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康寧記得給阿英父親抓的藥已經用得差不多叫上阿剛,兩人走到車場最深處的一堆佈滿瓦礫、長滿雜草的圍牆邊上。
停下腳步,康寧小聲說道:“阿剛,等會兒我要在這裡面找點東西再加工一下,估計需要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鐘時間。你等會兒到入口的地方守着,絕不能讓任何人過來,更不能將這事告訴任何人,能答應我嗎?”
阿剛大聲說道:“放心吧,寧哥,我絕不會說出一個字的!”
康寧滿意的點了點頭,便走進雜草叢中,在一片潮溼的瓦礫上蹲下,小心地翻開殘破的瓦片,一條條身體赤黑,長着幾十雙對稱細足的金背草鞋蟲似乎意識到危險的發生,紛紛驚恐地爬行起來,空氣中立刻瀰漫着一陣惡臭。
康寧從衣兜裡拿出廣口玻璃瓶和一把小子,將一條條約兩毫米粗、三公分長的蟲子用子夾起,一一裝入瓶中,五分鐘時間竟然獲得滿滿一瓶,足有三兩左右。
退到一旁的廢棄小屋前,康寧將上次剩下的木材用匕首削成薄片引火,大火過後,康寧將玻璃瓶埋進較熱的灰燼之中,約等十分鐘時間,康寧扒出瓶子擰開金屬蓋,將捲成環狀的蟲子全都倒在一塊完整結實的瓦片上,再次升起火,將蟲子幹。
這時的蟲子背上的金線已經消失變成棕紅色,康寧等瓦片降溫,隨即掏出一根圓滑的小木棍輕輕滾壓蟲子,十分鐘後得到小半瓶棕黃色粉末。
康寧用紙巾擦乾淨瓶身,小心放進衣兜裡,出了口粗氣走向阿剛。
機警聰明的阿剛對康寧的舉動儘管疑惑不解,但是他沒有詢問一句,和康寧一起有說有笑走回修理廠,似乎這一切從未發生。
康寧回到房間,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一張藥方。
阿玉剛洗完兩人的衣服晾曬完畢。看到康寧要走,急忙過來拉住康寧的手。用越南話柔聲詢問康寧去哪兒?
“藥店。”
康寧同樣用簡短的越南話回答。
在阿玉的強烈要求下,兩人的日常對話都用越南語,這使得康寧的口語進步很快,也慢慢弄明白了越語地特點。
康寧覺得,越南語中百分之五十以上是來自中國兩廣各地的語言和普通話,百分之三十來自當地土語,剩下百分之二十則是英語、法語等泊來語。儘管是在拉丁字母地腦袋上添加了聲調,但是隻要掌握規律多說多練,很容易就能觸類旁通快速掌握。
阿玉對康寧驚人的學習進度和記憶裡深感佩服,但她覺得康寧說得最流利的越南話,似乎就是有關牀上那部分內容,雖然那些話想起來都令她臉紅難以啓齒,但每每想起,又覺得無比甜蜜。
阿玉抱着康寧的胳膊:“我也去,好嗎?”
康寧颳了一下她漂亮的鼻子:“好吧,換衣服。我等你。”
康寧駕車帶着漂亮的阿玉在老華僑伍伯的藥鋪前下車,老頭看到康寧身邊地美女,哈哈一笑:“小寧啊,什麼時候拐來的?”
如今康寧與老人伍伯一家之間的關係已今非昔比,聽老人開自己的玩笑,他毫不在意:“伍伯你老人家別說得這麼難聽嘛,你看看小侄這幅長相,還用得了去拐?”
看到康寧身邊的阿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伍伯哈哈大笑。隨後,他將鋪子扔給兒媳就陪着康寧和阿玉,三人坐在花梨木沙發上泡茶聊天。
伍伯似乎對阿玉能聽懂粵語頗感意外,要知道在西貢等南方地區聽得懂語的越南人不少,在北方卻是以普通話爲中文的主流正源,很少有人聽得懂粵語,更別提會說了。
康寧聽說自己需要的藥材已經包裝好。就吩咐伍伯幫着招呼阿玉,自己和平時一樣走到中院的藥庫關上門,拿出兜裡的瓶子,打開方桌上地二十四袋白色藥包,拾起桌面上的小牛角勺,逐一將瓶中的藥粉添加進去,包裝好全都裝進一個塑料袋裡。
留下身上最後剩下的五百元錢放在桌面上,康寧提着脹鼓鼓的袋子離開藥庫,順手關上房門,走到鋪面坐下喝了兩杯茶。看到伍伯沒提起上次那藥方的事情,康寧也不着急,和伍伯開了幾句玩笑便提出告辭。
“慢!小寧,我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伍伯叫住康寧,再給他的空杯續上茶。
康寧拉着阿玉的手重新坐下:“想帶小侄一起發財?”
“哈哈!你這個精靈鬼,算是給你猜中了!”
伍伯笑完,撫着下巴地長鬚鄭重說道:“記得上次我們聚在一起的時候,我和你說過的肝吸蟲的事情吧?現在的病人越來越多了,都是和生吃魚蝦和不乾淨的生牛肉有關,很多人都苦不堪言啊!過了幾天了,你想到解法了沒有?”
康寧微微一笑:“想到了,我這就給你。”
“不不
你點撥的治癬藥引我受益很大,光賣藥就掙了一萬多意不去啊!不如這樣吧,如果你信得過我這老傢伙地話,從現在起你給的每一個方子,獲得的每一分利潤咱們平分,我全家都極力贊成我的這個想法。如果你答應的話就寫下方子,如果不答應我也沒臉要你的方子了!”伍伯說完靜靜看着康寧。
康寧想了想,慎重地盯着老人的眼睛,然後低聲道:“好吧!聽你老人家的,不過這方子連同我以後的所有方子,你老人家可以傳給後代,但絕對不能傳給任何一個外族。否則,我逃不過我康家家法的制裁!”
“什麼?你是康家地人?怪不得啊,怪不得……”伍伯激動地站了起來。
康寧知道自己說漏嘴了,連忙站起來解釋道:“小侄曾經拜康濟民教授爲師,當然屬於康家一派。伍伯,這事如果讓外人知道,我以後再也不能和你相見了。”
“哈哈!放一萬個心吧,老朽我還是知道輕重的。”
伍伯接着對康寧說道:“隨你喜惡,只是這個治療肝吸蟲的方子如果見效的話,看一個病人我就分給你這個數。”
康寧看到伍伯笑眯眯支起一根食指,搖搖頭從衣兜裡掏出事先寫下六個藥名和藥量的方子交給伍伯:“三副藥即可。每天一副加水三斤,用武火煮沸。即改文火續煎兩個時辰,就是四個小時。煎好後得藥汁八兩左右,添桂皮一錢蜂蜜一兩浸泡半小時,攪拌均勻即可服用。此藥分早中晚三次服用,三日內忌葷腥、蓮子和綠豆,三日後大多能驅盡肝蛆,稍作調養十日後定能舒肝明目。恢復正常,若遇疑難頑症者再找我吧!”
伍伯看着方子佩服得連聲感嘆,回過神來發現康寧正鑽進汽車。
伍伯大步跑過去扶住康寧一側的車門,不滿地大聲說道:“小子,你也不問問治一個我分給你多少錢?”
“十塊太少,估計你老人家說的是一百吧?”康寧毫不在意地笑道。
伍伯感慨之餘,連連搖頭:“你這小子也太小看我了!記住,前面五個月你每個月來我這拿五萬塊錢回去,五個月後看病人數量再定。唉,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沒耐性。滾吧!”
康寧驚訝地問答:“對不起伍伯,我這人大大咧咧慣了,你老可別生氣,不會是每治一個人你給我一千吧?”
“笑話!如今什麼時代了?越南國家是窮,可民間有錢的人多地是,這幫整天花天酒地的人患這種病最多!告訴你吧小子,前面五個月我每個月只治十個人,每人收費一萬二。不願出錢拉倒!半年後看我心情如何,要是高興就開始減半收費,多接幾個病人,要是不高興我就減少接診人數,加倍收費,哈哈,誰敢拿我怎麼樣?”
伍伯撫着自己地長鬚。顯得無比驕傲。
康寧圓睜着眼睛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反覆嘀咕:眼前這老奸巨滑的老頭,還是我那和藹可親的伍老伯嗎?
開車前往海邊的路上,深受觸動的康寧陷入了沉思之中。身無分文的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體會到錢的重要性。
幾個手下弟兄被抓自己傾盡全力也只能略盡人事,要是自己擁有黃文志財產地零頭,也不至於如此無助哀嘆了,更何況自己如今的處境是這麼的尷尬和微妙,要是不竭盡全力賺回一筆足夠的錢,萬一遇到個事情將如何面對?
不可能總是等到舉步維艱的時刻纔去偷、去搶吧?
而且如今已不同往日。身邊這麼多同病相憐的弟兄和自己一樣,全都處在一種面對渺茫前途時無奈茫然的心境之中。
既然自己身不由己地走到了這步,糊里糊塗當上了大哥,這個責任看來是想推也推不掉了!
那麼,自己又該選擇哪一個途經和方式去積累財富呢?
今天的伍伯雖然給了自己一個啓示,但細想下來太過緩慢,除非自己能全副精力地投入其中,否則要想做大實在太難,加上黃文志正在裝修的新診所牽絆着自己,行醫這一條路將非常難走。
車場的利潤只能解決幾十個弟兄地後路問題,自己的提成雖然說每月能達到二十萬左右,但尚未到手的東西還不算是自己的東西,這和黃文志慷慨贈給自己的診所的百分之四十股份一樣,不賺錢一分都沒有,急着用錢的時候,難道能將百分之四十的診所股份拆來賣不成?
越想到後面康甯越憂鬱,這看似繁花似錦地前途,很可能就是水中之月鏡中之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