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大敗後,附屬於楚的一些小國,開始倉惶奔逃。
而他們的奔逃,給楚軍的士氣,帶來了更壞的影響。
在楚軍步步敗退時,聯軍更是士氣高昂,步步進逼。在這種進逼的力量中,公子涇陵的十萬軍士,如同最鋒利的刀尖,從頭到尾,都充當着最精銳的力量。
相比起他的私兵,齊國的將士,便要鬆懈多了。
因爲各國將士都是由大小領主自帶兵器糧草提供的,公子秩和義信君只有調節權,沒有指揮權。而屬於他們自己的私兵,人員又少,戰鬥力也不是特別強大。所以,這場戰爭,到了後來,已經成了公子涇陵一個人的舞臺。
公子涇陵在這一戰中如此積極,對於聯軍來說,是求之不得。他們雖然知道,公子涇陵要通過這一戰,來顯示他的武勇,顯示他的軍威,進而懾服天下諸侯。雖然心中都知道,但在絕對的實力之前,他們只得退讓——實在沒有辦法與他爭。
衛洛這個穿越人,也沒有辦法。她前世只是一箇中文系的大一新生,略有點歷史知識,可對於軍事,那純粹是個外行人。
轉眼半年過去了。
這半年中,聯軍已經把楚國追擊到了楚國國內,差一點便逼進楚都。
不過這時,因爲戰線拖得過長,糧草之類的準備不足,再加上浪漫的楚國人,真要逼得狠了,便有一種戾氣,一種不死不休的狠辣,於是,戰局出現了膠着。
猶豫了半個月後,聯軍退兵了。
對於聯軍來說,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楚軍慘敗,楚昭被羞辱而死,楚國王室的名聲在諸侯中降到最低。而且,楚王這一死,楚國諸公子各有支持者,竟是歷時半年,也沒有選出新的楚王來。
最主要的是,附屬於楚的諸侯國,紛紛致表表示脫離於楚。而狠毒的公子涇陵,在這一戰中,沒有留俘!也就是說,楚軍只要戰敗,不管降與不降,他都是誅殺!
這一行爲,也是導致楚軍後來的抵抗更加堅決的原因。這是從負面講。
可是從正面講,他的這個行爲,導致楚國的精銳之士,經由這一戰死去了三分之一還多!只此一項,在中原強霸了百數年的楚國,便正式從霸主的位置上退下了。
隨着聯軍退出楚國,中原大陸正式進入了沒有霸主的時代。
這一戰,初春時開始,當聯軍退出楚國時,已經到了秋天。正是秋葉飄零,桂花飄香的季節。
這一戰,衛洛自始至終都加入其中,不過後來,她是作爲義信君的車右出現的。她用她的盾,她的敏銳,一次又一次地替義信君擋住了流箭,擋住了敵人的長戟。
半年浴血,衛洛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劍術,又上了一個臺階了。當然,她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說出來。
這裡是洛原
聯軍退出楚境後半個月,天空中下起了暴雨,這一連三天的暴雨,使得道路泥濘不堪,雨水四處流溢,戰車根本沒有辦法行駛。
因此,聯軍便紮營在洛原,準備休整一下後各自歸國。
義信君的營帳中。
衛洛正懶懶地枕在義信君的大腿上。而義信君,則拿着牛角梳,給她細細地梳理着長髮。
他的指尖那麼溫柔,動作舒緩而細心,衛洛閉着雙眼,舒服得長長的睫毛不停地扇動着。
營帳中,檀香的氣息衝散了空中的溼氣,一股溫暖靜靜瀰漫。
義信君修長的手指撫過衛洛的小嘴,低低地說道:“代傳信說,事情已經處理好了。當我等進入齊境時,便可以聽到齊侯的死迅了!”
義信君沉沉地說到這裡,哧地一笑,輕輕地說道:“現在支持小公子胥的已佔大半。如無意外,在齊侯的死迅傳來的同時,是小公子胥及位的消息。”
枕在他腿上的衛洛,長長的睫毛扇了扇,輕輕地“嗯”了一聲。
義信君低下頭來,在她的小嘴上印上一吻,又說道:“秦公子衍實恨晉人,此番與我私下盟約之時,他態度極爲友好。自從知道你便是衛洛後,他更是頻頻詢問於你。洛,他敬重你啊。”
衛洛又輕輕的舒服地“晤”了一聲。
義信君的五指一伸,熟練的把她的青絲抓起一把後,頭一低,埋在秀髮當中深深地嗅了一下。
直過了半晌,他才依依不捨地放下,然後,把這縷頭髮纏繞好。
片刻後,義信君冰玉般的聲音又低低地響起,“至於楚國,公子吾先是被你那番流言所害,人心早失,現又在戰場上連番失利,公子及早就佔了先機了。公子及派使前來,言與齊之盟,他只信我一人!更言他若爲楚王,斷不會派人前來刺殺於你。不過楚人難以管束,他不能管盡楚墨。”
衛洛聽到這裡,慢慢睜開眼來。
她一睜開眼,那雙墨玉眼便如琉璃般光彩奪目。
這種情景,義信君雖然見過無數次。可是他現在見了還是心搖神馳,忍不住低下頭,在她的雙眸間重重印上兩吻。
他的脣下移,輕輕含着衛洛的小嘴抿了抿,半晌才依依不捨地放開。
他的吻一移開,衛洛便小臉羞紅一片。
她雙眼眨巴了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楚墨之事,公子及所言不虛。這次我着實把楚人得罪太狠了。”
衛洛這話一出,義信君與她都沉默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衛洛輕笑道:“然,我已不懼!”
她這句話很輕,很輕,可是卻充滿了信心,也含着一縷無畏無懼的凜然。
義信君低頭看着她,綻顏一笑。
對上他的笑容,衛洛也是一笑。
笑過之後,她低低地嘆道:“齊侯這一死,齊國之內,你,公子秩,公子胥,實分三派啊。楚國剛敗,我只恐不待你擺平現狀,公子涇陵便已把晉國變成了新的天下霸主了。”
這句話一出口,義信君便垂眸淺笑,“此次出征,我觀盡諸國之軍,深感公子涇陵軍威之盛,無人能比。就算齊國諸事聽從於我,怕也難與他一拼。”
他的聲音一落,衛洛便是雙臂一伸,摟着他的頸項笑道:“管這世間誰是霸主,素,我與你,只要小心經營,能保住這身家性命便夠了。”
義信君聞言,又是淺淺一笑。他眉目微斂,把這笑容掩在其中。