩邊張黃族大軍不時出現,郎帥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將部隊分佈在乙族進軍道路的左右沿線,此刻得到命令,這些部隊連同領隊的大能紛紛殺了出來。
那之前遇見過的蜘蛛怪又揮舞着大網出現了,三個武士上前拖住了他,才爲憐夫人爭取到一條逃生之路。
從南合城到小雀城,僅僅隔着一條山脈,憐夫人就遭到了十多次阻擊,身邊的貼身武士越來越少,最後僅剩下了不到十個,地面撤退的乙族軍隊更是早已被張黃族地面大軍淹沒,再也不見了蹤影。
直到夜晚來臨,憐夫人魂不守舍地逃入小雀城,見着了匆匆趕來的小眉城援軍,她才稍稍緩了一口氣。
小眉城援軍一進入小雀城就投入了戰鬥,死死阻擋着正從各個方向殺入的張黃族大軍,但畢竟數量有限,小雀城內戰線依舊岌岌可危。
“憐夫人,果然老當益壯,腿腳靈便得很吶,我都差點追不上你了。”憐夫人喘息未定,郎帥的聲音就緊跟着響了起來。
只見郎帥領着一衆張黃族大能已經出現在小雀城中,兩軍陣前。
“小娟,全體乙族子城,留一出一,支援小雀城。”憐夫人冷冷地看着郎帥,對剛剛趕上來迎接的一位乙族武士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