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交火聲傳出十里,立刻引來周邊大批的搜索隊伍,距離最近的佤邦聯軍第三師一團辨明具體的方位後,迅速集結隊伍,由北向南緩緩壓了上來。
當陽河對岸的景隆政府軍第五師五二團同時接到師部命令: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侵略者撤離!
遇襲之後,經過空中四駕直升機的猛烈打擊,美軍C連三十餘名官兵迅速向山腳展開了嚴密的搜索,以確保登機地點的絕對安全。
這個時候,擔任失蹤人員搜索任務的三十六人終於兩手空空地趕回到了集結地點,在連長帕里斯的精確指揮下迅速登機,前後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時間,五架滿載五十名官兵、三具屍體和兩名重傷員的黑鷹直升機呼嘯而去。
深感自責的勒芒親自率隊深入山腳仔細搜索,幾乎被炮火犁平的地方,除了幾灘被硝煙薰得發黑的血跡之外一無所獲,兩個明顯是狙擊地點的隱秘處,連顆彈殼也沒有留下,這讓懷恨在心的勒芒怒火萬丈。但是來到距離登機點兩公里左右的陡峭山口時,所有官兵都猶豫了,四溢的溪流和一望無際的莽林,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慄,要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貿然進入的話,很可能在隱藏的對手偷襲下傷亡慘重。
勒芒猶豫的片刻間,身後的河岸對面傳來了激烈的交火聲,通信兵身上的單兵電臺不時傳來飛行員激動的喊叫和成串地咒罵聲,一聽就知道對岸的政府軍正在遭受狂暴猛烈的空中打擊。
勒芒立刻決定退出這一危險的地方,回撤一公里佈下警戒線纔是最明智的選擇。只要封死這唯一的山口。登陸點的安全就能夠得到保障。
就在勒芒率隊交叉掩護撤離之時,北面三公里處傳來了一片巨大的爆炸聲。
空中盤旋地兩架直升機,立刻像嗜血的動物般飛速掠去,對準踩響C連特種兵埋下的連環雷的倒黴追兵迎頭痛擊,六管航空機槍射出的密集子彈,將一百多名佤邦聯軍三師一團的先頭部隊打得鬼哭狼、嚎血肉橫飛,大口徑彈丸毫不費力就將狹窄山道上的追兵攔腰打斷,短短地半分鐘時間。百米長的山道上隨即濺起一片血霧。
與此同時,西岸一個營又兩個連的政府軍追兵已經全軍潰散,僅有的七輛架設高射機槍的重型越野車不是倒地燃燒,就是變成了一堆廢鐵,屈指可數的幾輛運兵卡車也在黑鷹武裝直升機上十九聯裝火箭巢地強悍打擊下支離破碎,簡易公路兩旁和周邊平緩的坡地上,再也見不到一個可以對空的火力點。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球和橫七豎八的殘屍。地壟下的溝槽裡,臥滿了嚇得魂飛魄散的政府軍倖存官兵,只有兇悍的直升機旁若無人地在空中盡情盤旋,不時對忍受不了心理壓力、驚慌逃竄地地面目標發起遊戲般的血腥獵殺。
美軍先進地現代化武器裝備,此時得到了良好體現,僅僅出動數架直升機。就能將數倍於己的對手打得幾乎全軍覆沒,不但一洗開始的怨氣,還給盲目而落後的緬甸各方武裝好好上了一堂現代戰爭課,難怪海軍陸戰隊的飛行員興奮得不停嚎叫。
在美軍飛行員甚至是遊騎兵官兵眼裡,如果不是這些地方小股武裝地卑鄙偷襲,絕對不會造成開始時地傷亡和損失,儘管此時已經殺死了數十倍的追兵,也沒有一位美軍官兵覺得解恨。因此他們盡一切可能將所見到地活着的生命進行一邊倒的屠殺,在他們心中。一個美軍士兵的生命,遠比處於蠻荒狀態的緬甸人寶貴千倍萬倍。
然而,有此想法的不止高高在上的美軍,緬北新興的武裝勢力由始至終也都貫徹這一理念,這羣脫胎於偉大陸軍的精銳官兵。一樣對自己的兄弟飽含感情。報復思想比美軍更爲強烈。
經過兩個小時二十分鐘的艱苦跋涉,傅玉鳴率領二十一名戰略局特勤精銳終於來到了交戰地點南方一點五公里處。看到天空中不斷盤旋的兩架黑鷹直升機,傅玉鳴知道對手尚未完成撤離。
有籤於目前西面和北面爆發的劇烈交火聲,傅玉鳴果斷將二十一人的分隊分成了兩個小隊,採取迂迴潛行的辦法,緩緩接近傳來直升機巨大轟鳴聲的中心地點,兩個小隊之間改用單兵短程微型通訊儀。
將強效定時炸彈放置在黑鷹直升機殘骸下帕里斯,終於通過先進的單兵通訊設備,向散佈四周,擔任警戒的遊騎兵發出迅速撤回中心區域登機的命令。最後一架黑鷹直升機穩穩地停在了登陸點中央,兩架已經滿載遊騎兵官兵的直升機仍然忠實地履行着警戒任務,掩護最後的撤離的夥計一同返回。
在帕里斯大聲命令下,在各方向擔任警戒任務的最後八名官兵陸續發足狂奔,衝向中心區,就在八人接近直升機之際,一陣激烈的槍聲在正南和東南四百米遠的兩個方向響起,兩枚火箭彈帶着烈焰,飛向停在中心區的直升機,跑在最後的勒芒在距離直升機八十米的地方被狙擊手擊倒,接着又有兩名士兵接連中彈,空中擔任警戒的兩位駕駛員大聲呼叫自己的夥伴快速起飛。
然而,此時升空爲時已晚,一枚火箭彈脫靶之後,另一枚火箭彈準確地擊中了剛剛升起的直升機尾翼,將黑鷹狹長尾部的螺旋漿炸得支離破碎,升到半空的黑鷹直升機顛簸搖晃片刻,斜斜着栽進了一旁喘急渾黃的河道里。
半空中憤怒的黑鷹直升機迅速調頭,尚未形成攻擊姿態,就看到四枚火箭彈以四十餘度的射角迎面襲來。飛行員大吃一驚,猛然提升高度,險險避過襲來的火箭彈,卻差點兒將艙門處地機槍手摔下飛機,要不是孔武有力的遊騎兵軍士長手疾眼快,抓住了機槍手的右腳,邊上的兩個官兵一同予以援助,機槍手恐怕已經摔成飛機砸成肉餅了。
發生這樣一個突變。驕傲的駕駛員穩住飛行姿態,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面對對手猛烈的火力,他覺得機上十五名官兵的性命突然變得無比的重要。
等兩架飛機提升高度,對攻擊對手藏身地區域傾注炮火的時候,機智的傅玉鳴已經帶隊潛伏到了堤岸邊上的草叢中,任憑天上的兩架直升機如何攻擊縱深區域。就是一動不動,在對手長達五分鐘時間的輪番攻擊中竟然神奇地毫髮無傷。
讓傅玉鳴無比心疼的是,那架摔在中心區外圍樹叢中地黑鷹直升機,被帕里斯安放的強效定時炸彈炸成了無數的碎片,而摔進河中的那一架直升機,仍在激流中翻滾向前。
一陣猛烈的攻擊之後。彈藥有限的兩架直升機依依不捨地在河道上空六百多米高地位置盤旋,將墜機地點和留下的三具官兵屍體無法帶回的情況上報之後,終於在上級的果斷命令下向南飛去。
傅玉鳴鬆了口氣,將情況通報大本營完畢後,立刻率領弟兄們兵分三路,展開了嚴密的搜索,不一會兒就接近被狙擊留下的勒芒三人。此時此刻,除了被狙擊步槍子彈擊碎肺葉的勒芒奄奄一息之外。另外兩個美軍士兵已經斃命,緊接着被搜出身份牌的勒芒腦袋一歪。命歸黃泉。
傅玉鳴搖了搖頭,惋惜這樣一個活口就在眼皮子底下逝去了。再三確認沒有新地發現後,他將情況通報了大本營和康寧分隊,得知康寧和梁山率領的分隊就在自己南面三公里外地河道上時,傅玉鳴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半個小時後。搜索小組找到了避入山裡的馮格小隊。七名隊員現在只剩下了狙擊手老馬和突擊手小楊活着,隊長馮格被炸斷雙腿失血而死。其他四位兄弟,只剩下小東還有半個身子。
傅玉鳴和弟兄們滿臉是淚,強壓悲傷,找到犧牲弟兄的點滴遺物、一支斷臂和幾塊碎骨,略作收拾,立刻分出一個小隊帶上弟兄們的遺體迅速返回總部,自己則與隨後趕到的佤邦聯軍副參謀長周家毅和三師地兩個正副師長略作交接,低聲建議周家毅妥善保存好這幾具美軍地屍體、蒐集陣地上美軍留下的證據以便於揭露事實地真象,然後神色暗淡地率隊南下,與康寧匯合。
南行一公里左右,通過警戒哨位的傅玉鳴驚訝地看到,康寧和梁山正在指揮官兵打撈美軍官兵的屍體。被激流衝下的黑鷹直升機在湍急的流水中忽隱忽現,距離岸邊約四米左右,正巧被岸邊一棵倒塌的斷樹堪堪掛住。
康寧向傅玉鳴問明瞭弟兄們的傷亡情況,交代傅玉鳴回去後,立刻報上犧牲弟兄的資料,隨即一臉沉痛地說道:
“就在半個小時前,美軍撤退的直升機在東枝以東六十公里處與政府軍的防空部隊發生了激戰,結果一架直升機都沒能攔下來,陳大哥通報說,緬甸軍政府剛向全世界高調地譴責了美國軍隊的侵略和顛覆行徑,並宣佈從即刻起完全關閉與泰國接壤的所有邊境口岸。這件事對政府來說絕對是個絕大的利好消息,現在他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對付美國佬扶持的南方叛軍和西北方向的分裂勢力,同時整肅政府內部的思想。可是我們就慘了,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卻只是換來幾具美軍的屍體,而且還不知道這燙手的山芋怎麼處理纔好。”
“代價確實是太大了一些,我們的弟兄死得倒是夠本了,每個人都幾乎拉了一個美軍墊背,但佤邦聯軍死傷了一百餘人,西岸的政府軍死傷更是多達數百人,到現在還沒敢派出部隊來收屍,唉!相對而言,我們算是幸運的了。”
傅玉鳴說到這裡,指了指亂石灘上的三具美軍屍體問道:“爲什麼說他們是燙手山芋呢?這些屍體沒一個會開口說話,不用這麼擔心吧?”
康寧搖了搖頭,指着河中心的位置:“燙手山芋是指這架墜毀的戰機,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山哥,你也過來……我很擔心美國佬再次派出飛機來炸燬這架直升機,我們再留在此地會很危險。估計不出兩個小時,對岸的政府軍也會搜索而來,我最擔心的是這次不但會暴露我們的身份,還可能因此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這些美軍的屍體我們可以秘密交給景棟的關奈將軍,讓他自己請功去,對外厚着臉皮推個一乾二淨就行,沒人會懷疑到我們身上。可眼睜睜看着水裡這個寶貝疙瘩能換大錢,卻沒有能力將它弄走,兩手空空回去,心裡不是個滋味啊。”
梁山想了想,不以爲然地道:“這有何難?下游八百米處不就是個江灣嗎?去年帶隊行動,我還在那個地方遊過泳,如今漲水之後,至少也有十幾米深,水流也不湍急,不到九月底水位不會退。待會兒咱們把機艙玻璃全敲碎,想辦法把直升機運到那裡沉下去就行了,等找到買主再來打撈吧。”
康寧聞言立刻同意,梁山吩咐傅玉鳴率隊接過警戒任務,自己領着二十幾個弟兄上岸砍伐竹子和芭蕉杆,開始扎制竹筏。
半小時後,一位弟兄爬上晃悠悠的斷樹,剛舉起鋒利的叢林刀猛砍兩下樹梢,被綁在竹筏上的直升機突然掙脫斷樹的牽引,濺起一陣水花,搖搖蕩蕩地臥着兩丈寬的大竹筏順流而下。
五個水性極佳的弟兄扯緊連接竹筏的繩子躍進水面,在激流中很快攀住竹筏邊沿,流下江灣。
康寧等人快步登上江堤追尋而去,拐過叢林來到江灣,發現五個溼漉漉的弟兄已經坐在江岸上喘着粗氣,被利刃割斷繩子的竹筏散落水面隨波而去。
離岸十米遠的江灣處,冒出一個由大到小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