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開始的蘆笙節,要連續狂歡五天,其間要經歷祀、起堂、跳蘆笙、歌會、遊方等議程,堪稱瑤苗民衆一個最具民族特色的節日。舉辦這個節日有三條宗旨:一是喜迎新春;二是預祝風調雨順,農業豐收;三是讓瑤、苗族青年男女尋找自己稱心如意的終身伴侶。
原本大瑤山的這個節日已經中斷三十年了,但經過大瑤山十二寨頭人和村老集中商議後,得出了一致決定——從今年開始,再次恢復這個傳統的民族節日,理由十分的充分,讓康寧根本就無從反對:
如今,大瑤山上村村寨寨都修通了寬敞平坦的水泥路,此前最爲貧窮落後的北寨因爲琅基果這一得天獨厚的資源,建起了藥材加工廠,同時經過國內的專家勘測發現,那裡從山腹裡流淌出來的山泉水清冽甘甜,富含礦物質,是最好的礦泉水,因此規劃建設了一個礦泉水廠,目前已經作爲了軍隊和政府機關的指定飲料統一進行採購;整個寨子最南面的下馬坡一帶,則建起了石材廠、水泥廠、磚廠和建材廠,家家戶戶都有了建新房的希望。此外,每個村子都配備了兩輛柴油小貨車,每一家人的米桶都是滿的,新式節能竈臺上方都掛上了臘肉,每一戶後院裡都有豬仔和成羣的雞……
這是祖祖輩輩從未有過的盛世和富裕,因此恢復中斷了三十年地蘆笙節自然而然地成爲所有瑤苗民衆的期望。而且頭人和村老們提出蘆笙節不僅要辦,而且還要大操大辦,以此來紀念寨子的新生。
元宵節這天,極富瑤苗民族特色的隆重的祭祀典禮正式開始。
隨着將軍府大殿的開啓,康寧端坐在大將軍的位置上,同時在座位後面加添了三把古色古香的檀木座椅,第一次讓艾美、阿珠和阿鳳坐在了自己身後,接受數千子民的頂禮膜拜。
艾美三人身穿瑤族傳統服飾,心情異常的激動。她們清楚地知道,這是康寧用實際行動向大瑤山地所有的父老鄉親宣佈她們三人的妻子地位。
三個美麗動人的女人。看着康寧挺拔威嚴的背影,不斷地摩挲手碗上一件件製作巧奪天工的銀手鐲,熱淚盈眶:這是十二寨頭人的妻子們恭敬地獻上的。從今天開始,三人就將以大將軍妻子的身份,真正成爲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員。
小達香仍然和以往每一次地大型祭祀活動一樣,身穿美麗的節日盛裝,安靜地坐在養父身邊,興高采烈地觀看自衛隊勇士們鳴槍致禮、懸掛牛頭和祭祀舞蹈,不時還要爬下高大的將軍椅,跑下臺階。似模似樣地向一個個前來致禮地各寨奶奶和姑姑嬸嬸回禮,接受她們的真心祝福和各式各樣的禮物。
懂事的小達香對每一件禮物都很珍視,不論貴賤都雙手接過。禮貌地致謝後,隨手放在身邊隨從人員端着的銀盤裡。待節日狂歡過去之後,這位受萬千人寵愛的小公主還要帶上大將軍贈送的大批禮物,走村進寨,一家家地回禮。
在大將軍府進行地祭祀典禮完畢,各種主題的喜慶儀式就在各村寨通宵達旦地進行。
村寨之間相互拜訪,對歌斗酒。熱鬧非凡,年輕的姑娘和小夥彷彿有着無窮的精力和熱情,身穿嶄新警察黑制服、身背鋼槍的一百名留守大瑤山的警備隊員,自然而然地成爲了姑娘們注目的焦點;其次就是幸運轉成工程兵的五百名瑤、苗兩族小夥子,雖然他們現在正在緊鑼密鼓地悄悄修建秘密基地,但依舊獲准放假五天。小夥子們都穿上了漂亮的迷彩軍裝回到自己地村裡,先讓姑娘們看看之後,才換上本民族服裝參加喜慶的隊伍。
頭人們喝酒地時候,都笑逐顏開地說道:看來族中就要迎來一個人丁興旺地時代了。但願姑娘們都看準了,別等到年底時孩子生出來了都不知道父親是誰。
那就尷尬了。
熱鬧的蘆笙節進行到第三天。康寧正在將軍府後面山腳下新落成地指揮中心小樓裡,與劉海瀾、劉長河分析當前的局勢。突然接到陳樸用暗碼發來的一封緊急電報。
電報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寥寥四個字:貨至速歸!
康寧看完後,轉頭地對身邊的艾美說道:“對不起,艾美,我要馬上下山去。你去和阿鳳她們知會一聲,要她們小心保重身體。還有你,別太操勞了,不然我會心疼的。”
“我知道了。”艾美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即在康寧臉上深情地吻了一下,就默默地轉身離開。
劉海瀾看着艾美動人的背影,笑着說道:“康總,艾美、阿珠和阿鳳很能幹,還有山下的怡姐也是那麼地溫柔體貼,你可真是豔福齊天啊!”
康寧嘆了口氣:“有時候豔福太多,也是麻煩啊,我總覺得太虧欠她們了,這種感覺非常糟糕。算了,不提這事了,海瀾,你對這封急電什麼看法?”
劉海瀾臉色嚴肅下來:“國內終於鬆口了,這下我估計甘大哥這個裝備部部長要樂得睡不着覺了。不過,我不知道對面能夠賣給我們些什麼裝備,我們如今可是非常缺重型武器啊!”
劉長河猜測道:“根據我對那邊軍隊的瞭解,他們是不太可能把自己大規模裝備的東西賣給我們的,最大方也無非就是些八十年代的老式裝備。甘大哥在擬定購貨清單時,也徵求了我的意見,我把大型通訊設備那幾項都給刪除了,一是他們不可能賣給我們,二是我們從走私軍火市場上買到的恐怕還要先進一些。這一次我估計還是些常規武器。估計還都是六七十年代地老產品,我們最希望得到的八一系列恐怕不會有。”
康寧點了點頭,隨即問道:“我在國內時聽我哥說過一次,蘭寧旁邊的賓陽縣有對父子挺有能耐,他們用簡單的民用機牀加工的五四手槍,幾乎可以亂真,三十米距離內能擊穿鋼盔,而且精度很不錯。那兩父子事敗後一個被判了十年,一個被判了八年,到現在也有六年時間了。我對武器製造這玩意不是很瞭解。你們倆說說看,要是咱們弄到更先進的加工機牀和製造武器所需的優質材料,能不能搞個廠自給自足?”
全可以!”
劉海瀾回答:“我在部隊的時候,看到軍械修理所的幾個貴州老鄉閒得無聊,曾經偷偷改裝過報廢槍支,用簡簡單單的老式設備做出地槍支,讓人愛不釋手,可惜最後他們都被上級處分了。我們老家也有幾個從重慶兵工廠退休回來的老工人,當年聊天的時候,聽他們說要是有合格的材料。只需要簡單的設備就行了,造支手槍跟玩兒似的。”
康寧高興地問道:“海瀾,能不能聯繫到你那些被處分的戰友?”
劉海瀾笑道:“應該不難。這幫人退伍後不是在家裡虛度光陰。就是到廣東沿海一帶打工去了,這兩年也沒聽說有誰發財,估計找到他們一說都樂意幹。
康總,你還來真的?”
“那當然!你以爲我是開玩笑的嗎?求爺爺告***想買兩千支六四手槍裝備我們地警察部隊,結果人家鳥都不鳥我們。要是咱們再不自力更生,就會老是被人卡脖子了!當年八路軍在那麼艱苦落後的條件下都能自己造槍造彈藥,我們這麼好的條件。爲什麼不自己幹?”
康寧站起來恨恨地敲了一下桌子:“還有他娘地俄羅斯老毛子,一支全新的AK47就要咱們二百多美金,.=|們,其中的一億多美金幾乎都花在了購買武器彈藥上面。可以說如今咱們全軍裝備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由老毛子供應的,要是咱們自己能仿造AK47和制式手槍,能省下多少麻煩?規模可以慢慢搞大點兒,你們說外界還能拿捏咱們什麼?別地不說,就說說咱們緬甸。幾個特區數萬部隊的軍火需求就是咱們潛在的客戶。咱們這裡北通國內,東接老撾。南連泰國。買什麼樣的原材料和機器設備沒有啊?要錢有錢,要關係有關係。爲何總是低聲下氣地求人家?”
劉長河也大聲嘆道:“是啊!常規武器的生產咱們是應該着手了,省下錢來買更先進的裝備更好。我聽說半年來扔在倉庫裡的破槍已經有一千多支了,稍微收拾一下,那可都是錢啊!”
“那麼我寫封信讓人帶給冷鋒,讓他從國內把人找過來。只要找到其中一個,估計就能找到一幫。冷鋒這傢伙做事機靈,一說他就會明白的,說不定他能招來上百個精通槍械的技師呢,我再讓冷鋒問問那些行家,利用咱們地邊貿買些加工機牀回來很簡單,目前國內幾個地方生產的加工機牀都挺不錯地。”劉海瀾笑道。
“好,正好我要去見見陳大哥,順便和幾個大哥也打個招呼。如今他們很忙,這件事你們兩個協助一下甘大哥吧!不早了,我得立刻出發,恐怕到了孟雷天也該黑了……走吧,阿彪!”康寧說完,快步離去。
待康寧和阿彪乘車離開大瑤山,劉海瀾、劉長河以及身邊地五六個參謀依舊聚在會議室裡,一起就剛纔康寧的提議熱烈地討論起來。此時所有人都在爲康寧臨時做出地這個決定叫好,也都看到了兵工廠建成後的巨大作用和實際意義。
大家看到劉海瀾和劉長河兩個私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並沒有參與到大家的討論當中,一個情報參謀想了想向兩人詢問了對建立兵工廠的看法。
劉海瀾一臉平靜地問道:“你們真以爲這事兒是康總臨時做出的決定?”
年輕的情報參謀不解地問道:“不是嗎?大家都在這裡聽着,說着說着就說到自己建立兵工廠的事情了。在此之前,可是一點兒音訊也沒有啊!”
劉海瀾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你們和康總接觸不多,估計都被他那不動聲色的外表給糊弄了。以我和康總多年的接觸來看,這個決定非但不是臨時做出的,而是他蓄謀已久的重要事情,只不過康總這人對自己做出的決定非常慎重,沒有考慮成熟或者時機未到之前,他是絕對不會輕易說出來的。很多時候我們看似自然而然的決定,事後細細想起來,無一不是經過他深思熟慮後才做出的。說到洞察力和預見性,我們軍中沒有一個人能及得上康總的一半。”
“海瀾說得一點兒也不錯,這方面我的感受也很深刻。”
劉長河點了點頭,略一思索,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從最初組建大瑤山這個全軍情報和指揮中心開始,直到前兩天從泰國走私過來的兩套德國產醫療儀器和大批加工設備,無一不是經過康總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決定。你們還記得前段時間參觀萬崗那座空蕩蕩的全軍總醫院的時候,當時你們中間的不少人還說後勤部負責人恐怕和國內那些官僚一樣好大喜功,可昨天我聽到的最新消息是——醫院還得再加建一棟專門用於放射性診斷和治療的小樓,因爲從老撾友誼醫院過來的幾位專家說設備不能放置得太擁擠,要充分發揮作用,必須得分科室單獨配備。這種例子還有很多,包括我們山下茂林鎮那片寬大的廠區和十幾棟工人住宅樓,如今從國內過來的上千女工陸續到達,從上海和江浙採購回來的製衣設備和大量布匹陸續入庫,很快我們就會擁有自己的軍隊專用服裝,所有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之中。由此可見,康總和各位老大的決定,沒有一個是受形勢所迫倉促做出來的,只不過康總這人做事和說話非常有藝術,常常以輕鬆靈活的方式予以啓發和發起討論。你們作爲總部的參謀人員,以後記得要多觀察、多思考,我們面對的任何事情都不簡單,一句話,別讓國內時下流行的那套影響我們的思維,我們這裡不一樣。”
參謀們聽了兩位主官的話,頓時沉默了下來。
此刻,每個人都在思考自己的所見所聞,逐漸意識到自己身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與原來所處的那個環境存在這樣那樣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