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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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四大神獸衝破一道道拳勁封鎖,卷裹起銳不可當的神光疾風,飛速迫近楚天和晴兒。
與此同時蘇智淵的右袖飛拂盪開蒼雲元辰劍,使得“天外飛仙”首次無功而返。
蘇智淵丹田真元燃燒,稍稍放緩四大神獸,猶自不死心地道:“兩位小友,我無意傷害你們。只要你們答應交出劍魔遺寶,隨蘇某前往禹余天面壁思過,他日未必不能成爲神陸棟樑之……”
“呸,誰要聽你這個僞君子胡說八道!”晴兒鄙夷叱喝,奈何全身經脈在剛纔那一記硬撼中遭受重創,體內魔氣翻騰渙散,急切之間無法凝聚功力施動閻浮魔鞭,只能眼瞅着楚天孤軍奮戰陷入絕境之中。
“僞君子?!”蘇智淵心裡不知是怒還是呆,自己明明是手下留情,怎會被一個十二三的小女孩兒當面臭罵?
就在他心神微分之際,楚天擡手攝過蒼雲元辰劍,靈臺晴空萬里物我兩忘,徐徐浮現起一座蓮臺寶座!
沒有別的出路了,只能拼命。
楚天當然明白,祭出“真我如一印”的代價是什麼。
但不拼命,就逃不過此劫!
只是爲什麼每次都要鬧到不得不拼命的地步?老天爺對自己還真的是很眷顧啊。
楚天心裡頭發出一絲微微的苦笑,頭頂三花聚頂、丹田五氣朝元,體內煥放出層層光華,與蒼雲元辰劍交相輝映,打開了虛空通道召喚出四道鏡像。
“嗡——”元辰寶珠蓮花朵朵鏗鏘怒吼,楚天的腦海裡摒棄一切雜念,心如明月空照,道如紅蓮圓滿。
“砰砰砰砰!”鏡像踏破虛空分頭迎擊,一束束蒼雲元辰璀璨光華劈向四大神獸。
四大神獸嗷嗷長嘯,渾身流光亂躥向後退卻,藉以修復各自的傷痕。
“風雷御動,丁甲齊出!”
楚天吐氣揚聲,不給蘇智淵絲毫喘息之機,轉守爲攻步步逼近。
他的鏡像佈列兩旁,與晴兒連成一體,鞭劍光騰霄漢氣衝斗牛,在空中凝鑄成六丁六甲神像。
“幽世家的六丁六甲誅仙陣?!”蘇智淵從來自詡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面容,不由自主涌現出驚駭之情。
而事實證明更令他驚駭的事情還在後頭。只是一個霎那,四大神獸便被六丁六甲神像轟得寸寸碎裂,重新化作畫扇虛影無力地漫天飄散。
蘇智淵氣機牽引之下面色發白,低低一哼道:“好孽障!”
激戰至此他已經騎虎難下,即使甘心認輸放棄劍魔遺寶,殺紅了眼的楚天和晴兒也未必會放過自己。
蘇智淵暗自咬牙,再次燃燒了整整十年的真元,頭頂青氣冉冉將功力發揮到極致,左手法印遙指空中低喝道:“咄!”
六十四面畫扇遽然整合,化作了一幅無與倫比的陰陽兩儀圖當空照落!
六丁六甲神像在陰陽兩儀圖陰影之下,立時顯得渺小了許多,身不由己向後退避。
四周天昏地暗飛光如虹,不論是楚天、晴兒,還是蘇智淵都在孤注一擲的燃燒真元,驅使天地之力生死相搏。
“喀喇喇!”一根根粗壯的冰枝、一片片巨大的樹葉在無堅不摧的罡風肆虐中折斷爆裂,彷彿世界末日近在眼前。
這時候聖階人物與真階高手之間的差距逐漸顯露。蘇智淵不僅能夠催動體內雄渾的功力,更有虛空中的冰風精華之氣源源不絕地補給交融。而楚天和晴兒則是孤立無援,只能完全倚靠自身的力量。
好在蒼雲元辰劍也在飛速汲取着冰風靈氣,纔不至於令楚天立即感到後勁匱乏。然而晴兒已經漸漸支撐不住,六丁六甲誅仙陣在陰陽兩儀圖的壓迫之下風雨飄搖岌岌可危。
楚天情知,這樣下去等若是在坐以待斃,兩人遲早都是一死。
他瞥了眼晴兒,她的眼神依然倔強而堅定,但嬌小的身軀在陰陽兩極圖的狂瀾中不由自主地傾斜顫抖。
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個大雪的夜晚,自己無助地看着林盈虛從懷中奪走晴兒決然遠去。
他追呀追,卻怎麼也追不上,四周空空蕩蕩,心裡也一樣的空空蕩蕩。
忽然楚天的眼中泛起一抹溫柔,低低道:“晴兒,哥哥會永遠陪着你!”
“轟!”天地烘爐劇烈燃燒,楚天丹田內所有的真元瞬時化爲潰決乾坤的浩蕩怒濤,點滴不留地注入真我如一印中。
六丁六甲神像猶如死而復生,通體釋放出炫目的華光,匯聚成一杆不可一世的神戟刺向蒼穹。
“砰——”石破天驚的轟鳴聲淹沒了冰風虛境中的萬籟天音,甚至將這天地也徹底吞噬。
一團又各種彩色混雜融合而成的強光翻翻滾滾崩裂開來,方圓兩百米內的所有冰枝樹葉片甲不存。
陰陽兩儀圖、六丁六甲神像、破天神戟,還有楚天召喚而來的四道鏡像,紛紛分崩離析,化爲斑斑駁駁的細小黑點消逝在強光中。
蘇智淵大口吐血飛跌出去,一道道兇猛絕倫的罡風砸碎他的護體真氣轟入體內,經脈骨骼乃至五臟六腑瞬間被擊成重傷。
“這小子是個瘋子!”他驚怒交加,做夢都想不到楚天竟敢在最後關頭選擇爆發所有真元,發動驚天動地的殊死一擊。
這麼做,對於修真之士而言,後果等於直接將自身打回原形。
換句話說,從此之後,楚天全身功力盡廢,空負真階第九層的圓融道心境界,卻無法施展出任何魔功絕學。
即使心無旁騖的日夜苦修,沒有兩三年的工夫根本不可能恢復過來。
而這兩到三年甚至更爲久遠的光陰如何熬,蘇智淵想都不願去想。
突然,離亂的光霧深處亮起一簇冰藍色的寒芒。
“這是——”蘇智淵瞳孔驟地收縮,臉上顯露出一縷驚詫。
“哧——”一支光焰騰騰的神箭彷彿是從天外飛來,就在他靈臺剛剛捕捉到箭影的一剎,鋒銳的箭頭已經刺入了胸膛。
“絕擊神箭……”蘇智淵愣了愣,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前的青衣上慢慢有一團殷紅的血跡融化開來。
那支冰藍色的箭矢微微震顫,箭桿上有兩個小字爍爍放光:“破佞”。
他明顯感覺到神箭穿透身體所帶來的痛楚——不,那不是痛楚,而是一種像被冰封了的麻木。體內的生機迅速斷絕,意識在緩緩飄散。
“不!”他揚起臉驚恐地發出虛弱的聲音,隱隱約約看到在三百米開外的地方,晴兒手握涅磐魔弓,依舊保持着破佞神箭射出之後的姿態,一雙幽深漆黑的眸子燃燒仇恨的光焰注視着自己,就像……看着一頭垂死掙扎的野獸。
蘇智淵的身軀晃了晃,怎麼可能,自己怎麼會鬧到這般田地?劍魔遺寶,他雄心勃勃爲此而來,他本應該作爲魔寶的佔有者歡呼勝利,而決不該像現在這樣,連思想都變得軟弱無力,身體像一片初冬乾枯的樹葉,徐徐墜落進下方瀰漫動盪的寒霧中。
晴兒舒了口氣,沒時間去回味成功擊殺正道名宿的快感了,她急忙忙收起魔弓。
閻浮魔鞭像一根維繫生命的紐帶,一頭纏繞在她的腰間,一頭牢牢鎖住了楚天。
她牽手飛揚掣動魔鞭,人事不醒的楚天墜入了她的懷中。
“哥哥!”晴兒飛快地取出身上珍藏的三顆魔教療傷聖丹,一股腦嚼碎了送入楚天的口中。
就在四脣相接的剎那,她的心頭卻是一涼。
楚天的丹田如一片被暴風驟雨洗劫一清的廢墟,已經感覺不到一絲一縷的真氣。天地烘爐熄滅沉寂,也停止了運轉。
他的骨骸經脈至少有三十多處震裂碎斷的地方,內臟也在翻江倒海的大出血。
比起上一次和不老參仙血戰所受的傷,這次無疑更加嚴重。然而晴兒的身上,卻不再有第二盒火棗交梨。
該死的蘇智淵!在淚水即將奪眶而出的時候,晴兒狠狠甩頭將它忍了回去。現在,還不該哭,也不能哭。
她拼命壓榨體內所剩無幾的魔氣,又再次燃燒真元,全力救護楚天。
——如果哥哥死了,一定一定要讓禹余天所有的人償命,晴兒心裡發狠地想。
可是,就算真的有一百條、一千條、一萬條命,也不能抵償自己的哥哥!
天幸,楚天的生命體徵慢慢地平穩了下來。也許是楚天的體內早已融合了八藏神歸丸、交梨火棗等等天地珍材的精華,本身就像一座世所罕見的藥庫。雖然功力喪失,但無礙於這些藥力發揮。
晴兒微鬆一口氣將楚天背在身後,步履蹣跚地向樹道走去。
一口口溫熱的氣血不停涌上她的喉嚨,眼前忽而黑忽而亮,滿身的傷痛猶如鋼針般攢刺,但她不能停下療傷。
天黑時冰風虛境就會關閉,誰也不曉得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也許永世都要禁錮在這片冰天雪地中。
晴兒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只覺得身後的楚天比山還要沉重,壓得她透不過呼吸。
堅持、堅持……就算倒下,也絕不能在這裡。
晴兒一步步走下樹道,卻從未想過同樣的路在歸去時會顯得如此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下到樹底,卻再也支撐不住,筋疲力盡地靠倒在樹根上。
忽然耳邊恍恍惚惚聽到激烈的打鬥聲,晴兒警覺地一省,強迫自己撐開眼睛。
頓時她的心頭一驚,意識到自己和楚天遠遠沒有脫離險境。一場更大的危機迫在眉睫,死神的腳步正隆隆回響在冰谷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