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人的工作效率,遠遠沒有期望中的快捷,動用“精隊的尖端武器”,更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讓康寧大失所望的是:吳大校的請示報告,居然連續三天在越南軍隊三個總部和總理府、國會之間打轉,就是確定不下來。
最後三方實在是拿不定主意,無奈之下送到了總書記黎可漂的案頭。結果這位總書記只是一個電話打到內務部,問明情況之後大筆一揮,一個營的所謂“精銳部隊”,這才趕赴預定地點。
但時間至此,已經足足耽誤了四天。
康寧在吳大校的陪同下,跟在一個工兵團的車隊身後,驅車前往藏兵谷。
一百二十多公里的崎嶇路程,足足開了四個半小時,路上還不時碰到拋錨的軍隊卡車,效率可謂低到了極點。
坐在奔馳越野車副駕駛座上的吳大校,神情顯得有些尷尬,但看到臉帶微笑,謹慎而禮貌行車的康寧並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色,這才放下心來。
吳大校清楚地知道,在這四天的等待時間裡,性情溫和的康寧沒有主動催促過一次,也沒有表示什麼不滿,而是將工作計劃一條一條地認真審覈,詳細到水質化驗工作、駐紮營地佈局和日常保健藥品的準備等等都逐一過問。
最讓吳大校感動的是,他手下一個排負責安保和嚮導工作的官兵,住宿營帳甚至洗澡間和廁所等基本設施,康寧也曾經仔細過問過,一點兒也不含糊。同時。他在討論會中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官兵們的生活待遇必須和整個考察團一致!
深受感動地吳大校的貼身中校參謀爲此自動請命,要求下到基層擔任尖兵“排長”的職務。
正因爲康寧如此善解人意,吳大校準備了許多感謝的話,誰知康寧一句話說完,吳大校就再也不說客氣的話了:
我知道越南的官兵待遇比較低,與我們考察團相比差距更大。但是在這樣充滿危險的野外考察任務中,官兵們擔負的工作比我們更苦、更累!在長達一個月甚至更長地時間裡,我們將面臨艱苦的甚至充滿危險的工作。因此每個人都需要享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
越南主力部隊的效率,終於在中午一點正式體現出來了,僅僅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全營官兵就燒開了一條路,超額完成任務撤退了。
隨後趕到的一個工兵團的官兵,迅速搭建起了十七座大小營帳。
傍晚時分,在吳大校的堅持下,艾美和阿鳳才把簡單地行禮搬入了地處中間位置的一個大帳篷內。
工兵們太有心了。竟然給康寧這座離地三尺的營帳鋪上了堅實的木地板,還用木板隔出大小三間臥室來,康寧看完後連聲感謝,非常滿意。
工兵團在吳大校地率領下。連夜開拔回營。
康寧和十多個考察隊員作爲先頭部隊的一員,與三十五個越南官兵留在營地,渡過了第一個難忘之夜。
帳篷裡的充氣馬燈亮如白晝,十多個意猶未盡的考察隊員齊聚帳中,聊了一會兒即將要開展的工作。
後來,陳月琴身邊的女孩笑着要求康寧表演個節目,這下可把康寧難倒了,獨絃琴康寧從來都沒有學過,隊員們帶來的樂器中。琵琶、秦琴、繡笛和口琴康寧都不會用,一年多來也沒完整地學過一首越南歌曲,於是就站起來婉言拒絕。
誰知女孩眼珠“骨碌碌”一轉,在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中年男子立刻站起來轉身走了出去,兩分鐘後拿來一把古雅精美地二胡。笑眯眯遞給頗感驚訝的康寧,隨即回到原位坐下,和大家一起期待地望着康寧直笑。
康寧並沒有第一時間就開始拉二胡,而是側着頭,對提議的女孩和氣地問道:“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你能不能自我介紹之後,還告訴我一個問題:你是從哪裡知道我會拉二胡的?”
女孩大方地笑了笑,摟住陳月琴的胳膊,嬌俏地大聲回答:“我叫梅如雪,是陳博士的助手和好朋友,來自科學院。呵呵。你會拉二胡地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雜誌上也專門介紹過你的專業和愛好。”
康寧聽她這麼一說,一時間也沒有了脾氣。於是他自我解嘲地搖搖頭聳了聳肩,坐下調試絃線,拉出幾小節試音小調,想了想就以一曲傳統的《賽馬》曲送給大家,同時也祝願此次考察獲得個圓滿的成果。
經歷日增功力精進的康寧對音樂的理解也逐漸加深,手中的二胡如有靈性般的流淌出串串歡快的音符。
康寧一改二胡的悽婉哽咽,送上一曲充滿豪情激動人心地《賽馬》,讓營帳中的所有人聽得如癡如醉,精神振奮,將眼睛閉上就會不由自主地彷彿置身於茫茫草原的綠茵之上,馬蹄聲陣陣,歡呼聲朗朗,彷彿看到了藍天上漂浮的白雲和振翅高飛的鳥兒,看到羣馬飛奔馬蹄馳騁的壯觀場面,看到人們在爲揚鞭策馬的勇士們喝彩加油。
當激昂歡快的曲調從康寧的指尖、從琴絃飛逸出來的時候,震驚而感動的陳月琴體會到了康寧的滿腔熱情,還有對生活的無限熱愛。
勞累了一天的陳月琴,完全融入了曲子營造的快樂意境中,似乎所有的不愉快此時全都煙消雲散,所有失落的東西也彷彿又重新找了回來,而且心中充滿了勇敢與智慧。
一曲終了,營帳中的衆人仍然沉浸在歡快激昂的意境之中,靜寂一片。
對康寧精湛的技藝佩服得無以復加的艾美率先站了起來,拼命地鼓起掌來,隨即掌聲陣陣,歡呼不絕。大家紛紛要求康寧再來一曲。
康寧笑着搖了搖頭,將二胡遞給了高個子中年人,要求聽一首越南名曲。
高個子拿着二胡,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放棄了表演。他一句自我解嘲的感嘆,讓滿屋子的人都是一臉的驚奇:
我不敢班門弄斧,在你面前置若罔聞地獻醜拉二胡了!聽完你這一曲之後,我想我這一輩子可能都達不到你這樣地高度。三年後吧,經過苦練。也許到那時我纔有勇氣在你面前拉上一曲,不過依舊難以企及你的水平。
當天晚上,激動的艾美爬上康寧的身上,激情四射地無聲奉獻着。每次潮水般的快感襲來,她都緊閉
盡力不讓聲音傳出。
康寧看她忍得如此辛苦,只好吻住她火熱的雙脣,讓她舒暢一些。結果還是沒能阻止這迷幻般的聲音傳出去,本就難以入眠的陳月琴更是心亂如麻,百感交集,以致第二天醒來地時候。原本美麗動人,充滿靈氣的丹鳳眼掛上了血絲。
好在從這天開始,她就再也沒有聽到過康寧的營帳裡傳出的雜音,也沒有看到康寧多望過誰一眼,在她腦子裡全是康寧孜孜不倦查閱資料的嚴謹態度,以及他翻山越嶺時,似乎有着無窮力量的矯健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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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後,阮英傑等老專家已經感覺吃不消了,四十多位從事分析化驗的成員也因超負荷的工作。身體進入了疲勞期。
由一百二十餘人組成地考察團,有三十多名成員被迫轉到了榮市休養。專家組成員中,只有三個人還勉強能夠跟得上康寧的節奏:
一個是年富力強的中年地質專家,常年的野外工作,給了他一副強健地體魄和堅韌的耐力,一位是咬牙頂上的年輕動物學家。最後一位卻是永不服輸的女強人陳月琴。
中午,對周邊三十公里最後一個普查點進行考察的四人小組,坐在山腰上的小溪邊享用兩個士兵遞來的乾糧。
坐在最高處的康寧極目四望,充滿了信心。
兩週來,他已經找到了三種珍稀藥材,其中一種小指甲大的銀斑犄角蟲,正是瑤醫藥典中失傳地一個寶貴品種“大將軍”。
瑤醫藥典的記載是:……寄身古木之下,背如堅甲,雙角如鹿,銀斑黑腹。六足如戟……幹成末可療惡瘡、平血、敗百毒。
康寧初步認定,這是一種極爲罕見的消炎解毒良藥,只是尚未能進行藥理實驗,因此更不能緊緊憑藉經驗來搭配藥方了。
爲了不引起越南人的注意,他目前只能以有趣爲由,抓了幾隻蟲子塞進金屬小瓶中,等回去焙乾之後,再偷偷地送回到國內,讓康老爺子的兩個負責學院實驗室的高徒進行分析研究,否則,整個越南恐怕還沒有一個研究所能有他們豐富地經驗和機密的儀器。
就在康寧四處打量植被和地形之時,坐在下方二十多米遠的陳月琴解開高邦軍用膠鞋的鞋帶,抽出擠出血泡的白皙小腳,輕輕按摩起來,不一會兒就伸進涼爽清澈的溪水中浸泡。
也許是白嫩的小腳丫發出的熱輻射驚動了蟄伏於石板下的金環蛇,這條長達一米五六的金環蛇閃電般地揚起猙獰地腦袋,一口咬在她白嫩光潔的小腿之上,隨即在她恐懼的驚呼聲中,翻身緊緊纏住她的整條右腿。
邊上的衆人大驚失色,紛紛趕去,可嚇得失聲尖叫的陳月琴倒在地上,拼命爬動,大家手裡的棍子又不敢打下,急得衆人高聲呼叫,滿頭是汗。
此時的康寧,早已經扔下手中的壓縮餅乾,飛速跳躍下去,幾個起落衝到嚇得聲嘶力竭的陳月琴身邊,右手飛快探出一把揪住毒蛇七寸,左手將陳月琴緊緊抱起,解下毒蛇後朝石板用力一掄,將毒蛇摔得血肉模糊,不停地翻卷。
幾個隊員和士兵見狀,棍棒齊下,幾乎將金環蛇打成了肉泥。
陳月琴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抱住康寧的脖子失聲痛哭,直到康寧不停安慰,這才稍微安靜下來。
“阿固,把你的藥箱拿過來,快注射抗毒血清!”康寧轉頭大聲吩咐道。
動物學家阿固急得滿頭是汗,結結巴巴的,連說話的聲音都走了調:“對……對不起,我……我看到這幾天……走……走到哪兒都沒事,今天就沒……沒背藥箱上來,我這就跑回去拿……”
康寧聽了眉頭緊鎖,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二十多公里你一去一回,人都保不住了……快,把你的水壺遞給我。”
旁邊的機靈士兵,連忙解下水壺遞給康寧,康寧迅速清洗陳月琴腿上的傷口,同時不停詢問她的身體感受。
聽完她斷斷續續的陳述,焦急的康寧毫不猶豫地捧起她原本白嫩細膩的腿,溫熱的雙脣隨即貼在了傷口之上,慢慢吮吸起來。
開始出現輕微胸悶、噁心症狀的陳月琴見狀,淚流滿面地拼命掙扎。
她知道這種毒蛇的毒性,只要一個不慎,康寧很有可能就會有性命之憂。
周邊的四人看到這種情景,全都驚呆了,看着康寧緊緊抓住陳月琴的右腿,一口一口地將膿血吸出吐掉,漱口後接着再來,直到吸出鮮紅的血液,康寧才把陳月琴的粉腿放下,接過另一個士兵遞來的水壺連連漱口。
阿固走向康寧,眼裡滿是淚水,難過地說道:“對不起了,阿寧。要是你有個不測,我也一死了之……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大家!”
康寧微微一笑:“沒事的,我這人命大,沒那麼容易死的……各位,馬上砍樹枝和藤條做擔架,得儘快將阿琴送回營地,她就要陷入昏迷狀態了。四小時之內,我們必須趕回到營地去,否則很可能來不及了。”
“你……你沒事吧?”地質學家擔憂地問道。
康寧搖了搖頭:“我估計能頂過幾小時,再多就不敢保證了。快乾吧,速度越快越好。”
康寧說完,扶起坐在地上昏昏欲睡的陳月琴,大聲地鼓勵道:“阿琴,你要堅強一些,儘量保持大腦的清醒,很快就會沒事的。”
臉色蒼白,嘴脣發青的陳月琴,努力睜開疲憊的眼睛,艱難地擡起手,撫摸康寧已經開裂的嘴脣,兩顆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
“阿寧,要是我們都不死,我就讓你親我……”
康寧抓住她的手,低聲笑道:“剛纔我已經親你了,還親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