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聲仍然如雷鳴鼓響,驚天動地?
子婁的第二箭,又『射』出了。?
這箭一『射』,公子不離『露』齒笑道:“定能擊殺此『婦』!”?
他的笑聲剛剛響起,卻戛然而止!?
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連歡呼的晉人,這時也不再歡呼了,他們瞪在眼盯着戰場中央,盯着那個白衣勝雪的身影。?
此時此刻,她雪白優美的小手,正舉在半空,而她的食指和中指間,再次出現一支長箭!?
她的手中,再次夾了一支長箭!?
這個消息,衆人一消化完,驀地,晉人的隊列中,發出了一種驚天動地,排山倒海地歡呼。所有的晉人,都竭盡全力,扯着嗓子,把自己的歡喜和慶幸,喜悅和驚訝,嘶叫出去,哪怕震破了天空!?
與之相反的是,楚人這一列,同時臉『色』大變。在公子不離的身後,一個宗師呆若木雞地看着衛洛,喃喃說道:“鬼乎?神乎?”?
宗師子婁更是瞪大了眼,臉『色』時青時白,分明神不守舍。?
到了他們這種級別,都能知道,如他這樣的一箭,能躲閃開的,就算是宗師,也是十無一二。?
可眼前這『婦』人,她不是躲閃開,她是夾住了那速度如閃電,力量如巨石的一箭!?
而且,她不是僥倖之下,夾住一次!她是一連兩次都夾住了!?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她的眼力,她的武技,她的力量,已到了鬼神莫測的地步!?
驀地,宗師子婁鐵青着一張臉,暴喝道:“我不信!”聲如驚雷,回聲震震!?
他不信這個年紀小小的『婦』人,有如此武勇!?
嘩地一聲,他抽出箭袋中最後一支長箭,然後,彎弓搭弦。?
他的箭寒光森林地指向衛洛。?
他的雙眼,惡狠狠地瞪着衛洛,眼珠中血絲猙獰!?
他瞪了一眼衛洛,轉眼瞪向她身邊,用盾牌擋着她的車右,怒喝道:“閃開!”?
閃開!?
他居然說閃開!?
在子婁氣壯山河的暴喝聲中,人人面面相覷,轉眼間,晉人的隊列中,暴發出一陣狂笑:這實在太可笑了。堂堂宗師,居然要求人家的車右移開盾牌,方便他出箭擊殺!?
鬨笑聲越來越大。?
衛洛靜靜地對着雙手都在顫抖地子婁,對車右命令道:“放下盾牌!”?
車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着衛洛,急叫道:“夫人?”?
衛洛轉向他,微微一笑,“縱有宗師之勇,子婁先前兩箭,已盡全力。此時的他已然無力,更『射』不中我!?
見車右還在猶豫,衛洛轉過頭,微笑地看着衆楚人,淡淡地說道:“這一次,我要讓所有的楚人都知道,如今的晉夫人,已是可不殺,不可惹!”?
見她說得如此自信,如此肯定,那車右點了點頭,緩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盾牌。?
就在他的盾牌放下的那一瞬間。?
嗖地一聲,子婁的長箭脫弦而出!?
與長箭一起脫弦而出的,還有衆人不敢置信的驚呼!?
居然,居然讓神箭手子婁成功『射』出三箭了!?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瞪大了眼。?
這一次,很多人都清楚地看到,衛洛的兩指一鬆,任由手中的長箭落地後,手腕一抖,極爲優雅地向左側偏了偏,然後,那雪嫩的食指和中指一伸,一夾!?
“滋——”地一聲。?
再一次,一支長箭出現在她雪嫩的兩指間。?
鴉雀無聲中,衛洛甩了甩手腕,極爲隨便地扔下了子婁的第三支箭,聲音淡淡地說道:“君這一箭,『射』偏了。”?
確實,這一箭是『射』偏了,就算衛洛不躲不閃不出手,『射』中的也只是她的肩膀,並不能傷及她的『性』命。?
可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宗師子婁的第三支長箭,也被她輕描淡寫地夾住了。?
公子不離如狼一樣牙齒森森地盯着衛洛,沉聲說道:“這『婦』人,留不得!”?
這樣想的,並不是他一人。這時刻,所有的楚將心中都在想着:這『婦』人,留不得!如此有着鬼神之能的『婦』人,太可怕了!?
公子不離見到戰場中間,宗師子婁彎下腰,拿起了旗幟。他要偃旗了。?
看着子婁的動作,公子不離嘴角猛然一抖,低喝道:“弓箭手出列!”?
楚人動了。?
衛洛正盯着子婁的一舉一動,突然感覺到一陣異常。?
她頭一擡,對上了齊刷刷移動的楚人們。?
煙塵滾滾中,三千弓箭手,赫然出現在衛洛的眼前。他們彎弓搭弦,同時提步,向着衛洛的所在『逼』來!?
本來安靜了的戰場上,這一刻,突然鼓躁聲大起。穩公臉『色』一青,身形一閃,便和二個宗師一道,急急地向衛洛衝來。?
就在這時,一陣清笑聲響徹雲霄。?
這個清笑的人,卻是衛洛?
只見她仰着頭哈哈大笑兩聲後,聲音一提,冷冷喝道:“楚人,無恥之尤!”?
這一次,她的喝罵,沒有讓任何一個楚人臉紅了。?
弓箭手們在迅速地『逼』近衛洛。本來,他們便站在隊伍前列,這一轉眼,他們離衛洛便只有三四百步的距離了。?
衛洛盯着他們,慢慢地收住了笑聲。?
她縱聲跳下了戰車。?
她的車右奇道:“夫人,何也?”?
衛洛沒有回答。?
她只是把長弓和箭袋扔到了戰車裡,然後,她抽出腰間的佩劍,緩步向前走去。?
她在向前走去。?
她居然在向前走去!?
她在迎向衆楚人箭手!?
在衛洛的身後,穩公提起內力,暴喝道:“夫人,速退!”?
穩公的喝聲,衛洛沒有聽到。?
她只是靜靜地盯着衆楚人,白衣勝雪的,閒庭勝步的,緩緩向前。?
不一會,她出現在楚人的弓箭範圍中!?
衆楚人本就做足了準備,見她終於出現在『射』擊範圍中,頓時大喜。三千箭手中間,傳來了一個沙啞的命令聲,“準備!『射』——”?
“『射』”字堪堪吐出!?
突然間,衛洛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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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萬雙目光的注視中,衛洛那白衣勝雪的身影,如一道風颳過。?
她刮進了楚人的弓箭手中間!?
真的是倏忽既來!?
衆人剛看到她一動,眼前便是一花,再定神時,她離楚人只有百步之遠,又定神時,她已出現在三千弓箭手之中!?
這是鬼神莫測的速度!?
衆人瞪目結舌中,衛洛的身影一靜。?
只見她嗖地一聲,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那是一柄木劍!?
烈日炎炎中,她白袍飄飛,她舉起了手中的木劍。?
她向前跨步而出。?
一個弓箭手堪堪舉起手中的弓,胡『亂』向前一伸時,突然間,他手中一麻,“砰”地一聲長弓落地!?
他不是第一個。?
“砰砰砰砰。”?
弓落如石響!?
只見那道白『色』的身影緩緩走過,宛如閒庭勝步。當她的右手輕揮時,便有一人抱着手腕慘叫,同時傳來的,還有弓弦落地聲。?
弓落真如石!?
公子不離只是眨了眨眼,便驚駭地看到衛洛的身前,已歪倒了數百個箭手。?
“砰砰砰砰。”?
這一次,是衆箭手聰明瞭,他們舉動扔下了手中的弓,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公子不離看到這裡,終於反應過來。他頭一昂,扯着嗓子厲喝道:“殺了這『婦』人,殺了這『婦』人!”?
公子不離剛剛叫了兩聲,聲音便是一啞,哽在咽中再也吐不出來。?
在他前面,那個白衣勝雪的身影依然飄然如飛,最重要的是,她的腳步絲毫沒有減慢。?
身陷在兩千多劍手的包圍中,她依然是閒庭勝步。?
衛洛只是緩步向前走去。一邊走,她一邊右手輕揚,每一次手腕一擡,便有一柄長劍“砰”地落地。?
同時,與長劍落地聲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聲慘叫。?
依然是無一人可擋,無一人是一合之將!?
“砰砰砰砰。”?
一聲又一聲長劍落地中,擋在衛洛身前的人,已越來越少。?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齊刷刷地向後退去的身影。?
衆箭手終於怯了,怕了,他們後退了。?
衛洛緩緩向前走去。?
她每走一步,堵在她身前的兩千人,便齊刷刷地後退一步。?
而她的身後,是一千握着手腕,慘叫不休,東倒西歪的楚人箭手!?
“蹬蹬蹬”?
她依然在前進。?
衆箭手在慌『亂』的後退。?
她一個人,『逼』得二千人向後退去。?
一進一退間,公子不離一張臉青白交加。白,自是因爲眼前這一幕讓他驚駭,而青,則是因爲他的眼角,看到那六個退出箭手中,逃回隊列中的宗師們!?
六個宗師,竟是齊刷刷地不戰而逃了。?
公子不離鐵青着臉瞪着他們,他正要開口時,一個宗師急急地向他叉手,朗聲道:“諸君,速速退入衆軍中。此『婦』之勇,鬼神莫測,我等已不敢強拼!”?
另一個宗師也急急地說道:“諸君,軍不可無將。若讓『婦』人衝殺至此,難免有所傷亡,請速速退入後方!”?
這些宗師,實是膽寒了。在這一瞬間,他們竟是不約而同地退回來,要求衆將閃到大軍後方。?
公子不離咬了咬牙,他頭一擡,臉『色』嗖地雪白了。只見衛洛眼前的箭手們,終於崩潰了,他們四散逃開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一襲白袍,連頭髮絲都沒有『亂』的『婦』人,正提着血淋淋的木劍,大步向他和衆將走來!她的腳步輕緩而迅速,只是一轉眼,便『逼』近公子不離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