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謙非常頭痛,他原本以爲康寧回到河內之後,對自技術獲取更有好處,但如今出現的情況,卻讓他有苦難言。
連續七天時間,康寧來往穿梭於各位軍政要人之間,特工們時常是眼睜睜地看着康寧進入這個將軍、那個部長家裡而毫無辦法,更不知道康寧與這些達官顯要間交談的內容,往往是第二天以後,才從上層社交***裡得到些消息,無非就是康寧對這些主人家裡的所有病患者有求必應,開出治療胃病、腎病甚至月經不調的諸多中藥方子,或者某些家庭的婆娘或者女兒,爲康寧失態等等狗屁倒竈的事情。
從黃永謙的職業角度上來看,這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康寧所接觸的人,無一不是掌握着某方面國家機密的人,哪怕是那些退居二線的老革命,也是對軍隊和政壇深具影響的人物,別的不說,只說首都衛戍部隊副司令江棟平的老爺子江正源,這位曾在兩大解放戰役期間,擔任越共最高參謀長職務的老者,整個家族就有數十人在軍隊和各級政府中擔任要職,更別提軍中元老武元傑衆多的部下門生了。
值得慶幸的是,到目前爲止,方方面面的情報,都表明出康寧沒有任何令人擔心的言談舉止,這個知識豐富,醫術超人的帥小夥,除了有點好色之外,其他各方面都表現得中規中矩,與別人談論最多的就是醫學上的事情,和越南各地美麗迷人的風光。他能靜靜坐在那裡兩個小時一動不動,含笑傾聽老傢伙們暢談戰火紛飛地往事,也能與高官顯要的家眷們漫步於奇花異草中一個下午。就連孩子們的好奇提問,他也能認真地予以回答,因此在短短一週時間內。康寧就成爲整個河內高層社交圈地寵兒,人人都以能邀請康寧到家造訪爲榮,康寧每個晚上赴宴之地,都能成爲社交圈裡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令黃永謙佩服的是,康寧從不打聽別人的隱私,更別說牽涉到政治軍事方面的問題,偶爾談及兩國經濟改革的現狀和對比,康寧總是輕描淡寫地巧妙迴避,聲稱自己只是個醫生,然後就把話題引到醫療問題上來。
正是因爲康寧對政治軍事和經濟方面的漠視。讓越南內務部上上下下都十分放心,雖然還擔憂康寧存在被對手招募的可能性,但在絕大多數人心裡,這個可能性的數值幾乎爲零。
康寧也有例外的時候,他曾經向關係很好地衛生部長武基石提出不少醫療改革的建議。令當天在武基石家赴宴的所有人驚訝的是。一個副部長向康寧詢問爲何中國醫院能創造那麼高的效益時,康寧直言不諱地說:中國絕大多數醫院存在藥品暴利收入和職業道德缺失地巨大隱患,所謂的高效益其實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裡面很少有知識創新帶來地增加值,中國的醫療改革是失敗的!
相反,康寧盛讚越南的全民醫療保障政策,斷言只要越南能在科研和醫療基礎設施上的投入逐年提高,將會對其他行業的改革起到積極的保證和推動作用,他甚至建議武基石等人別擔心私立醫院的出現,應該把私立醫院看成是全國醫療體系的一個有效補充和對國立醫院的大力促進。只要國家牢牢掌握遍佈全國地所有國立醫院,不斷更新升級軟件硬件,逐步提高醫療水平和醫務人員的待遇和地位,就能有效制約私立醫院的暴利和人才掠奪。再加上宏觀政策上地調控,肯定能讓老百姓感到滿意和放心。
武基石把康寧的這些觀點和意見認真收集起來,準備用兩個月地時間發起全國性的行業研討。最後的意見將形成文本提交國會。
看着桌上的報告,黃永謙甚至產生這樣的設想:要是讓康寧來接替武基石出任衛生部長。將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
然而黃永謙很快就自嘲地笑了笑,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康寧身邊的黃文志身上來。因爲黃文志已經明確地向衛生部提出終止康寧服務於金星療養院的決定,聲稱要把康寧帶到身邊,爲他分擔越來越重的工作。
對於黃文志的要求,包括黃永謙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個過得去的藉口拒絕,康寧本來就是黃文志的員工,在療養院工作一年,也是以黃文志聘請的專家身份而來的,康寧與越南方面沒有任何的條件約束,可以說正常情況下,康寧隨時都能決定自己的去留。
因此,黃永謙必須想個辦法,有效地打消黃文志帶走康寧的念頭才行。雖然一個簡單的行政命令就能達到目的,但也必須綜合考慮一下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畢竟黃文志是著名的投資商,如今紛至沓來的中國富商,都與黃文志關係不錯,很多投資者自然也會向黃文志諮詢許多與越南相關的投資問題,要是黃文志惱怒之下講幾句不好聽的話,很可能讓其他投資者望而卻步,從而損害到越南國家總體利益和聲譽。
但黃永謙心裡還是有底氣的,他估計十五天後進行的中越秘密談判,很可能達成某些一致,如果談判進展順利的話,自己一方就得在一個月
五天的時間裡,將康寧交到對手的手裡,所以在接下月內,黃永謙不可能讓康寧離開自己眼皮底下的河內,對康寧的行動需要進一步的限制,對康寧的安全保障更需要加強。
其實,勸阻黃文志問題並不麻煩,黃文志與副總理阮晉勇關係不錯,黃永謙打算請阮晉勇向黃文志提出要求,要求留下康寧參與某個學術研究一個月,想必黃文志也不好拒絕,一來不能駁了副總理的面子,二來時間也不算長。
至於康寧,還需要進一步的動員和安撫才行。黃永謙瞭解康寧的性格,知道要是惹惱了他。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對這樣一個腦子好、手腳快地人來不得半點馬虎。
就在黃永謙暗地裡謀劃一切的時候,黃文志正在康寧居住的西湖賓館二號小樓裡。四處欣賞一圈,回到康寧身邊坐下,指着寬大舒適地客廳,連連發出感慨:“以前我怎麼就沒注意到這裡呢?一直以來,我都住在市中心的河內大酒店,如今一比較,才知道什麼叫檔次!嘖嘖……這裡風景可真漂亮啊!得幾百美金一天吧?”
康寧給黃文志斟上茶,笑着介紹:“三百五十美金一天,不過他們可能見我太窮,就沒有收我的錢。剛來時付出的兩千美金也退回來了,對我說喜歡住多久就住多久,哈哈,實惠吧?”
“啊!?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黃文志說完哈哈大笑,偷偷看了一眼艾美高聳的胸脯。轉向康寧:“今天我剛接到通知,副總理阮晉勇明天中午請我吃午飯,哈哈!我估計又是什麼鼓勵和嘉獎。後天吧。後天我們就啓程趕赴涼山,然後我帶你到下面的幾個加工提煉廠走走,設備已經安裝調試完畢,下面的人早就把草藥的說明書分發到十幾個越南藥商手裡,反饋回來的消息不錯,估計不出半月就能收到第一批草藥。銷售方面我也定下了,來之前我和阿鵬去你家拜訪了老爺子,幾句話就談妥了,價格也令人非常滿意,看來我們得大幹快乾才行。哈哈!”
康寧點點頭說道:“前景非常樂觀,我們只需要把握好質量就行。我現在倒是有些擔心產品出口的手續問題。”
黃文志搖了搖手:“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涼山對面就是友誼關地憑祥。我們不通過正貿,而是通過邊貿來出口。只要不超過邊貿規定的貨物最大總值,涼山政府就能批下來,而且還能降低稅率。我在憑祥有個公司,直接用憑祥公司的名義和我涼山公司籤合同就行,以成本價交易,省下許多的支出和麻煩,特別是這三種藥都是新藥,越南佬連藥名都不懂,還談什麼限制和稅收?哈哈!”
康寧知道三種精煉原料的售價每噸都在八萬至十二萬之間,而黃文志地成本價不到每噸一萬五千元,因此對黃文志的經商手段十分歎服:“文哥,你就隨便給三種東西取個名字得了,以後都沿襲下去。如今可沒幾個人認識那玩意兒,你起的名字,說不定還能流芳千古呢!”
黃文志聽了哈哈大笑,拍了拍康寧地肩膀,顯得十分自豪。
這時,他腰間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一看,立刻笑眯眯地放到耳邊:“新年好啊,黎兄!這麼快你就回來上班了?”
“哈哈!我們這些吃皇糧的哪有你們逍遙?今年我就沒能請上假,被留下值班,哪兒也去不了,全身都沒勁!上午我看到你的車經過使館門口,幹嘛不停下進來敘一敘?是不是把老朋友給忘了?哈哈!”黎小田的聲音透着親熱和隨和。
黃文志連忙說道:“誰我都能忘,就是不敢忘記你們啊!我在越南的生意還全靠你們照顧維護呢!哈哈!黎兄,晚上出來聚聚如何?”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了!哈哈,你還別說,整個春節我都沒喝什麼酒,如今大家都陸續返回,我的工作輕鬆多了,是該好好喝一杯了,地點定在哪兒好呢?”黎小田笑着問道。
黃文志略作考慮,便決定下來:“就在我住的河內大酒店吧,那裡的餃子做得不錯,我估計是請國內師傅過來地,地道!”
“好!那就下午六點見!”
“好的。”
黃文志放下手機,對康寧介紹道:“這人是大使館經商處的一等秘書,叫黎小田,一直以來對我都不錯,我聽說他可能要升參贊了,原來也請過他幾次沒請動,今天得抓住這個機會增進感情,對我們今後地生意有好處。對了,你去不去?”
“不去了,我這身份去了多尷尬?”
黃文志想了想,點了點頭:“行,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上午要聽越南人的安排,下午沒事我們就出發!”
送走了黃文志,康寧預感到黃文志要赴地黎小田的這個約會,也許不會只是喝喝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